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真正的算命大師很少泄露天機的，在這種路邊擺攤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江湖騙子。

    我正準備離開，卻聽那個中年男人說道：“小子，你是不是在心里罵我騙子？”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了那人一眼，心中暗道，此人厲害，竟能洞穿我的心思，看來還是有些道行的。

    中年男人捋了捋山羊胡，口吻冷傲的說：“卜門中人算卦，絕不欺瞞撞騙！”

    卜門？！

    我微微一怔，中年男人自報家門，竟是卜門中人。

    老爺子跟我講過江湖三十六門，卜門便是其中之門，他們非常擅長卜卦算命，據說卜門中人算命非常厲害，十分精準，很多卜門中的高手，都是達官貴族身邊的御用大師。

    以卜門中人的能力，怎么會在這天橋上擺地攤呢？

    為了試探此人真假，我便直截了當的說道：“據我所知，真正的卜門中人是非常厲害的，都給達官貴族算命，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在這路邊擺攤，好像不是卜門中人所為？”

    中年男人笑了笑，嘴角揚起一抹不屑：“光給達官貴族占卜，那算什么本事？真正的本事，是要給天下百姓指點迷津。工作不分高低貴賤，我雖然在這天橋上擺攤，但是找我算命的人千千萬萬，不信你可以到處去打聽打聽，看我程斷金的名頭夠不夠響亮！”

    程斷金這番話說的不卑不亢，很有氣勢，跟普通的江湖騙子確實有著明顯不同，不僅讓我改變了態度，也對他產生了興趣。

    張夢瑤心直口快，咯咯笑道：“喂，老頭，程咬金是你什么人？”

    程斷金皺起眉頭：“都不是一個年代的人，我怎么會認識？”

    張夢瑤笑道：“一個程咬金，一個程斷金，我還以為你們是兩兄弟呢！”

    程斷金氣得吹胡子，指著身后幡上那幾個字說道：“鐵口斷金，程斷金，是算卦很準的意思，懂嗎？”

    我沖程斷金抱了抱拳，問他：“前輩，你叫住我們，是想跟我們說什么來著？”

    程斷金看著我，他的兩只眼睛雖然被墨鏡遮擋著，但兩道犀利的光，仿佛能透過墨鏡射出來。

    突然，程斷金摘下墨鏡。

    當他摘下墨鏡的一剎那，把我嚇了一跳，但見他的左眼有殘疾，一道疤自左眼豎著劃下來，左眼翻著眼白，怪嚇人的。

    但是他的右眼卻很正常，不僅正常，而且炯炯有神，散發著一種異彩，仿佛帶著一種能夠穿透人心的魔力。

    我被程斷金看得渾身發毛，總覺得他的眼神能夠穿透的心窩，正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程斷金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人中龍鳳！”

    人中龍鳳？！

    我指了指自己，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程斷金是在“夸贊”我嗎？

    程斷金說：“年輕人，知道我為什么剛才會主動叫住你嗎？正是因為你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王者氣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王者氣息？

    還是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左顧右看，也沒看出自己哪里散發出了王者氣息。

    程斷金說：“其他人，包括你自己，都看不出來，只有我才能看出來，因為我的眼睛跟你們的眼睛不一樣！我的眼睛……能夠看透六道輪回！”

    程斷金說這話的時候，口吻低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

    最詭異的是，程斷金指的是自己的左眼，他的左眼是有殘疾的，我原本覺得他的右眼有穿透人心的魔力，但萬萬沒有想到，程斷金竟然說他是用自己的那一只瞎眼來看相算命的，而且還說他的那只瞎眼，能夠看透六道輪回。

    我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吹牛逼的成分，也不知道是不是程斷金故弄玄虛，不過他確實厲害，僅僅說了兩句話，便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笑了笑，說：“程大師，你就別吹捧我了，我就一黃河邊上的打漁郎，能夠吃飽喝足就算不錯了，你說我有王者氣息，哈哈，這話我自己都不信！”

    程斷金正色道：“這有什么好稀奇的，劉備稱帝之前，不也是編草鞋的？劉邦沒有成為華夏霸主之前，不也是一市井小廝？那朱元璋要飯的時候，誰會想到他會成為一代帝王？小子，我這只招子，看人很準的，你面相奇特，這輩子注定奇遇不斷。命運雖然坎坷，但時有貴人相助，他日必能闖出一片天地！”

    不管程斷金這番話是真是假，但他確實給了我很大的鼓勵，增加了我的自信。

    我沖程斷金抱拳行禮：“多謝程大師吉言！”

    “你說他有王者之氣？喏，那我呢？我有什么之氣？”張夢瑤主動湊到程斷金面前問道。

    程斷金打量了一下張夢瑤，說出一句氣死張夢瑤的話來：“你有死亡之氣！”

    不管是誰，都很忌諱別人把自己和“死”這個字聯系在一起，程斷金沒頭沒腦，突然說張夢瑤身帶“死亡之氣”，直接把張夢瑤氣得一蹦三尺高。

    張夢瑤暴跳如雷，噼里啪啦開罵道：“你個死瞎子，你才帶著死亡之氣呢，你全家都帶著死亡之氣！大口九，咱們走，別聽這瞎子胡說八道！”

    張夢瑤伸手來拉我，我聽聞程斷金對張夢瑤說的這句話，心中雖然驚訝，但比張夢瑤冷靜許多，因為我知道程斷金是個卜門高人，他說的每句話，都不可能是胡編亂造的，所以我倒想聽一聽，張夢瑤為何會帶著死亡之氣？

    我勸住張夢瑤，讓她冷靜一下，好好聽程斷金講一講。

    張夢瑤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屁股坐在程斷金的攤子前面，生氣地說：“好，我就耐著性子聽你講一講，你膽敢胡說八道，滿嘴放屁，我就把攤子給你掀囖！”

    第107章 黑云壓頂

    張夢瑤的脾氣我是知道的，而且排教在洛陽的勢力很大，她要真的發火掀攤子，程斷金也只好自認倒霉，招惹上這個大小姐。

    不過，面對張夢瑤的“威脅”，程斷金倒是一副淡定的樣子，他說：“你天生貴相，絕對的好命。我所說的死亡之氣，并不是你天生帶來的，而是最近聚集的。你的額頂，有一大片黑云，正在往眉心聚攏，這是典型的‘黑云壓頂’征兆，意為大兇之兆。換句話說，也許在不久之后，你會遭遇血光之災，有可能因此喪命！”

    “你……”張夢瑤正欲掀桌而起，我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

    我讓張夢瑤不要激動，張夢瑤說：“這老東西詛咒我有血光之災，我怎么不激動？你讓開，否則我連你一塊兒丟到黃河里去！”

    程斷金一臉平靜地說：“我跟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為什么要詛咒你？我程斷金鐵口斷金，看相算卦，從未失手。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誰也管不著！”

    張夢瑤罵罵咧咧，但我對程斷金還是比較相信的，我支走張夢瑤，然后向程斷金討教破解之法。

    “程大師，我……我女朋友有血光之災，可有破解之法？”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我和張夢瑤的關系，干脆說她是我的“女朋友”。

    程斷金伸手指著我：“你！”

    “我？！”我搖了搖頭，沒明白程斷金的意思。

    程斷金說：“她有死亡之氣，你有王者之氣，如果她能待在你的身邊，你的王者之氣興許也幫她度過此劫！”

    我怔了怔，沒有想到，我竟然是張夢瑤的“保護神”，只有我才能幫她度過這場血光之災。

    不過話又說回來，洛陽是排教的大本營，張夢瑤是排教大小姐，誰敢打她的主意，她能有什么血光之災？

    “喂，大口九，船來了，你到底走不走？”張夢瑤在前面叫我。

    我翻出衣兜，上次我出任務掙的錢還揣在貼身衣兜里呢，我摸出一張百元大鈔，想了想，又加了一張，共計兩百塊，放在桌子上，對程斷金說：“多謝大師指點！”

    程斷金收起錢，卻又把錢放回我的衣兜里，我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擺攤算命不就是為了掙錢嗎？為什么他又把錢還給我呢？

    程斷金說：“今天是我主動替你算命，不收錢！”

    “你這……你不收錢，不符合規矩，我這心里也過意不去！”我說。

    程斷金說：“他日若能印證我的預言，還望你能想起我這個老瞎子！”

    程斷金轉身收拾東西，嘴里說道：“收攤囖！”

    程斷金確實跟普通看相算命的人不一樣，是個人物，我沖他抱了抱拳，說了聲謝謝，轉身跑向張夢瑤。

    張夢瑤撅著小嘴，一臉不爽的樣子：“你跟那個老騙子，扯那么多做什么？”

    “沒有！也不能說別人是騙子，反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他說你有血光之災，你最近便多注意安全！”我說。

    張夢瑤說：“呸！他才有血光之災呢！他是個老騙子，你也是騙子，怪不得你們惺惺相惜，聊得這么開心！”

    就是因為“不死丹”的事情，張夢瑤一直罵我是“騙子”。

    不過這件事情上，確實是我騙了她，所以她每次罵我騙子，我都沒有反擊的勇氣。

    看見張夢瑤自顧自地往前走，我又趕緊追了上去。

    張夢瑤說：“你還跟著我做什么？我可是散發著死亡之氣的人，你就不怕我連累你了嗎？”

    “不怕！我可以保護你！”

    我想起程斷金的叮囑，他說我是張夢瑤的“保護神”，張夢瑤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有可能避開血光之災。

    “保護我？！”張夢瑤嗤笑了一下，略帶嘲諷的說：“拉倒吧，就你那點三腳貓道行，還想保護我？你先保護好自己再說吧！”

    我和張夢瑤來到碼頭邊上，排教已經準備好了船只迎接我們。

    這是一艘旅游船，也是排教旗下的產業，現代社會經濟多元化，排教已經不滿足單純的水運業，各行各業都有涉足，旅游業也是排教旗下的一塊重要業務，主要發展黃河古道沿岸的旅游。

    張夢瑤的派頭確實夠大，為了迎接大小姐回家，排教居然派出了一艘豪華游艇。

    “大小姐好！”

    我們走上船，十多個排教門徒分站甲板兩邊，對著我們鞠躬行禮。

    不，確切地說，是對著張夢瑤行禮，我只是沾她的光而已。

    船長迎了上來，指著我問：“這位是……”

    “我朋友，陳阿九，跟我一起回去參加老爹的六十大壽！”張夢瑤說。

    船長看了我一眼，好像懂了什么的樣子，可能是把我誤認為張夢瑤的男朋友，對我的態度立馬好的不了的，趕緊派人將我迎進船艙，安排了豪華單間，還準備了豐盛的河鮮晚宴，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游輪行駛了一夜，天明時分，便已回到了張夢瑤口中的“水寨”。

    水寨并沒有在黃河邊上，而是在一處風平浪靜，風光迤邐的良港里面，一面臨水，三面環山。

    水面倒映著青黛，揉碎了晨曦，美的如同一幅油畫。

    在晨曦的沐浴中，一座恢弘氣派的水上宮殿在閃閃發光。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貼著窗戶看向外面，這座恢弘的水上宮殿，就是張夢瑤口中輕描淡寫的“水寨”？

    在我的想象中，寨子就是那種修建在山坳里的小村莊，就地取材，多用竹子和樹木筑屋，大多數采用吊腳樓似的結構。而水寨，無非就是建立在水上的村寨，高高的吊腳樓佇立在水面上，臨水而居。

    反正無論怎樣，寨子都給人一種原始落后的感覺。

    但是，此時此刻，排教的這座水寨卻完全顛覆了我的固有認知，與其說是一座水寨，倒不如說是一座修建在水面上的高檔別墅，主體建筑其實還是木頭結構，但是恢弘龐大，不僅霸占著整個水面，還依山而建，這些建筑密密麻麻簇擁在一起，形成了一座氣勢磅礴的水上宮殿。外表再輔以現代化的裝修，在晨曦中熠熠生輝，簡直就是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神仙宮闕。

    第108章 大掌燈

    游輪行到近處，我才看見水寨外面掛著一塊很大的牌匾，上書“水云寨”三個潑墨大字。

    明日晚宴，才是總教頭，也就是張夢瑤她爹的六十大壽，但水云寨的碼頭已經停了很多船只，大大小小，有商船，有貨輪，也有像我們乘坐的這種豪華游輪。

    排教下面共有七十二“碼頭”，每個碼頭都有一個教頭，這七十二個教頭又稱作“七十二掌燈”。

    掌燈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