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謝閑怎么來了?”禹王皺起眉頭。 謝閑攏著狐裘,懷里抱了個湯婆子,緩緩從車上走下來,他被人引到楚景行身旁。 謝閑道:“還沒下來?” 楚景行道:“沒有。” 而后一位容貌俊美的男子從東齊車隊的主車上走下來,他一眼便瞧見了立在風(fēng)雪中的謝閑,身形一動,想要快步迎過去,雙腿卻又沒動。 “舅舅,下來了。”楚景行戳了戳謝閑的手臂,道。 “哦。” “舅舅,他走過來了。” “知道。” “舅舅,他……” “我知道他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謝閑有些不耐煩。 楚景行小小的“哦”了一聲。 “謝衍之。”東齊六皇子顧行簡,站在謝閑面前,緩緩叫出謝閑的名字。 謝閑無動于衷,他心想,這時候怎么不徹底聾了。 “六皇子,侯爺他眼耳不佳,勿怪。”禹王見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便出聲緩和,“外面風(fēng)雪大,不如進去再聊。” 就算他再怎么看不慣謝閑楚景行,可在外人面前該做的面子,一點都不能落。 顧行簡視線不離謝閑,點頭:“如此也好,外面冷,你身體受不了。” 楚景行、禹王:“???”這是怎么回事? 謝閑冷哼一聲:“拜你所賜!”而后讓楚景行在前面領(lǐng)路,快步進了館驛大堂。 顧行簡低頭苦笑,而后對禹王道:“請。” “請。”被冷落的禹王嘴角微微抽搐,和顧行簡一起進了大堂。 四人在炭火前落座,沉默無言,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尷尬。 禹王試圖活躍氣氛:“六殿下今日到的可不趕巧,滿天風(fēng)雪,不能看盡我大梁坊間的繁榮熱鬧了。” “南梁坊間的繁榮,八年前我流落京都之時曾和侯爺一起領(lǐng)略過。”顧行簡笑道。 “舅舅,真的?”楚景行靠近謝閑耳旁道。 “假的!”謝閑沒好氣開口。 “……”楚景行委屈,我又沒惹你。 顧行簡轉(zhuǎn)頭看向在一旁擺著個臭臉的謝閑,“我沒想到,今日你竟還會來接我。” 謝閑偷偷翻了個白眼,心想,要不是皇帝用寂憫來誘惑我,我才懶得來接你。 楚景行見自家舅舅半點面子也不給顧行簡,只好笑笑:“不知道,六皇子竟然還和侯爺是舊相識。” 不等顧行簡搭話,謝閑難道開口進行了搶答。 “什么舊相識,本侯與六殿下可不是什么舊相識,會在背后捅刀子的舊相識你要不要?”謝閑神情陰鷙,眉間的陰郁之色愈來愈重。 楚景行:“……”這是吃火、藥了? 謝閑此言一出楚景行和顧行簡面露尷尬之色,唯有禹王此刻在盡心盡力地嗑瓜子,半分不插言,樂得看戲。 謝閑捧著湯婆子,平平淡淡開口:“本侯長話短說,六皇子難得再回大梁,我大梁皇命讓本侯與六皇子敘舊,本侯不得不從,特此邀六皇子入府小住一段時間,不知六皇子意下如何。” “……”顧行簡抬手喝了一口茶水:“我出使南梁,入住鎮(zhèn)國侯府不合規(guī)矩。” “只是敘舊而已,若是六皇子不愿便作罷。”謝閑說著便站起了身,伸出手摸著周圍的物件,向門口走去。 顧行簡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沉聲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閑剛要開口,館驛的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風(fēng)雪乘機而入,寒風(fēng)灌滿了整間大堂。 白衣僧人與風(fēng)雪同行,他在門口站定,雙手合十,掌間掛著一串白玉佛珠,帷帽垂下的輕紗讓他的面容若隱若現(xiàn),輕紗與白麻僧衣一起隨風(fēng)雪翻飛,披掛著一身天寒地凍的霜氣,一如謝閑當(dāng)年與他的初見。 謫仙降臨。 謫仙常年帶著寒意的聲音,從唇舌中緩緩流出 “謝閑,該回家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我聽見了,聽見了,加更以后會有的,會有的啦~ 第9章 《國師與鎮(zhèn)國侯的君子之交》 謝閑手腕微微轉(zhuǎn)動,掙脫顧行簡的桎梏,眉頭輕蹙:“光天化日之下,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樣?簡直不像話!” “館驛寒酸,六殿下身份尊貴,相比回了東齊后,錦衣玉食慣了,怕是住不慣館驛,所以還是去本侯府上小住為好。”謝閑頓了頓而后開口道,“畢竟這是皇命,六殿下拒絕,本侯難以向圣上復(fù)命。” 顧行簡:“……” “好了,話已至此,諸位殿下,謝閑告退。” 謝閑話音剛落便轉(zhuǎn)身像寂憫走去,他沒帶手杖,只得伸手為自己探路。 他憑著安息香走到了寂憫面前,手摸到了寂憫合十的雙手上。 “我們走。”謝閑剛剛握上寂憫的手腕,準(zhǔn)備離開大堂。 “舅舅!” 楚景行在謝閑身后叫住了他。 謝閑剛抬起的腳又放了下去,著實不耐煩:“又怎么了?” 寂憫冷眼望向楚景行,未置一詞。 楚景行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謝閑握住寂憫的手,道:“您說的,光天化日之下,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不像話……” 謝閑猛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滲人的微笑,他想,要是手杖在身邊就好了,就算冒著大不敬的罪名,自己也要給楚景行這個小兔崽子一點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