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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容貴妃收斂哭意,神情恍惚,原本清明的眼神再次染上瘋狂:“聽清楚了沒有!不要去和你父皇作?對!他是?冷心涼薄之人,是?比后宮還要可怕的吃人的妖魔!跟他作?對不會有好下場!” “他們?!他們?一個個都慘死在他手里!他是?妖魔!” 禹王看著又?變得?瘋癲的容貴妃,眼底染上哀傷,語調(diào)很輕,幾乎是?自言自語:“母妃,兒臣定會為您報仇!” 謝閑看著即將死別的母子?,心中輕嘆,本不想去打擾,但有些事再不問?便不會再有機會了。 謝閑開腔:“貴妃娘娘。” 禹王率先?轉(zhuǎn)頭望向他:“謝侯爺,外臣私闖后宮是?重罪。” 謝閑不卑不亢:“我?有要事向娘娘請教。” 容貴妃應(yīng)聲看向謝閑,看清謝閑的模樣?后,瞳孔猛地一縮,茫然和瘋狂被驚恐代替,她猛地抓住禹王的手臂,尖叫:“謝婉懿!你是?謝婉懿,你是?來索本宮的命的?!” 謝閑剛剛踏出一步。容貴妃再次尖叫:“你不要過?來!” 謝閑蹙起眉頭一步一步慢慢向她靠近,放輕聲音:“娘娘,你知道敬孝安皇后是?怎么死的,對嗎?” 容貴妃別過?臉,驚慌失措,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放:“不!本宮不知!” 謝閑剛走到?她面前?就被禹王攔了下來。 禹王的臉色已經(jīng)沉了下去:“謝侯爺,請自重!” 謝閑沒有搭理他,只?是?緊緊盯著容貴妃,想在她身上找出蛛絲馬跡:“當年陛下還是?皇子?時,你與敬孝安皇后一同?嫁進王府,你們?關(guān)系好到?如同?親姐妹……” “誰跟她是?好姐妹!若不是?她,太子?哥哥怎會不傾心于我?,我?又?怎么會嫁給寧王!”容貴妃癲狂之極,忽而大笑,“她不是?喜歡寧王嗎,最后不還是?落了個那般的下場!” 話音剛落,容貴妃臉色一變,發(fā)黑的血從她口中吐出。她抓著禹王的手漸漸松開,整個人輕飄飄地摔倒在地,血流不止。 禹王大驚,連忙跪在地上將她扶起,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中。他低垂著頭,肩膀顫抖,不斷壓抑自己?在爆發(fā)邊緣的情緒:“母妃,您再撐一會兒,再撐一會。” 毒藥發(fā)作?了,她的時間到?了。 容貴妃如同?回光返照般,神色恢復(fù)往昔,溫婉大方。她倚在禹王懷中,口中的血如泉涌,她抬眼看向謝閑,語氣虛弱:“陛下最像先?帝,脾氣、秉性、心機、手段……” “我?知道。” 容貴妃猛地坐起看著謝閑瞠目欲裂:“你不知道!他坐上那個位子?的手段和先?帝并無二般!” 謝閑心頭一震:“什么意思!” 容貴妃沒有回應(yīng)他,而是?癡癡地笑了起來,視線落在謝閑身上,卻又?飄忽的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我?這一生,何其悲哀。” “太子?哥哥,瀾兒終于能再見到?你了……” “母妃!” 謝閑轉(zhuǎn)身一步步走出了妙湘殿的大殿,身后響起的是?禹王撕心裂肺的悲痛。 他走出妙湘殿,慢慢穿過?御花園。 最后他停在承乾宮的門前?,微微仰頭,熾熱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刺痛他的雙眼,大大眼里似乎有晶瑩的淚水在打轉(zhuǎn)。 他怎么忘了,幼年時初見容貴妃,她也是?抱過?他,對他以姐弟相待,待他極好…… 如今時光荏苒,當年的真心現(xiàn)在還留了幾分。 “爺,陛下讓您進去。”莫飛低聲提醒。 謝閑被拉回了思緒,他跟著站在門口等候他的福延一起進了承乾宮,踏進內(nèi)殿,只?見骨瘦如柴的梁帝倚靠在榻上,面前?放了一小桌,桌上擺了一副棋。 “陛下,侯爺?shù)?了。”福延道。 梁帝看著棋局,對謝閑招了招手,示意謝閑過?去。 謝閑走到?他的榻前?:“陛下。” “坐吧,陪朕下盤棋。朕與衍之已有多年不曾下棋了。”梁帝聲音很虛弱。 謝閑應(yīng)召坐在梁帝對面,執(zhí)白?子?。 黑子?落定后,白?子?緊跟其后。 一時間黑子?白?子?像是?正在交鋒的兩軍,殺得?難解難分,棋局變幻莫測,波詭云譎,一子?便可逆轉(zhuǎn)局勢,顛倒乾坤。 梁帝開口:“來人傳,你私闖后宮去了妙湘殿。” “是?。”謝閑捏起一枚白?子?,不經(jīng)意的落在棋盤的一處,這一子?看似隨意,卻讓黑子?陷入困境。 梁帝黑子?一落,黑子?的困境不僅化解還讓白?子?入了陷阱:“在哪里可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有一些,但不多。”謝閑實?話實?說。 梁帝嗤笑:“瘋癲之人的說辭,不可信。” 謝閑笑而不語。 梁帝也沒繼續(xù)追問?,換了個話題:“關(guān)內(nèi)侯的事,你也該消消氣了。” 謝閑落子?,淡淡開口:“臣不敢有氣。” 梁帝瞇起眼,不管謝閑的諷刺,直接開口:“既然如此,你手中那些賬本和信件應(yīng)當上交內(nèi)閣。” 黑子?不知不知覺中被白?子?吞噬。 謝閑笑得?漫不經(jīng)心:“陛下,關(guān)內(nèi)侯既已重掌玄武兵符,那賬本和信件還有何用?” 梁帝笑道:“自然無用,但那些東西在衍之手中一日,朕便替關(guān)內(nèi)侯日日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