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一聲，想起下午在騰龍大廈門口的時候，有兩個保安攔住了我，一個年紀稍大些的便是老張，而另外一個年輕些的就是小胡。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小胡為什么會死了呢？今天你倆不是搭檔值夜班嗎？”周波連珠炮似的對著老張發問。

    老張說：“是啊，今晚確實是我和小胡一起值夜班，按照慣例，三更的時候我們會巡一次樓，走到十八樓的時候，小胡突然說他肚子疼，要去上衛生間，我便同意了。接下來，他去上衛生間，我繼續巡樓，等我巡到二十幾樓的時候，發現小胡還沒有跟上來，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只好回到十八樓去找小胡，尋思著這小子是躲在衛生間里偷懶，還是在衛生間里睡著了，誰知道……當我走進十八樓公共衛生間的時候……我……我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然后我就看見……看見……”

    “看見什么？！”周波追問道。

    老張的面部肌rou抽搐著，流露出nongnong的恐懼之色，像是看見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半晌，老張才從嘴巴里擠出一句：“小胡死了……跪在那里……沒有了腦袋……”

    嘶！

    聞聽此言，我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周波猛地停下腳步，轉過頭，驚駭地看著老張：“你說什么？沒了腦袋？”

    老張點點頭，雙手捂臉，發出陣陣嚎叫，看上去像是要崩潰了。

    這些年，我見過的死人不少，膽子自然比其他人要大不少，我皺了皺眉頭，率先走到電梯口，帶著他們乘坐電梯來到十八樓。

    騰龍大廈目前只有一家網絡科技公司入駐，白天都十分冷清，更不要說晚上。

    晚上的騰龍大廈安靜的可怕，走廊也是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

    我們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上回蕩，等我們來到公共衛生間門口的時候，老張不敢進去。

    我從老張手里接過巡邏用的強力手電，當先走進衛生間。

    剛剛走進衛生間，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直沖鼻子。

    周波和雷子晚上喝了不少酒，現在突然聞到這股血腥味，兩人頓時惡心不已，還沒走進去了，就在衛生間門口嗷嗷吐了起來。

    我屏住呼吸，舉著強力手電走進衛生間，手電一掃，雖然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眼前的血腥景象還是讓我心驚不已。

    公共衛生間的左手邊是男廁，右手邊是女廁，中央有一幾個盥洗臺，盥洗臺的墻上掛著鏡子。

    此時此刻，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正跪在盥洗臺前面，面朝鏡子，背對著門口，不用說，這個保安就是小胡。

    正如老張所說，跪在盥洗臺前面的小胡，竟然沒有了腦袋，斷頸處光滑平整，就像噴泉一樣，噴出大量血漿。

    地板上，墻壁上，鏡子上，全都是刺目的鮮血，面前的那個盥洗盆里面，鮮血都盛滿了，整個案發現場觸目驚心，令人頭皮發麻。

    “啊呀，mama呀——”

    周波和雷子好不容易騰空肚子，剛剛走進來，一眼看見這血腥的一幕，登時嚇得跌坐在地上，拼命往后退。

    不是兩人膽子小，正常人看見眼前這一幕，都會是這種反應。

    我在盡量不破壞案發現場的情況下，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舉著手電仔細勘察。

    但見鏡子上的血跡呈噴濺狀，血水順著光滑的鏡面緩緩滴落，鏡子里映出我的臉。

    我又低頭仔細看了看小胡的斷頸處，傷口非常平整，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瞬間砍掉了腦袋。

    就在這時候，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鏡子里面，仿佛多出了一道影子，那道影子冷冷站在衛生間門口，也就是我的后面。

    我猛然一驚，厲聲大喝：“誰？！”

    我轉過頭去，就看見老張戰戰兢兢的站在衛生間門口，聲音哆嗦著回答：“我……是我……”

    我哦了一聲，沒有多想，但我心里卻覺得哪里好像有點不對勁。

    老張的體型比較矮壯，但是鏡子里剛才映出的那道影子，卻有些瘦瘦高高的，好像……并不是老張……

    也許是光線的原因，再加上鏡面上滿是血跡，所以有些眼花了吧。

    我沒繼續深入想下去，而是低下頭，在地板上尋找血跡，很快便找到一串血跡，像是什么東西貼著地面滾動過，一直滾到了男廁里面。

    我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果不其然，在男廁門口，我找到了一顆人頭，小胡的人頭！

    半夜三更，衛生間門口赫然躺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這幅恐怖的景象足以把人嚇瘋。

    饒是我膽子足夠大，此時心里也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再看那顆人頭，斷頸處的傷口同樣很平整，小胡的兩只眼睛圓滾滾地睜著，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盯著地上的人頭，我陷入了沉思。

    這是什么情況，騰龍大廈開業第一天，便發生了如此可怕的兇殺案，按照騰龍大廈“龍吸水”的風水局來說，騰龍大廈應該是風調雨順，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啊！

    我的腦海里又閃過程斷金對我說的話：“大兇之兆……大兇之兆……”

    我深吸一口氣，一股不祥的感覺從心頭升起，難道程斷金的“鐵口”又要應驗了嗎？

    我獨自沉思片刻，走出衛生間，找到已經癱軟成一灘爛泥的老張，問他騰龍大廈里面有沒有安裝監控？

    老張點點頭，說大廈的每層樓都安裝了監控，但是為了保護隱私，衛生間里是不可能安裝監控的。

    我抓著老張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起來，讓他帶我們去監控室看看。

    第506章 影子

    監控室里，負責值班的兩個保安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周波走上前，一人一個巴掌，打斷他倆的美夢。

    一人睜開眼睛，張口就想罵娘，看見我們幾個站在他的面前，頓時嚇得睡意全無，趕緊抓起保安帽戴在頭上，對我們敬了個禮，大聲說：“周總好，張總好，九哥好！”

    這個保安一邊跟我們問好，一邊伸手戳醒旁邊那個保安。

    旁邊那個保安擦了擦嘴角亮晶晶的哈喇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睡醒了嗎？”雷子問。

    聽見雷子的聲音，那個保安渾身就像觸電一樣，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慌慌張張地說道：“張……張總……”

    我看了看兩人的胸牌，一個叫杜愛國，一個叫袁愛民，愛國愛民，還挺般配的。

    我讓杜愛國把十八樓的監控調出來，杜愛國點點頭，手指在鍵盤上一陣敲打，十八樓的監控畫面從屏幕上彈了出來。

    “放大！”我說。

    杜愛國敲了一下鍵盤，畫面放大，跟監控屏幕一樣大。

    從屏幕里面可以看見，十八樓靜悄悄的，一片死寂。

    十八樓有好幾個監控，我讓杜愛國挨個掃了一遍，最后停留在距離衛生間最近的監控畫面上。

    然后我又讓杜愛國倒著播放一個鐘頭之前的監控錄像。

    剛才我向老張詢問了一下時間，從小胡獨自去上衛生間，到現在，約莫過了一個多鐘頭，倒放一個鐘頭回去，應該能夠拍到小胡上衛生間的畫面。

    果然，不一會兒，畫面中便出現了小胡的身影。

    但見小胡捂著肚子，急匆匆的往衛生間里趕，看樣子他是真的鬧肚子。

    監控畫面剛好拍到衛生間門口，看見小胡快步走進衛生間，然后便沒有了下文。

    杜愛國加快播放速度，片刻以后，就看見老張出現在監控畫面里，他舉著手電在尋找小胡，然后就看見老張走進衛生間，幾秒鐘之后，便踉踉蹌蹌的跑了出來，還摔了個大跟頭，臉上帶著深邃的恐懼。

    再過了一會兒，畫面里便出現了我，周波，雷子，還有老張，那是老張通知我們小胡死了，我們前往十八樓衛生間查看情況。

    杜愛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開口詢問道：“九哥，半夜三更的，你們跑去衛生間做什么？”

    旁邊的袁愛民說：“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呀？我看見小胡去上衛生間，沒有出來，老張去找他，好像嚇得狂奔而出……小胡出事啦？”

    袁愛民扭頭看著老張，老張的臉頰抽搐了一下，從嘴里擠出一句話：“小胡……死了……”

    聞聽此言，袁愛民和杜愛國同時驚得跳了起來：“死了？！怎么會死了？！剛才出發去巡邏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我拍了拍杜愛國的肩膀，讓他坐下來，把監控錄像再次倒回到小胡上衛生間的那一段。

    杜愛國滿臉驚詫，雖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監控畫面中，再次出現小胡，小胡捂著肚子，急匆匆去上衛生間，手電筒的光圈從墻上掃過……

    “就是這里，停！”我大喊一聲。

    杜愛國嚇了一跳，趕緊按下回車鍵，將畫面定格。

    周波和雷子好奇的問我：“九哥，你發現什么了？”

    我瞇起眼睛，眼睛里精光爆射，仿佛要穿透屏幕。

    因為我的六感遠遠高于常人，所以普通人看不出來的細微之處，我卻能夠看見。

    畫面上，小胡經過的走廊旁邊，有一排玻璃門，當手電光從玻璃門上掃過的時候，玻璃門上有一道扭曲的影子一閃而過。

    我讓杜愛國定格的畫面，便是這道影子一閃而過的瞬間。

    當然，這道扭曲的影子其他人是看不出來的，只有我一個人能夠看出來。

    雖然這道影子有些扭曲，而且相當模糊，常人看上去，也就是一個光影而已，但是這道影子卻在我的腦海里，跟剛才在盥洗臺鏡子里看見的那道奇怪影子相互重合。

    對！

    就是他！

    就是這道影子！

    我握緊拳頭，忍不住叫喊出聲。

    周波他們全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雷子小心翼翼地問：“九哥，怎么了？你在說什么影子？”

    我咬了咬嘴唇：“影子……兇手……”

    雷子幾人面面相覷，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么。

    我轉身向老張詢問他們的保安部情況，老張告訴我，因為騰龍大廈剛剛開業，里面的員工很少，所以保安也并不是很多。

    保安部一共有十二個人，老張是保安隊長，因為他以前當過兵，是老兵退伍，正好張從軍年輕時候也當過兵，所以對老張很器重，直接任命他為保安隊長。

    十二個保安，分成三個小組，每四個保安為一組，兩人負責監控，兩人負責巡邏。

    今天，正好輪到老張這個組上班，杜愛國和袁愛民留在監控室，老張帶著小胡去巡邏，然而小胡就在巡樓的時候出事了。

    我們又調取了幾個時間段的監控錄像，錄像顯示，整整一天，除了我們幾個以外，沒有其他任何人進出過騰龍大廈。所以，不存在有人白天溜進騰龍大廈，躲在衛生間，伺機謀害小胡這種說法。況且這種說法也有漏洞，兇手憑什么提前預知小胡肚子疼，會在十八樓上廁所。

    同時，也排除了晚上有人潛入騰龍大廈的情況。

    因為監控錄像顯示，天色剛剛擦黑的時候，老張他們便關上了大門，直到我們幾個參加晚宴回來，才開過一次門，放我們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