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均坐在郭梓安旁邊。他們此時在廚房的灶臺前，橘黃色的光映照在臉龐上，有一點血的感覺。

    郭梓安說不出心里是種怎樣的感受。

    他覺得殺了也就殺了，這世界沒有法律，那杜鵑鳥獸人也該死。

    可哪怕再怎么合情合理的事情，當自己成為殺人兇手的時候，還是會有一絲絲的壓抑。

    這感覺像第一次看到殺雞，看著母親用刀把雞脖子劃一口子，看著那血源源不斷地涌入碗里。親眼目睹一只被自己喂過米，撫摸過羽毛的雞最后變成餐桌上的美食，那感覺是說不出的奇怪。

    知道這是必須做的事情，但就是有些說不出的壓抑。

    白山均看到火光明滅中的眼睛，擔心郭梓安多想，解釋道：“他入侵我的地盤，動我的……人，殺了活該。”

    杜鵑鳥獸人和厲炎火不同。

    厲炎火是光明正大的求偶，送獵物，跳狩獵舞，尊重郭梓安的選擇。

    白山均尊重這種遵守規則的人，所以他打厲炎火的時候沒有下死手。

    杜鵑鳥獸人卻是在他離開的時候出現，一口一句白山均的伴侶，卻還想著欺辱郭梓安。若不是郭梓安厲害，只怕郭梓安要遭受欺負。

    他們雄性獸人都知道強求而來的雌性容易死亡，杜鵑鳥獸人卻還做這種殘害雌性性命的事情，白山均不覺得這種雄獸人有什么留下來的價值。

    “杜鵑鳥一族都這樣嗎？”郭梓安不敢想象，這樣的族群還能存在這個世界上。

    “差不多。”白山均補充道，“百族換物月可以看到他們。”

    “這樣的族群，你們還留著？”郭梓安忍不住問出心中所想。按道理，這樣人人都討厭的害群之馬就該去掉。

    白山均先是疑惑，隨即明白了郭梓安的話。

    白山均往火里放了幾根樹枝，看著樹枝一點點被火焰吞噬，化為星星點點，落在木灰上，“在我們的規則里，杜鵑鳥的行為很惡劣，我們都討厭杜鵑鳥。可我們的規則在草食種族眼里，和杜鵑鳥差不多。”

    他們白虎族群欺負弱小，爭搶地盤。鬣狗族群伺機而動，隨時隨地想方設法地把好東西往族群里搬。

    在通商之前，時常都有獸人死在其他族群的獸人手里。

    而草食類的獸人只需要吃吃青草水果，根本不用考慮rou食類獸人之間的紛爭。

    在通商之前，更有rou食類獸人直接捕捉草食類獸人當食物，認為草食類獸人和那些無智商的動物沒有區別。

    “他只是遵從他成長環境告訴他的規則。”白山均將火挑得更旺，語氣平淡，“我殺他，是他妄想碰我的人。”

    郭梓安承認這一刻，他的心跳在加速。

    他有能力保護自己，但聽到白山均的話，感受這種被保護，被珍惜，被重視的感覺，郭梓安那從小到大都沒能體會到多少愛的心忍不住發暖。

    “最近小心點。”白山均說著，皺起眉頭。

    他更希望能在郭梓安身旁保護郭梓安，但肯定還有沒被他打服的雄獸人，挑釁的人還會到來。

    “嗯。放心。”郭梓安點頭。

    他今天打杜鵑鳥獸人只用了空間異能，植物異能都沒使出來，保護自己并不難。

    郭梓安想到了另一件事，“換物月，你會去嗎？”

    要是白山均也跟著去，回來發現地盤不再屬于白山均可怎么辦？

    “大概，能去一點時間。”白山均抓抓白色的頭發，“原金羽會陪你，別擔心。”

    他也想陪著郭梓安，但換物月前后長達一個多月，總不會天天都沒有雄獸人來挑釁。

    畢竟是早有所料，郭梓安倒不算太失望。

    “好。等你有空，我和你一塊逛，一塊買。”郭梓安做出了決定。

    如果沒有原金羽，郭梓安還得思考一下物價問題。但原金羽也需要賣東西，到時候他在原金羽旁邊擺個攤子，問問原金羽價格也不麻煩。像這種蔗糖這種東西，原金羽也是付出了勞動力，賣出之后得分原金羽一份。賣貴賣多，對原金羽也有好處。

    “嗯。有事叫我。”白山均點頭。

    他的虎耳朵耷拉著，虎尾巴沒有力氣地癱在地上。

    郭梓安看著想笑，這模樣就跟他去玩去鬧，白山均得加班干活一樣。

    “我每天都回來陪你，不住那邊。好不好？”郭梓安伸出手，將那只虎耳朵捏起來。

    百族換物月的場地就在白山均的地盤邊緣，也就是在原金羽居住的山腳附近。

    這和百族換物月是上一年才舉行有關。

    各族都不想到別家地盤擺攤，生怕自己矮了一頭。而且又是第一年舉行，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最后決定找個沒有雄獸人住的位置先試上那么一次。

    而這么多地盤里，白山均的地盤最大，為人也不差，便在白山均地盤附近找了地方。

    萬一出現了什么族人打不過的情況，也能讓白山均過來幫個忙，算一個免費保安。

    有第一年的成功案例在前，今年的百族換物月也就繼續擺在原來的地方。

    “好。”聽到郭梓安每天都會回來，白山均頓時開心了。

    他不僅僅是因為郭梓安回來開心，更是因為郭梓安每天晚上回來，在其他雄性眼里就像郭梓安承認了是他的伴侶一樣。

    郭梓安看到那條開心得搖來擺去的尾巴，嘴角忍不住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