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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樺他手里拿著一封信,將信在謝閑面前晃了晃,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怎么,又出神?了?你?最近的注意力越發渙散了。” 謝閑被他的話語和?動作拉回了思緒,他視線落在瀟樺手中的信上,慢慢點頭?:“信中說的很清楚,這只是一筆交易。” “若是,國師不能將落崧入藥,落崧就是廢藥,你?便是將自己又推進了一個火坑。”瀟樺停頓了一下,又道,“而你?自己現在身處的火坑還沒燃到最激烈的時候。” 謝閑將目光落在瀟樺臉上,與他對?視,瀟樺從他眼中看到了堅定?與絕對?的信任,對?寂憫絕對?的信任,他聽見他說:“我相信他,無論他是成功還是失敗。” 瀟樺心頭?一震,喃喃:“那顧行簡呢?你?支持他三哥便是與他作對?。” 謝閑嗤笑:“他次次與我作對?,給我添堵,為何我只能受著,卻?不能給出反擊?這是什么道理?” 瀟樺彎唇:“這倒也是。” 謝閑抬眼望著遠處:“且我了解他,若他坐上東齊的皇位,他會是大梁最強勁的對?手,所以我會讓他順利的得到那個位子嗎?” 瀟樺笑道:“顯然不會。” 謝閑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 而后兩人相立卻?沒了話語,半晌謝閑問出了他得縈繞心頭?已久得困惑:“那日追風令,你?為何不與他同去?若是他失敗了,便再也回不來了。” 瀟樺垂眸不語。謝閑見狀開口:“你?還恨他?” 瀟樺嘆氣?:“恨?大概吧。他若真的想要補償我,我會等他回來,而他也一定?能夠回來。” 謝閑半晌緩緩開口,語氣?堅定?:“你?還愛他。” 瀟樺笑著搖了搖頭?:“我愛他我恨他,我自己都迷惑不清。愛恨,誰又能真正分的清呢?” 落崧到冀州得時間越來越長,而死亡得人數卻?越來越多?,寂憫將自己關在房里得時間也越來越長,起先方?在野還能與他一起在房中研制,謝閑也還能從方?在野那里獲取到寂憫得近況,但到后面就連方?在野也不能進到寂憫得房中。 謝閑雖然相信寂憫能夠研制出治療天亂得藥,但沒有他的消息,謝閑也是非常擔心。 如今冀州除了疫房,其余都已在漸漸恢復元氣?,除去疫房冀州便與其他州并無二般,只要疫房里得病人能夠治好,冀州就能恢復往昔的輝煌。 所以謝閑便把除了疫房得工作都丟給了禹王楚景行,還有知府柳益民?。自己便全身心投入疫房,每日疫房事畢后,他回到府中就直奔寂憫的院中,他讓看守的玄武軍不要驚動寂憫,自己則坐在寂憫房門前的臺階上,從日落到夜幕,直到深夜謝閑望著燈火不滅的房間才獨自離去。 而今日謝閑從疫房回來將自己沐浴去穢后,換了身衣裳才又到了寂憫院中,玄武軍早已習慣,對?他行禮后依舊站崗,謝閑則坐在臺階上,思緒漸漸飄遠。 而寂憫將自己關在房中,翻看著醫書和?手記,不斷地更改藥方?和?劑量,他手旁的小火爐上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藥罐,散發著濃郁苦澀的藥香,渾濁的湯藥翻滾,吐出一個個水泡,咕嚕咕嚕地頂開頭?上得帽子,張揚的叫囂著。 寂憫止不住得咳嗽,搖曳得暖黃色燭光,稱得他慘白清瘦得臉上有了些暖色,他用手帕捂住口鼻咳嗽幾聲而后將手帕放在一旁,那手帕上繡了紅梅,紅梅旁還染了點點紅色,與紅梅相得益彰,只可惜那紅色沒過多?久便轉了黑。 寂憫隔著厚厚的手巾握住藥罐的把,將藥罐從火爐上抬起,深色苦味的湯藥流入小碗中。 寂憫將藥罐放在一旁,湯匙在湯藥中攪動,白色的霧氣?翻涌,他看著這水霧靜靜出神?,纖長濃密的睫毛慢慢上下的扇動。 這是自他拿到落崧后,他研究出的第十?五藥方?,熬出來的藥,前十?四碗皆入了他的腹中,每一碗都是錯誤答案,但愿這個藥方?會是正確答案。 湯藥終于微涼,寂憫端起它,藥水慢慢地送入他的唇舌之中,修長的脖頸上喉頭?滾動,黑色的藥汁從嘴角順流而下,滑過喉結落向鎖骨,最后白色僧衣上出現點點臟污。 最后一滴藥水入喉,寂憫猛地將湯碗放在桌上,他雙手撐著桌面,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口中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寂憫瞳孔猛地一縮,一只手抵著長桌,一只手微微掐住自己的脖頸,嘴巴大張,蒼白清瘦的臉上也漲的通紅,瞠目欲裂,可從喉嚨中只有一些破碎的聲音發出。 謝閑在屋外聽到了些屋里的動靜,直覺寂憫出了事,連忙起身用力推開了房門,就看見這一幕。 謝閑就這樣直接撞進寂憫的視線,與寂憫兩兩相望。 謝閑看著寂憫愣了一會,屋外傳來玄武軍的詢問:“大帥,國師,怎么了?” 寂憫對?著謝閑,一根細長好看的食指放在唇邊而后擺手,示意他不要讓他們進來。 謝閑連忙反應過來,轉身看著屋外的玄武軍,聲音有不易察的哽咽和?顫抖:“無事,你?們,不,不必驚慌。” 玄武軍奇怪的看著他,而后抱拳:“遵命。” 謝閑將門關上,站在門口神?情恍惚,雙手不知所措的將門閂也給扣上。 寂憫坐在椅子上,三指的指端平齊,細長的手指略呈弓形傾斜,左右手輪流給自己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