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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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燕云歌一個人在月下站了很久,久到季幽忍不住出聲。 燕云歌回神,唇角笑了笑,“季幽,我好像心軟了。” 她一向心冷,對人對己都一樣。可在剛才,她竟然想去回應魏堯的感情,這是前世那人對她的影響,還是她對魏堯的心軟,她分不出來。 季幽也笑了一聲,隨即又皺眉去看地上的曹管事,問道:“這人該怎么處理?” 燕云歌只涼薄地看了一眼,收回視線便道:“養不熟的狗,我不會再給機會。你處置了吧,留點證據讓有心人去查,用這個人去換你二叔出來。” 季幽愣住,而后笑起來,“小姐果然是心軟了,竟然會改變主意。” 燕云歌心頭百感交集,只嘆道:“日行一善罷了,壞事做多了,難免也怕有報應。” 季幽扯了下嘴角,實在說不出對應的話,只好沉默了。 春風樓后院的水井里溺死了個寶豐行的管事。 這話很快傳得滿城風雨,于是,吹了一晚上夜風,才灌下醒酒湯的燕當家,受不得悲痛的打擊,一病不起了。 次日,官府派人來問話,也全由季幽塞了銀子打發了。 送走了衙差,季幽茶都沒喝上一口,直接去了燕云歌的房里,推開門,空氣中彌漫著苦澀的藥味。 燕云歌是真的病了,臉色蒼白,半坐起來,背靠雪白的墻壁,一聲聲的咳嗽。 季幽坐到她床畔,開門見山:“官府來人了。” 燕云歌輕輕應了聲:“要問我話?” 季幽道:“我攔住了。”頓了頓,問她:“也只能攔的住一時,后面該怎么辦?” 無塵從外頭進來,手里端著藥,聽到兩人談話,只皺著眉說了兩個字,“凈心。” 燕云歌竟一下子緊張起來,也不管他聽到多少,開口就認了,“不是我動的手,是……”她咽下了魏堯的名字,“是他先要殺我,我不得已——”話音戛然而止,她好像才發現自己反應過度了。 她隱隱有些自嘲:“和尚,你信不信我?若是信,就不要問。若是不信,我說再多也無用。” 無塵看著她,見她目光不閃不避,只嘆道:“貧僧不問,你先喝藥吧。” 燕云歌伸手接過藥,一口氣灌下,聲音低了下來:“和尚,我騙盡世人……但對你,一直都是認真的。”她目光堅定,又道:“所以,以后有任何事,你只管來問我,不準聽別人說幾句就對我起疑。” 無塵沉默了會,終是頷首,他接過碗,走前只留下一句。 “凈心,你若騙我,我會知道。” 燕云歌愣住,疑惑,看了看季幽。 季幽也是不解,“小姐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聽的出無塵師傅的禪機。不過師傅剛才自稱我?倒挺少見的。” 燕云歌也發現這點,往深處一想,依舊沒想出什么深意,只好作罷。 季幽繼續剛才的話題,添上一杯茶給她漱口,問道:“京里的人已經到了,小姐要見上一面么?還有文香那邊,要不要讓趙靈探探口風?” 燕云歌捧著杯子想了好一會,才吩咐道:“打探下來的是誰,至于面,我就不見了。文香那,讓趙靈問問那幾條人命是怎么回事,我再做安排。還有南月先生明天要啟程回榮城,你幫我送送他,告訴他以后有消息直接送去盛京東大街上的燕樓。至于寶豐行,你從下面提兩個能干的伙計上來去填補管事的空缺,告訴他們寶豐行是能者居之,只要大家認真做事,我都不會虧待他們。” “還有,我們十日后返程回盛京,過完年再回來。這次,你和趙靈也一并去。” 季幽點頭,將話依次記下后,就出去安排。 午時剛過。 因為醉酒和生病的關系,燕云歌整個人無精打采,連吃東西的胃口都沒有,隨意喝了點清粥,便躺回床榻上休息。 躺著卻又睡不著,她叫趙靈拿了一些話本子,打開看了幾眼,又失了興致。 趙靈本想陪著,卻被她打發去辦事。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后,無塵悄無聲息地進來。 燕云歌回頭,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問:“怎么不去做你的午課?” 無塵不答,空氣中淡淡的酒香至今未散,便問道:“你昨日究竟喝了多少?醉酒傷身,下次不可如此了。” 燕云歌輕笑了聲:“是喝得不少……不過還沒到我的底,你放心,我這酒量練了十幾年了,一般人都喝不倒我。不過,昨天那酒倒真是好酒,讓我惦記上了。” 他與她朝夕相處,何時見她練過酒量,這話里露了馬腳,她卻不知。 無塵沒有把話點破。 他坐在她身邊,看著她蒼白的臉,眼下的烏青格外刺眼,到底是心疼她,嘆道:“是不是睡不著?” 燕云歌閉上眼,很快明白他的用意,苦笑:“和尚,你打算在我這做午課。” 無塵的聲音輕柔溫和:“你這些年深受夢魘之苦,若貧僧的經文能助你入眠,貧僧在哪做功課有什么區別。” 燕云歌自嘲地笑了笑,“我夢魘的時候總是會說胡話,和尚你多少知道我的來歷,卻從來不問。你把什么都看的透徹,把人也看的透徹,人性中的自私、卑劣、貪婪……都看的這么清楚,你明知道我說話七分虛偽三分虛假,你為何還會信我?” 這些話,她昨天就想說,可是對著魏堯,她不能說。如今是他,她唯一敢信任的人。 她偏過頭,看著他,疑惑中帶著嘲諷:“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么天真,因為我長得好,所以我給予幾分虛情假意,你們就紛紛上心,卻沒有想過,你們喜歡的,不過是我偽裝出來的樣子。” 無塵沉默片刻,輕聲道:“貧僧不知道他們是誰,就貧僧而言,沒人是真的天真,不過是心甘情愿罷了。施主竟然不忍心,為何不以真心待之?施主視真心如無物,有天必然——”他頓了頓,換了個說法,“若有天施主厭了這紅塵俗事,便隨貧僧出世罷,我們找處地方避世,日出勞作日落而息,不指望你會織布,貧僧倒是可以在地里耕作——” 燕云歌哭笑不得:“大師你這敲木魚的手,真拿得了鋤頭嗎?” 無塵也笑:“地里勞作,貧僧也是懂得一二的。”他沉默了會,問:“可是這樣的日子,施主并不心動,對嗎?” 燕云歌挑了挑眉,分明不屑:“大師佛法高深,竟也狹隘了。女子并非只有成親生子一條出路,眼下你們不認可,總有天我會讓你們看見,女子的能力不遜于任何男子。”說到這,她閉眼,聲音清冷,“當然,我若還有幸能遇見令我心動的男子,我也會嫁人。如果沒有——” “我便是嫁了這大好江山,又有何妨。” 無塵愣怔,眼眸是深不見底的幽暗:“施主志向高遠,是貧僧淺薄了。” 沒人知道他這一刻的心如死灰,熄滅了他心中最后一點殷切的期待。 原是命中注定,不能強求。這個人,無論經過多少年,心中執念依舊是國家、山河,對于愛情,她能舍棄的了一次,必然還有第二次。 而他,注定是被舍棄的那個。 燕云歌低聲道:“和尚既然知道我心狠,為何還要幫我?” 沒有他,她依舊是個手不能拿筆腳不能上鞍的廢人。老和尚算無遺漏,只是沒算到她燕云歌是異世的魂魄,不然任這燕一一如何聰慧如何堅韌,也將脫不開這桎梏,將毫無作為。 無塵雙眸深沉,嘴角可聞嘆息 他站起身,半晌,他俯身,撫平那擰出萬般愁緒的眉心。 “你是貧僧的劫數,貧僧甘受之。” 巖城縣衙這兩日迎來了一位大人物,正三品的刑部侍郎——顧行風。 顧行風日夜兼程趕到巖城,待來到府衙又不眠不休地研究案情,等稍微弄清楚眉目了,他竟是三天未歇息過了。 這日,他著小廝準備干糧,又與知縣交代幾句,一手牽住韁繩,正打算上馬,忽聽身后有人道:“顧侍郎,你倒是好大的官風。” 顧行風當是誰,回頭一看,竟是這位小祖宗。 白容的馬車就在不遠處,他命馬夫駕馬過來,一臉氣勢洶洶地攔住他的去路。 “來到本侯封地,你竟敢不跟本侯打聲招呼,若不是蘇芳得了密報,本侯還不知道這次來的是你,你簡直混賬!” 顧行風來到馬車前,苦著臉,伏小做低:“侯爺息怒,卑職來巖城不過兩天,別說上門拜訪了,至今連個整覺都還沒睡過。” 白容震怒之色稍減,冷著臉道:“刑部沒人了?這么小的案子,也值得你親自跑一趟。” 顧行風見自己示弱奏效,很爽快的交代:“秋大人另有案子脫不開身,這次死的又是江淮左都督,也曾是我的同僚,于情于理,都該由我跑這一趟。” 白容想到這個案子,不禁滿面怒容道:“你可有何頭緒,外人都道是寶豐行的季瑞成下的手,本侯覺得不像。” 顧行風忽然道:“雖不是季瑞成,卻與寶豐行絕對脫不開關系!” 馬車旁邊隨行的魏堯聽到這話,眉目不自主地一擰。 白容瞅了顧行風一眼:“聽你這話是有眉目了?上來,和本侯仔細說說。” 顧行風從善如流地上車,馬夫揚鞭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有關這位刑部侍郎的信息條子也送到了燕云歌的手上。 “顧行風。”她敲了一下桌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