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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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偵察兵出身,張從軍的安全意識很高,他坐下來以后,吩咐周波和雷子,去其他房間看一看,把整座村屋前前后后檢查一遍,以確保安全。 張從軍這樣做是對的,畢竟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里,還有個“人影”跟著我們,我們連那個人影的身份來頭都不知道,所以只能時刻保持警惕,不能掉以輕心。 周波和雷子應了一聲,各自從火堆里撿起一支火把,出了堂屋,分頭去巡視其他房間。 閑聊了幾句,我們才知道司機姓黃,是個老司機,在張從軍公司里的口碑很好,技術也過硬,所以這次來三門峽水利樞紐工程,也是張從軍欽點他來的。 老黃有些愧疚的跟張從軍道歉:“老板,實在是對不起,當時我在山崖上,只看見下面有座小山村,沒想到竟是一座鳥不拉屎的荒村,早知如此,我就不會帶你們下來了!” 張從軍倒是很大度的揮了揮手:“沒事,這事兒不怪你,我們在山崖上看見這座王家村的時候,也沒想到王家村會是這樣一番光景。老黃,不用多想,沒事的話早點休息,睡著了就不會感覺到餓了!” 張從軍一邊說著,一邊閉上眼睛打盹。 張夢瑤依偎在我的肩膀上,嘀咕道:“阿九,我好餓……” “沒事,忍著點,一天而已,餓不死人的!”我勸慰道。 張夢瑤閉著眼睛,靠著我,開始做起了白日夢,一邊做夢一邊喃喃自語:“我想吃驢rou火燒……想吃羊rou串……我還想吃胡辣湯……回去要喝一大碗……” 張夢瑤在我的耳畔低語,把我說的哈喇子長流,咕嚕咕嚕往肚子里吞。 就在我們大家都懨懨欲睡的時候,忽聽村屋后面傳來“啊”的一聲。 因為村屋四周實在是太安靜了,所以黑夜里這一聲“啊”,猶如平地里炸響的驚雷,一下子將我們從昏睡中驚醒,我們的心弦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聽得出來,這一聲“啊”是雷子發出來的,而且聲音中帶著極度的驚嚇和惶恐。 張從軍雖然五十出頭,但身手依然矯健,一骨碌翻身爬起,手槍已經握在手里,雷子是他親侄子,他可不能讓雷子出事。 我也跟著爬了起來,抽出一支火把,正準備沖出去看看情況,就看見雷子腳步踉蹌,喘著粗氣從后面跑出來,幸好老黃及時拉住他,險些一跟頭栽進火堆里。 但見雷子臉色煞白,神色惶恐,明顯是受到驚嚇的樣子。 我們問他發生了什么事,雷子結結巴巴,半天都說不清楚。 最后,張從軍甩手給了雷子一記耳光,厲聲呵斥道:“給我冷靜!” 這一耳光很奏效,雷子果然冷靜下來,他捂著臉頰,哭喪著說:“人……死人……后面有個死人……” 大半夜的,雷子用帶著哭腔的口吻說出這句話,我們的后背都有些發毛。 王家村不是早就變成荒村了嗎?怎么會有死人呢? 張從軍撥開手槍的保險栓,揚了揚下巴,示意雷子帶路,不忘訓斥雷子說:“瞧你這副慫樣!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沒見過死人嗎?死都死了,他難道還能爬起來追你?” 聽見雷子的驚呼,周波也從村屋另一頭急匆匆趕回來,問我們發生什么事了。 我們也沒說話,周波滿臉困惑的跟在我們后面。 來到村屋后面的一座偏房,應該是堆放柴火的柴房,雷子伸手指了指柴房門口,老黃當先一步,舉起火把往前一照,嚇得呀的一聲喊,火把都差點掉在地上。 借著火光,我們赫然看見,柴房門口的橫梁上,竟然吊著一個人!一個死人! 在這漆黑的夜里,在這荒無人煙的古老山村里,乍然見到這樣一個死人,確實有些駭人。 我們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心里的沖擊實在是有些大。 眾人一時間有些不敢上前,最后還是我和張從軍兩人麻著膽子走了上去。 我從老黃手里接過火把,高高舉起,和張從軍一起觀察這具尸體。 這是一具男尸,很年輕,可能跟我差不多大,二十歲上下,穿著比較前衛,一看就是城里孩子。 橫梁上掛著一根繩子,據張從軍說,這是戶外攀登所用的登山繩,極其堅韌,普通刀子都割不斷。 登山繩纏繞在橫梁上,套了個圈,這個年輕男子身體懸在半空,吊死在繩圈里面。 吊死之人的死狀是相當恐怖的,兩只眼睛瞪得滾圓,往外凸,仿佛要撐裂眼眶,面部表情極其扭曲,舌頭長長的伸在外面,都已經變成了紫色,渾身僵硬的如同一塊門板,隨著夜風輕輕旋轉。 這種感覺,讓我想起了掛在窗戶上的“晴天娃娃”。 我和張從軍對視一眼,心中生疑,沒想到前來這座王家村的,不止我們一撥人,還有其他人,而且還比我們提前進入王家村。 這具男尸是什么身份? 他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他是獨自來到這里的,還是跟其他人一起來到這里的? 他是被人謀害的嗎?還是自己上吊自殺的? 他的死,跟那個藏身在黑暗中的“人影”有沒有關系呢? 第245章 男尸 我們腦海中的疑問,就像不斷翻涌的水泡,戳破一個,另一個又冒了出來。 這具男尸身上布滿尸斑,但是還沒有腐爛跡象,說明他并不是剛剛死掉,但死亡的時間也并不長,可能就在一天左右。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能暫時確定兩個問題:第一,死者是現代人,也許是個大學生,也許是個剛剛邁入社會的小青年,并不清楚他來這里的目的。第二,死者不是跟蹤我們的那個“人影”,因為死者已經過世一天了,而那個人影剛剛還在跟蹤我們。 張從軍沖周波和雷子勾了勾手,示意他們過來,然后對他們說:“來,你們幫忙把這具尸體放下來!” “啥?!抬尸體?!”周波和雷子聽見這話,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齊刷刷向后退開一大步,面露惶恐之色。 對于兩人的反應,張從軍皺起眉頭:“咋的?就這點膽子,以后還想跟著我闖蕩江湖?我看你們還是回去當‘水管’吧!” 水管,水庫管理員,那個沒出息沒夢想的工作,估計周波和雷子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知道張從軍有意識在鍛煉這兩個家伙,所以我也沒有說話,這兩個家伙日后想要成為張從軍的左臂右膀,沒點膽識和能力肯定是不行的。 對于周波和雷子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考驗,如果連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確實這輩子也只能回去當“水管”了。 兩人心里也知道張從軍在有意鍛煉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雖然心里十萬個不愿意,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上來,各自抱著男尸的一條腿,將已經僵硬的男尸從橫梁上放下來。 男尸的死狀著實恐怖,紫色的舌頭長長吊在外面,很嚇人。 他的兩只眼睛渾圓睜著,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從他的眼瞳里面,隱約還殘留著臨死之前的驚恐神色。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心中暗自奇怪,從男尸驚恐的眼神來看,他在臨死之前,很可能是遭遇了什么令他感到恐怖的事情。如果是自殺的話,他心中已經萬念俱灰,心無旁貸,不可能出現這種驚恐的表情,應該是一種看穿生死的平淡。 既然男尸的眼神如此蹊蹺,說明男尸很可能并非是自己選擇的自殺,弄不好是被別人謀害之后,再掛到房梁上的。 不過如果真的有殺人兇手,兇手這樣做會不會多此一舉呢? 王家村本來就地處深山,位置偏僻,再加上已經荒廢了那么多年,連個鬼影都沒有,兇手如果真要殺人,殺完人以后他把尸體焚燒埋葬,或者直接藏在枯井下面,豈不是更加保險一點?為何會掛在外面,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 如果這一點來看,這具男尸自殺的可能性又很大。 就在我暗自揣測琢磨的時候,張從軍已經戴上一雙手套,將雙手伸入男尸的衣兜,就像驗尸官一樣,仔細的摸索。 張從軍說:“看看能不能在他的衣兜里,找到一些相關的身份信息!” 說完這句話沒過幾秒鐘,張從軍就從男尸的褲兜里摸出了一個小冊子,竟然是一本學生證,翻看一看,學生證里的照片赫然正是這具男尸,上面寫著鄭州大學某專業大二學生,名字叫做“龐劍”。 在得悉這具男尸的身份信息以后,我們都為他感到惋惜,跟我之前的猜測一樣,這個死者真的是一名大學生。大二,正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年紀,他原本是一個天子驕子,原本應該在漂亮安寧的大學校園里生活,卻為何一個人來到這座荒村?又為何一個人孤獨的死在這里? 張從軍猜測,龐劍可能是在學習生活中碰上了什么挫折,所以想不開,然后來這里自殺。 雖然這個猜測還是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也算目前為止,最貼切的一個猜測。 大家惋惜了一會兒,就商量著把龐劍給埋了。 相逢即是緣,雖然我們相逢的時候,龐劍已經死了,但我們這群人心地善良,覺得一個大學生死在這座荒村,已經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既然碰上了,那就施點善心,把他給埋了。放任不管,讓他的尸體晾在這里,或者等著被野獸啃噬,我們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們從村屋里找出兩把鋤頭,就在后院就地挖了個坑,然后把龐劍的尸體給埋了,還找來一塊門板子,立在墳頭上,當做墓碑,上面寫著“龐劍之墓”,日后他的朋友親戚若是尋到這里,也許還能將他的尸骨帶回去。 做完這一切,我們便離開后院,回到堂屋里面。 大概是挖坑造墳有些累了,我們挨著火堆很快就睡著了。 睡夢中,我正和張夢瑤一起大口擼著羊rou串,一聲尖叫聲刺破了我的美夢,讓我手里的羊rou串全部化成了泡影。 我驀地打了個激靈,翻身從地上爬起來。 不僅我醒了,其他人全都醒了,大家面面相覷,滿臉茫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張從軍問:“誰在叫喊?” 我迅速掃了眾人一眼,發現周波不見了。 我心中一緊,想起那個跟蹤我們的神秘人影,糟糕!周波不會出事了吧? 我翻身而起,拔腿就往后院跑去,因為剛才那個尖叫聲,是從后院傳出來的。 我幾乎是狂奔到后院,此時正值黎明時分,天色有些麻麻亮了,我一眼就看見一道人影正在后院中央。 我抄起手里的火把想要給那人影來上一棍,火把都已經掄起來了,才發現那人竟然是周波。 我皺了皺眉頭,放下火把,問周波站在這里做什么。 周波也沒有回答我,整個人就跟木頭樁子一樣釘在地上,一動不動,跟失了魂似的。 我又喊了幾聲周波的名字,周波還是沒有反應,跟個傻子一樣。 我心中生疑,繞到周波前面,就看見周波目光呆滯,表情僵硬,滿臉都是惶恐之色。 我伸出手指在周波眼前晃了晃,周波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 第246章 尸體跑了? “喂,你在看什么?” 周波的反應讓我很奇怪,我順著周波的目光往前看,一眼就看見后院中央的那座孤墳。 那座墳是龐劍的墳,是我們昨晚幫忙挖的。 我不明白一座墳為什么會讓周波驚恐成這個樣子? 更何況,這座墳還是我們自己動手挖的呀? 我忍不住推了周波一把,問他:“你沒病吧?一座墳也能嚇成這樣?挖這墳的時候,你不也參與了嗎?” “咕嚕!”周波咽了一口唾沫,聲音沙啞的對我說:“墳……墳被人挖開了……龐劍的尸體……不見了……” 轟隆! 周波這句話,仿佛在我頭頂上方炸響了一記驚雷,我差點沒有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