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臉離得本來就近，他這一看，反而令兩個人都拘束了起來。木綠薇忙轉頭看向車窗外的霓虹燈，他則趕緊系好安全帶，縮回身子繼續開車了。

    然后，一路的沉默。

    他帶她去了一家叫菲尼的西餐廳，點了兩份七分熟的牛排、法國生蠔、勒樺慕西尼干紅葡萄酒、兩份點心。餐廳里有人在拉小提琴，樂聲悠揚動聽。在這里吃飯的每個人輕聲輕語，每個服務員走路都很優雅。

    之前在綠薔薇餐廳當服務員，她是中餐部門的，從沒去過西餐部門忙活過，雖然見過顧客吃西餐，但自己卻是沒吃過西餐。

    她用不慣吃西餐的刀叉，叫服務員給她拿筷子。服務員抱歉地回她：“不好意思，我們餐廳不提供筷子。”她尷尬地笑了笑。服務員納罕地瞥了她一眼，宋先生這次帶來的女孩，與去年他常帶來的鐘亦茹小姐相比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他滿臉黑線地看著她。這里的牛排味道極好，他是這家店的常客，服務員都認識他。他決定這次是特例，以后絕不會帶木綠薇出來跟他一起吃飯了。

    她抓起叉子，狠狠地插進牛rou里去，把牛rou叉起來咬著吃。一抬眼，宋昊羽正一臉恐懼地看著她，他沒見過有人吃牛排吃成這副德性。

    她放回牛rou，拿餐巾擦嘴，好像自己的吃相是難看了些哈。

    “跟我學，左手拿刀，右手拿起叉子，叉子尖頭始終保持向下。要慢慢地切，切成一小塊，然后蘸配汁吃。”他以身示范教給她。

    他的動作是那么優雅，她笨拙地學著，卻用力過度，把牛rou給切飛到桌子上了，撞倒了紅酒杯。葡萄酒染紅了潔白的餐布，比姨媽巾還紅！杯子從桌子上滾動，掉在地上，“砰砰”——

    酒杯碰地就磕碎了杯口，在安靜的餐廳里，聲音顯得突兀刺耳，惹來了眾人好奇的目光。剛才那個服務員又來了，看著這一片狼藉，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宋先生，這……”

    “木綠薇！”他握緊手中的刀叉，低低地吼了聲。

    ……

    回到家里，他把門重重關上，響聲嚇了她一大跳。受驚的她捂著胸口，偷偷瞧他的神色。他的臉又冷又臭。

    “我不是故意的。”她又犯錯了。

    這是第二次她讓他當眾難堪。

    他突然拉起她的手，把她拉上二樓，走到一個朝南的次臥，對她說：“這是你的房間。”

    “哦？”她好奇地打開了門，里面的擺設很簡單又漂亮，一張歐式風格的木床帶兩個床頭柜，精致細膩的雕花。墻邊立著一個白色的衣柜，屋里還有一個帶玻璃磨砂門的衛生間。窗是落地大窗，淡綠色的紗簾半開著，窗邊有一套漂亮的桌椅。她走到窗邊，窗外是后院的風景，可惜天黑了看不太清后院有什么，隱約可見一個亭子和一些樹木。

    好好哦，是她喜歡的風格。她曾經幻想住在這樣的大房間里。

    “木綠薇，你不打算說點什么？”

    他的聲音驀地在她的背后響起，她回過身來腦門卻磕上了他結實的胸膛。

    “唔…”她撓了撓額頭，“你要我說什么？”

    她越是這樣裝無辜，他越是要抓狂，他捏住她的小下巴抬高了些，俯瞰她那清澈的雙眸：“第一次見你，你弄臟了我最喜歡的西服，還敢叫我脫褲子。第二次見你，我好心帶你去吃西餐，你……”

    一想到她在西餐廳的表現，他就無比頭疼，害他丟臉丟到了家，以后叫他還好意思去菲尼餐廳吃飯？

    “就是因為你，我現在已經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了，這對我個人形象有多壞的影響你知不知道？”

    她當然曉得上流社會的人最在意的就是臉面了。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可怎么掙脫也無濟于事，他的力道太大了。

    “對不起！”她沖他喊了一聲，下巴疼得她眼圈泛酸水。

    他想要的不就是這三個字嘛。她能屈能伸，跟他道歉不就好了。

    他以為她哭了，慌了，忙松開手。他不喜歡看見女孩子哭。

    她笑著哼了一聲，“呵！總裁，我跟您道歉，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這個小女傭吧。”

    原來她沒哭，還能笑得出來呢，他扯了扯嘴角。

    算起來，他是她的雇主兼上司，為了保住高待遇的飯碗，軟一軟脾氣小問題嘛。她聽服務員說她弄掉的那半杯葡萄酒就值好幾千塊錢，就那么幾口酒居然那么的貴啊，她并沒覺得有多好喝！碎的那個酒杯同樣價值不菲，宋昊羽都替她賠了。

    她的笑充滿了諂媚，仿佛她不曾討厭過他，他甩過去一個半信半疑的眼神：“給你彌補過錯的機會，走，到我房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