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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梓安和白山均打算再過幾天也回白虎族群一趟,哪想白山均的堂哥白山箭跑了過來,說白祭司離世的消息。 聽到白祭司離開的消息,郭梓安驚訝了許久。 白山均更是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們上一次看白祭司,雖然白祭司走路顫顫巍巍,背脊彎駝,可干瘦的手能提大半袋神粒,是個利索的老頭。 可一個冬天都不到,竟然離開得如此突然。 白山箭不忍自己的堂弟如此痛苦,拍拍白山均的肩膀,無聲安慰。 “為什么?”白山均仍舊很難接受祭司爺爺離世的消息,聲音發(fā)顫。 “就年紀大了,出去采藥,受了些寒。”白山箭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放松一些。 白山箭的家庭結構相對穩(wěn)定,雖然他的親生父親,也就是白山均父親的哥哥因為打獵不幸身亡,母親再找了另一個獸人過日子。但白山箭的繼父對白山箭不差,這世界沒有什么遺產的爭奪,也就不存在什么利益糾紛。 族群的強大與否和族群人數(shù)有很大的關系,族群內部也就形成了把自己孩子養(yǎng)得強壯是一種本事的虛榮心。因此白山箭的繼父不會刻意剝削白山箭的食物。 因此有自己家庭,有經歷過喪父痛苦的白山箭對祭司爺爺?shù)碾x世不如白山均那么深。 白山均心中很是痛苦。郭梓安和原金羽說了情況,又把胎果們交托給原金羽照顧,才拉著白山均一塊回白虎族群。 白山均有些抗拒,以白虎形態(tài)跑步的時候,動作有些緩慢,跑跑走走,時不時茫然地撞到某棵樹,精神很是分散。 郭梓安明白白山均這種自以為不去面對,看不到祭司爺爺?shù)氖w,祭司爺爺就沒有死去的鴕鳥心里。郭梓安沒有責怪白山均,他將白大虎抱得緊緊的,希望這樣能夠給白大虎一點點力量。 花了比較多的時間,一人兩虎才跑到了白虎族群。 白虎族群已經換了個模樣。 因為郭梓安的屋子漂亮,很多獸人都趁著秋天的時候,搭了一個新屋子。而且根據郭梓安的話,還弄了個暖炕,大家把屋子燒得熱熱的,晚上睡覺也舒服,雌性對冬天也沒有那么抗拒了。 如果祭司爺爺能躲在屋里,這個冬天也不難熬。然而祭司爺爺舍不得白虎族群里的傷者。前幾日,有一種傷藥沒了,急著用,祭司爺爺親自到森林去采藥。結果走得急,摔了一跤,把衣服給弄濕了。 荒山野嶺的,哪有地方換衣服。祭司爺爺穿了兩小時的濕衣服,就這么病倒了。 白虎族群來自北方,曾經漂洋過來,因此他們采用的是火葬,然后將骨灰撒進自己常喝的河水里,讓骨灰隨著水,一路回到他們曾經居住過的島上。 郭梓安來到的時候,祭司爺爺已經被放到了棺木里。棺木內放著一些祭司爺爺?shù)奈锲罚啄鞠路艥M了木柴。 祭司爺爺?shù)牡匚桓撸虼思胰朔浅6啵畟€人圍在棺木四周,或坐或站,皆是滿臉的悲痛。 第115章 送別(捉蟲) 祭司爺爺?shù)募胰藝趦热? 而外圈是那些舍不得祭司爺爺?shù)娜恕?/br> 將近一百多人,就這么坐在棺木四周。沒有人說話,唯一的聲音是小聲地抽泣。場面無比壓抑。 幾個孩子哭得眼睛都腫了,也不知他們哭了多久, 聲音已經沙啞。 今天連狩獵隊都沒有出去, 圍在四周,回想著祭司爺爺?shù)倪^往。 白虎族長動用了族里存儲過冬的應急食物。在白虎族長眼里, 白祭司的離去就和族內出現(xiàn)天災一樣嚴重。 十來名雌性在一旁處理著食材。白虎族長發(fā)話,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因此他們要吃得飽飽的, 還得一直吃,從早到晚地吃。決不能讓白祭司走得不安心,還擔心他們吃得不飽。 其中一名雌性正在給土豆削皮, 削著削著, 她就哭了出來。大顆大顆的淚水從臉頰滾落。 她知道現(xiàn)在大家都很悲痛,就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今天沒有祭司爺爺分食物了。” 只是非常平凡普通的一句話,卻觸碰到了雌性們的淚點。就連一直默默低頭, 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的老雌性也流出了淚來。 今天沒有白祭司分發(fā)食物了, 以后也沒有了。 郭梓安跟在白山均身后, 手里拿著干樹枝。他們將干樹枝放到棺木下方。這些樹枝將會成為燃燒棺木的燃料。樹枝越多, 火就會越旺, 說明大家對祭司爺爺?shù)牟簧帷?/br> 郭梓安一開始沒想明白,后來便意識到,火旺一點其實是好的。 埋骨荒野,會被嗜血嗜腐的野獸挖出來啃咬,不如完全化為灰燼, 至少自己親人的尸骨回歸大地,回歸河流,不用被野獸糟蹋啃食。 相反,那些受人厭惡的人才不得埋葬,直接丟到森林里面,變成野獸的食物,啃食撕咬,不得好死。 祭司爺爺躺在棺木里,天氣寒冷,臉只是蒼白了許多,雙眼緊閉,就像睡著了一樣。只是他們都知道,祭司爺爺已經沒有了呼吸,是真的離開這個世界了。 郭梓安默念了幾句送別的話,放下手中的樹枝。 白山均手里捧著一大捆樹枝,他看著棺木里的祭司爺爺,沒有說話。 天空又下起了霰。 霰落在眾人的頭上,肩上,冰冷的,有些硬,像祭司爺爺那干瘦的手在撫摸他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