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挨著張夢瑤坐下來，晨曦落在她的臉上，她的側(cè)臉好美。

    張夢瑤沒有轉(zhuǎn)頭，卻知道我在看她，笑著說：“你又在偷窺我？”

    我尷尬的笑了笑：“什么偷窺，說的我好下流似的！”

    頓了頓，我又說：“你的側(cè)臉好美，就像……就像電視上的女明星……”

    張夢瑤轉(zhuǎn)頭盯著我：“你的意思是……我的正面就不美了嗎？”

    我笑了笑：“更美！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張夢瑤伸手戳了戳我的嘴巴：“油嘴滑舌！你這張嘴巴，以后不知道要騙多少女孩子！”

    “我只騙你一個！”我脫口而出。

    “啥？！還想騙我？！”張夢瑤佯裝生氣。

    “呃……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該怎樣解釋。

    張夢瑤咯咯笑了笑：“還想騙我？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囖！”

    看著張夢瑤的笑容，我有些心猿意馬，張夢瑤這話是什么意思，她是在暗示我什么嗎？女孩子的心思好復(fù)雜，她是在告訴我，我有機(jī)會嗎？

    我倆沉默了一會兒，各自想著心事，誰都沒有說話。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局面，張夢瑤咳嗽兩聲，話題回到張大頭身上：“我爹一向都是那樣，老不正經(jīng)，他說的那些玩笑話，你別放在心上！”

    “你和你爹的關(guān)系真好，我挺羨慕你們的！”我說。

    張夢瑤說：“沒辦法，誰讓我娘死的早，我爹就我這一個女兒，他不疼我還能疼誰去？”

    張夢瑤提到自己老爹，滿臉洋溢著幸福。

    我嘆了口氣，眺望著滔滔黃河，略顯傷感的說：“真好，你還有你爹可以疼你，我連我爹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張夢瑤安慰我說：“你別傷心了，你爹葬在哪里，你想他的時候可以去看看他！”

    我指著滔滔黃河說：“我爹……就葬在這黃河下面……”

    張夢瑤哦了一聲：“我相信，終有一天，你一定會見到你爹的！”

    這一天，我和張夢瑤聊了很久，各自講述了很多孩童時候的趣事，她跟我講城市里的生活，我跟她講鄉(xiāng)下的樂趣，她跟我講排教里的一些秘聞，我跟她講黃河古道上的奇聞異事，觀景臺上不時傳出我們的歡笑聲，直至夕陽西下，我倆的背影被拉得好長。

    當(dāng)然，張夢瑤講得最多的，還是她的老爹“張大頭”。

    聽聞張夢瑤的講述，我也對這個排教大掌燈，有了更深入全面的認(rèn)識。

    張大頭在家中排行老幺，他娘在生哥哥jiejie的時候，都很順利，卻唯獨(dú)生張大頭的時候，發(fā)生了狀況，張大頭因?yàn)槟X袋太大，居然卡著出不來，差點(diǎn)沒把他老娘整死。

    也就是因?yàn)閺埓箢^，他老娘之后再也不敢生了，張大頭就成了老幺。

    張大頭上面全是jiejie，他是家中唯一的獨(dú)子，所以受到全家人的寵愛。

    那時候人多粥少家里窮，家里人原本想讓張大頭考取功名，誰知道張大頭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棒，練就了一身本事。

    十五歲那年，因?yàn)榧抑卸闶艿酱謇锪髅サ钠圬?fù)，張大頭跟二姐關(guān)系最好，為了幫二姐出頭，將流氓打成重傷，他以為打死了，連夜逃離村子，居無定所，為了討口飯吃，他便加入了排教。

    排教放排很危險也很辛苦，張大頭雖然年紀(jì)輕輕，但膽識過人，很快就受到掌燈賞識。

    有一年，他們的竹筏碰上劫匪，掌燈不幸身亡，張大頭因?yàn)槌晒ΡＷo(hù)了貨物，抗擊了劫匪，所以被眾人推選成新的掌燈，那一年，張大頭也不過才二十出頭，是七十二碼頭中最年輕的掌燈。

    后來，張大頭又參加了幾次大型戰(zhàn)役，還幫助平定了一次內(nèi)亂，戰(zhàn)功顯赫，四十歲那年，就當(dāng)上了排教大掌燈，是排教歷史上，最年輕的大掌燈。

    當(dāng)然，張大頭上位的時候，也遭到一些元老的反對和非議，認(rèn)為他太過年輕。

    但事實(shí)證明，張大頭確實(shí)是很有魄力和能耐的一個人。

    上位之后，張大頭先是清理內(nèi)部的反對意見，培養(yǎng)自己的中央集團(tuán)，而后積極帶領(lǐng)排教轉(zhuǎn)型，從以前較為單一的水運(yùn)業(yè)，拓展出養(yǎng)殖，旅游等業(yè)務(wù)。而后趁著社會經(jīng)濟(jì)發(fā)展的春風(fēng)，成功“登陸”，開始在陸地上投資一系列的工廠公司，如今又積極準(zhǔn)備進(jìn)軍房地產(chǎn)，排教今日的江山，至少有張大頭百分之八十的功勞。

    俗話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在事業(yè)上，張大頭非常成功，但是在情感上，卻是張大頭一輩子的傷。

    張大頭此生俠肝義膽，對待感情也非常專一，這輩子只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張夢瑤的母親徐瑤。

    在張大頭最困難的時候，遇到了徐瑤，徐瑤心地善良，施舍給了張大頭一頓飽飯，張大頭銘感于心，并且把這個人美心善的女孩記在心里。

    而后，張大頭闖出些名堂的時候，回去尋找徐瑤。

    當(dāng)時，還發(fā)生了非常轟動的“搶親”事件，徐瑤家里人包辦婚姻，逼著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

    張大頭得知這個消息，帶著人馬，前往徐瑤的婚禮現(xiàn)場搶親，當(dāng)著眾目睽睽的面搶走了新娘。

    從此以后，徐瑤跟著張大頭私奔，浪跡江湖，也陪著張大頭經(jīng)歷了刀光劍影。

    只可惜紅顏薄命，張大頭好不容易坐上大掌燈的位置，徐瑤還沒享受到真正的好日子，在生下張夢瑤不久之后，便病逝了。

    為了紀(jì)念自己的愛妻，張大頭將女兒取名為“張夢瑤”，寓意為夢中也要和妻子徐瑤相見的意思。

    以張大頭的江湖地位和財產(chǎn)，身邊自然不缺少女人，但是徐瑤病逝以后，張大頭卻從未再娶，思念愛妻的時候，就去愛妻的墳頭看一看，訴說一下思念。

    從中年到老年，張大頭一直孤身一人，就連張夢瑤都勸張大頭找個老伴，但每次提到這種事情，張大頭就會發(fā)火，說他答應(yīng)過徐瑤，這一生只愛徐瑤一個人，哪怕生死相隔，他也要遵守承諾。

    聽完張大頭的故事，我想到了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第111章 大壽

    陽光明媚，水云寨張燈結(jié)彩，一片喜慶祥和的光景。

    今天是張大頭的六十大壽，作為排教大掌燈，肯定擁有崇高的江湖地位。

    所以今天的賓客特別多，非常多，船只都快把碼頭給堵死了。

    排教七十二掌燈盡數(shù)到場，除此之外，還有各路江湖豪杰，以及各行各業(yè)的生意人。

    排教的勢力非常龐大，發(fā)展如日中天，很多人都想趁此機(jī)會，來跟張大頭攀好關(guān)系，促進(jìn)以后的合作。

    水云寨里人山人海，十分熱鬧。

    聚義廳外，專門有人在扯著嗓子喊話：“鄭州龔老板到！洛陽吳局長到……”

    這些賓客非富即貴，全都是收到了張大頭的特別邀請，一般普通人，根本收不到張大頭的請?zhí)?/br>
    各種形色的賓客從我面前經(jīng)過，他們的賀禮都很貴重，有送古董的，有送錢的，甚至還有直接送合約的。

    張大頭坐在聚義廳的虎皮椅上，今日特意穿了一件復(fù)古的中式小馬褂，大紅大紅的，很喜慶。

    張大頭面帶微笑，笑迎四方賓客，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接受四方來賀。

    什么是江湖？

    這就是江湖！

    這一趟跟著張夢瑤回來，也算是開了眼界，要不然我永遠(yuǎn)都是那只井底之蛙。

    我有些羨慕的想，有錢人的生活是不一樣，上千人來給張大頭過生日，張大頭這邊，也花費(fèi)巨資準(zhǔn)備了美味佳肴，邀請四方來客。

    而在我們鄉(xiāng)下，過生日頂多燉只雞就算不錯了，或者面條里面臥個雞蛋，便已經(jīng)相當(dāng)開心。

    我記得有一年我過生，老爺子特意從外地趕回來，還幫我?guī)Щ亓艘粋€小小的生日蛋糕。

    那是我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奶油的香味我直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

    “喂，呆子，你怎么又在發(fā)呆？”不知什么時候，張夢瑤來到我身后。

    我扭頭看了張夢瑤一眼，頓時怔住了。

    不，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驚呆了。

    今天的張夢瑤特意打扮了一番，顯得更加漂亮。

    為了應(yīng)景，張夢瑤穿上了一件紅色禮物，不僅顯得雍容華貴，還很好的襯托出她玲瓏的身材。再加上臉上施了淡妝，真的是美若天仙。

    見我呆住了，張夢瑤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喂，呆子！”

    我回過神來，脫口說道：“你……今天……好美……”

    張夢瑤心情不錯，沖我嫣然一笑：“算你有眼光！”

    張夢瑤沖我這一笑，差點(diǎn)把我的魂都勾走了，我的腦海里反復(fù)回蕩著一句話：“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今日來參加壽宴的美女也不少，各行老板，各路英雄，身旁都跟著漂亮女人，這是一種身份和面子的象征。這些女人就像來走秀的模特，一個個都是精心打扮過的，一個比一個性感，一個比一個妖嬈。

    但是，這所有的女人加起來，都抵不過張夢瑤的美麗。

    張夢瑤雖然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少女，但是她的美貌，卻是那些成熟女人無法比擬的。

    “走吧，我們?nèi)ビ^景臺吹吹風(fēng)！”張夢瑤拉著我的衣袖。

    我奇怪地問：“你不去聚義廳嗎？”

    張夢瑤撇撇嘴道：“我去做什么？我可不喜歡那種阿諛奉承的場合，那些人大多都是為了利益而來，哪有幾個真心朋友？”

    我點(diǎn)點(diǎn)頭，對于張夢瑤的這個觀點(diǎn)，我還是比較認(rèn)同的。

    我說：“你這話說的雖然沒錯，但身為排教大小姐，你不去認(rèn)識認(rèn)識那些人嗎？這對你以后接手生意也是大有好處的！”

    張夢瑤停下腳步：“誰說我以后要接手生意？實(shí)話告訴你，我對做生意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讓我成天跟這些虛偽的嘴臉打交道，想想都惡心。再說了，我爹哪天要是退位了，你覺得我能上位？下面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大掌燈的位置，我可不想卷入爭權(quán)奪利的斗爭之中！”

    說到這里，張夢瑤對我笑了笑：“所以我跟你說過，我是一個很孤單的人，在排教里面沒有朋友，也沒有自己的勢力，唯一對我最好的全叔也死了，哎！”

    張夢瑤拂了拂額前的長發(fā)，在觀景臺上坐了下來，習(xí)慣性地將兩條小腿掛在外面，悠悠晃蕩。

    張夢瑤雖然貴為排教千金，但正是因?yàn)樗哔F的身份，讓她的身邊沒有朋友。也許，她從小就是這樣孤獨(dú)的長大，無論開心或者悲傷，都只能自己品嘗，沒有人訴說，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這里，遠(yuǎn)眺黃河，看日升日落。

    當(dāng)然，張夢瑤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她知道幫派的內(nèi)部斗爭非常激烈，所以她從來不參政，也不關(guān)心排教的任何生意，讓自己置身事外，努力把自己活成一個普通人。這樣，如果哪天風(fēng)云突變，至少還能獨(dú)善其身。

    所以，富人有富人的煩惱，窮人也有窮人的悲傷。富人無法理解窮人的悲傷，窮人也無法看見富人歡笑背后的痛苦。

    就像張夢瑤，在外人眼里，張夢瑤是有錢有勢的富家千金，享不完的榮華富貴，每天都過著光鮮亮麗的生活。

    但是對于張夢瑤自身來說，也許她并不快樂，也許她只想做一個普通人，上著普普通通的班，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

    “大小姐，你怎么在這里？大掌燈的壽宴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到處找你！”一個排教門徒氣喘吁吁跑到我們身后。

    我們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一天，竟然悄無聲息的就過去了，夕陽掛在山頭，映紅河面，就像血一樣。

    張夢瑤擺擺手，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走吧，坐了一天，肚子也餓了，聽說今天的廚子是專門從五星級酒店請來的，手藝應(yīng)該不錯！”

    由于賓客眾多，宴席開了一百多桌，主宴會場設(shè)在聚義廳里面。

    能夠坐在聚義廳里吃飯的賓客，都是相當(dāng)有身份地位的人物，而大多數(shù)的人，都只能坐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