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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曦擦掉眼淚,不依不饒道,“王爺身上沾染的……可是青樓女子身上的香氣?” “……” “王爺下回要去來找我……這姑蘇的青樓勾欄之地,我可是如數家珍。”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毛遂自薦??上A容宸的臉色不但沒有一絲緩和,反而愈加陰沉。 ※※※※※※※※※※※※※※※※※※※※ 嚴曦并沒有真的去過青樓,你們懂的 第9章 春風十里 “如數家珍?”藺容宸陰惻惻地看著他,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果然空xue不來風。你若再敢踏進青樓半步,本王就叫人打斷你的腿!” “……”他這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嚴曦想象了一下那場景,定是十分的慘烈,“啊……哈哈……王爺誤會了,我怎么會去那種地方?只是這蘇州的文人學子,嚴曦不識一百,也見過八十。這個如數家珍都是從他們那道聽途說得來。你也知道,才子嘛,最愛風雅之地……” “欲蓋彌彰!”藺容宸懶得聽他瞎編,“本王不管你以前如何,以后再去,就別怪我不顧及太傅!” “當然,當然!”嚴曦連連點頭,趕緊將沾了墨汁的狼毫雙手呈給藺容宸,“王爺這么晚還讀書習字,這才是我該學習的!” 藺容宸皺眉,“少拍馬屁!” “是?!眹狸赜樣樢恍?,這馬屁倒是拍到馬蹄子上了。他正想著該說句什么來化解眼下的尷尬,卻見藺容宸落筆如飛,便忍不住湊了上來,“王爺寫的是什么?” 宣紙上濃墨重彩的五個字——為天地立心。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藺容宸微訝,側目道:“你居然聽過這幾句話……倒是難得?!?/br> “……”嚴曦揉揉腦袋,打了個哈哈,“這個……聽祖父說的。王爺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抱負,實在令嚴曦汗顏。怪不得祖父常叫我向王爺學習。” 藺容宸寫完這幾句話,竟握筆不動,任筆尖的墨漬滴在字跡上。 “王爺在想什么?” 藺容宸回神,放下狼毫,淡淡道:“想起一個人。”頓了頓,又道,“那個人七歲時便以此為訓……即便是我,亦望塵莫及?!?/br> “七歲就有這么大的口氣?”嚴曦訝然,“此人是誰?” “翊王?!碧A容宸略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成日混跡于風月之地,自然不知這世間還有驚才絕艷,舉世無雙之人。” 嚴曦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他以拳抵口,輕咳一聲,“王爺說的是。那他現在如何了?” “失蹤了。”藺容宸嘆了口氣,似自言自語,“延丹七王爭儲,他不過是個犧牲品。可惜了……” “原來是延丹的王爺,我就說為何沒聽過這個名號。他來過云楚嗎?” 藺容宸點點頭,“本王十歲那年,他來云楚求醫,在宮中住過三個月?!敝劣隈赐趸剂撕渭?,除了太醫,宮中無一人知道。藺容宸猜想應當是延丹王特意交代病情不許外泄的吧?他與翊王本就沒什么交情,也無意打探別人的隱私,所以并不比別人知道的多。 三年前聽先帝提起延丹小王子失蹤,只怕兇多吉少,這個小王子指的就是翊王。延丹眾王子爭儲,已到了不折手段的地步,連延丹王都束手無策。藺容宸搖搖頭,有時候生在帝王家真不如一個普通百姓。 “后來呢?” “后來……” 那年翊王不過七歲,除了在宮中養病,偶爾會出現在太傅的課堂上。他面色白皙,身形瘦弱,不怎么說話,總是坐在角落里,在一眾宗室子弟里顯得特別的……遺世獨立。那是藺容宸見到他時想到的第一個詞。 有回放學,他想起書本落在學堂,折轉回去取,意外看見翊王正在作畫,線條跌宕多姿,意態悠遠,若非親眼所見,完全無法相信竟出自一個七歲孩子之手。 再后來……翊王最后一次去學堂,正巧趕上李行之讓每人寫一句箴言,以此自勉,翊王便寫下了這四句話。藺容宸此生都不會忘記當時的震撼,他明明有同樣的想法,同樣的抱負,卻只敢寫一句“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睂⑿牡椎哪欠菘释痛来烙麆由崔嘞氯ァ?/br> “王爺很……欣賞那個翊王?”嚴曦斟酌了一下用詞。 藺容宸頷首,隨即陷入沉思,不再說話。嚴曦十分自覺地將床鋪整理干凈,“王爺要就寢嗎?” “嗯?!?/br> 嚴曦并不知道趙珣平日都做些什么,但想著皇家的人肯定金貴的不行,天雖不冷,卻也有些涼意,便好心道:“王爺需不需要人暖被窩?” “不需要!”藺容宸未發現他回答的太快了,快的有些不正常,仿佛急著撇清一些東西。再猛地抬頭見嚴曦笑得坦蕩,竟有些火大,“更衣!” 嚴曦哀嘆,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剛解上衣,又被藺容宸一把推開,“下去,本王自己來!” “……”莫不是嫌他伺候不周?沒有趙珣做得好?嚴曦一臉疑惑地回了書房歇下。 之后幾日藺容宸都不在府里,常常到掌燈時分才會回來,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倒是新請來了個教書先生盯著他的功課,一尺長的戒尺拿在手里,沒事搖兩下,蒲扇一般,卻叫嚴曦后背發緊。先生管的嚴,嚴曦一直沒有機會溜出去。好不容易尋了個時機,借著上茅房的由頭,去了趟水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