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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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前。 燕不離身邊的丫頭來領燕云歌去正廳,說是府上來了貴客,讓她一并過去見客。 等到了才知道是秋家的小祖宗在鬧覺,小廝丫鬟怎么都哄不住,而兩家大人又要講事,怕下人照顧不周,便召她過去讓她領著秋玉恒去偏廳玩會,陪他到兩家大人談完事為止。 燕云歌進去時燕行也在,兩家大人見到她時立馬收了聲。 簡單的問好之后,她明顯察覺到秋夫人對她的喜愛,和對燕行的敷衍。 就連送的見面禮也是她的貴重許多。 這倒不難理解,燕行雖然與秋玉恒年紀相仿,更能玩到一起,但秋家未必愿意讓自己的嫡子和名繼子相處,再看陪侍的慧娘明明不甘還要故作歡顏,看她的目光也是不善,燕云歌心笑之下更加進退得體的無可挑剔。 來的路上,自有丫鬟介紹了今天來的貴客是何人。 嚴格上來說,秋家與莫家還互有淵源,兩家祖輩是一起打的江山,同為開國的元勛,只是秋家一脈單傳,傳到秋鶴這代居然不善武,如今人近中年,官居刑部尚書。秋鶴的妻子姓秦,是個溫婉賢惠的女子,膝下只有一個孩子,叫秋玉恒,今年五歲,是整個將軍府所有人心尖尖上的嫩rou。 莫蘭與秋夫人差了十歲,按說沒什么交集,沒想到的是燕相府與秋將軍府關系不錯,兩家最初也有意結(jié)兩姓之好,因此來往頻繁。 兩位夫人求子都不順心,是以兩位夫人差了十歲,兩家的孩子卻只差了三歲。秋夫人對莫蘭如今的際遇感同身受,看燕云歌自然是如何都順眼,對于小妾和小妾的孩子,哪個正妻會給個好臉? 于是除了剛剛的見面禮之外,秋夫人還單獨給燕云歌準備了一份禮物,是對白玉手鐲,玉質(zhì)上乘。秋夫人剛一拿出來,慧娘的眼睛就挪不開了。 秋家送給燕行的是一本先賢的字帖,給燕云歌的除了先前的小金鎖,便是這對手鐲了,明顯親疏有別,是特意準備的。 燕不離一眼認出那字帖那是顏卿真跡的拓本,對秋家的安排甚是滿意。 顏卿的真跡有價無市,便是宮里都沒有幾幅,雖是幾頁拓本,用來給孩子臨摹卻是最合適不過,反觀那對鐲子又有什么用,女兒家的玩意罷了。 雖然滿意,客氣話還是要說上幾句: “這禮物太貴重了,他一個孩子臨摹哪用的上顏大家的拓本。” “是啊,”慧娘在旁接腔,“還有這玉鐲也太貴重了,小孩子頑皮起來沒輕沒重的,指不定哪天就摔壞了,多可惜。” 秋夫人看了慧娘一眼,慧娘心下一凜,趕忙噤聲。 秋鶴笑道:“不離兄就收著吧,孩子開蒙練字,這字帖最為緊要,所謂依葫蘆畫瓢,葫蘆不好描摹出的字又能好到哪去。至于這手鐲,這是我家夫人自己的意思,說是給未來兒媳婦的見禮。” 這話是半有心半打趣,聽得燕不離驚訝連連,笑說了一句,“可惜我兒身有殘疾,配不得小世子這樣的玉人。” 燕云歌同樣驚訝,這才明白叫她過來還存了相看的心思。 她才八歲,而這個哭著鼻子的秋玉恒連話都說不利索,他們怎么會有這么荒謬的念頭。 秋夫人當她是難為情,拉過她的手,溫和地笑了笑,“好孩子,你帶恒兒出去玩吧,這孩子愛纏人,你仔細著些,別嫌他煩就好。” 燕云歌收起情緒,將鐲子交給一旁的丫鬟,對著秋夫人點頭說道:“謝謝夫人的禮,恒兒也是我弟弟,我見到他喜歡都來不及,哪舍得煩他。” 沒有一個母親會不喜歡聽這話。秋夫人滿意的頷首,來前她還對這位小姑娘有所顧忌,生怕她久居寺廟養(yǎng)成了粗俗或者太沉悶的性格,如今見她謙虛有禮從容不迫,自然是覺得哪哪都好。 兩個孩子收了禮物,都沒有顯得特別高興,落在大人們眼里卻覺得這是懂事的表現(xiàn)。 “走吧,我領你出去玩。”燕云歌很自然牽過秋玉恒胖呼呼的手,就往外走。 她來前正在月湖邊上曬書看書,如今要走便也回那去,只是沒走幾步,秋玉恒困意來了,不愛走了。 “怎么?” “不走,要抱。”四歲半的孩子鬧起了脾氣。 粉雕玉琢的小人撒嬌也好,發(fā)脾氣也好,因著這長相這身份怕是從來沒吃過虧,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提出的要求,別人就要遵從,偏他遇到燕云歌這等最不耐煩孩子的,被她一句話嚇了回來。 “若不愛走路,不如將腿剜下給我,我想走偏不能行。”她說。 秋玉恒這才注意到這人腿生得奇怪,緊緊抱著手中的小木馬,怯生生地看著她。 他的反應讓燕云歌自覺失言,便軟了語氣,“我腿腳不好,不能抱你,你自己走。”這話倒真不是欺他,她的左腳被老和尚震碎了脈,走起路來微跛,走快了連她自己都要摔。 她重新牽起秋玉恒的手,語氣溫和,“我要去看書,你去么?” “不喜歡書。”他皺著鼻子,“最討厭這些。” “才讀了幾本書就敢說討厭。”她忍不住笑了,再看后面追上來的燕行,也是如此說,“我要去看書,你去么?” 燕行最近開蒙,讀書讀的也煩,不答她反問秋玉恒道,“我叫燕行,她是我jiejie,你叫什么? “我叫秋玉恒。”秋玉恒癟了下嘴,又道:“五歲了。” 孩子之間的感情來得莫名其妙,沒有理由,兩人相互介紹了自己,馬上就抱在一起笑作一團。 “罷了,你們玩吧。若有事,便來月湖尋我。” 見兩人處得不錯,燕云歌順勢離開了,走前囑咐了丫鬟小廝多盯著些。 她這一走,秋玉恒起先沒什么,回頭困了找不到人便哭著吵著要她回來。燕心好心地抓起他的手,“你別哭,我?guī)闳フ襧iejie。” …… 莫蘭趕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被救上來,平放在池子邊上。只見秋玉恒不停的嘔著水,小臉慘白,燕行站在旁邊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 被驚動的燕家和秋家?guī)孜淮笕诉@時趕到,秋夫人見人沒事才敢緩過氣,旁邊丫鬟扶住她,大聲斥責怎么還不快送去房里安置。 人被送進房里,大夫也很快被請來,把了脈又扎了針,說還好處理及時,只需小心照顧著免得夜里發(fā)熱,再將養(yǎng)幾日就能痊愈了。 眾人這才把擔心放下來,秋玉恒可是秋家的獨苗啊,這位小祖宗要是出事,全府上下好些人都不能活了。 莫蘭命人送走大夫,又吩咐張媽親自去熬藥,轉(zhuǎn)身急忙向秋夫人告罪。 秋夫人通過小廝沒頭沒尾的敘述,了解到兩人是在去月湖的路上,秋玉恒鬧著要抱,燕行便好心抱他,只是五歲抱四歲,最后結(jié)果是一起摔了。秋玉恒手上的小木馬脫手掉進了月湖,這小木馬是他今年生辰最喜歡的禮物,便是睡覺都不肯離手,這一丟了,自然把氣都出在燕行身上,哭著喊著要他賠。燕行起先還解釋幾句,直到被打得疼了才不甘心地還手。 丫鬟恰巧去取午后點心,小廝也走了個神,待發(fā)現(xiàn)時兩位小主子都已經(jīng)撲通掉進水里。 至于人是如何救上來的無人知曉,兩個孩子怕得厲害,都哆嗦著說不出話。 來者是客,何況秋玉恒嫡子嫡孫的身份無比尊貴,真要有個好歹,不說兩家情誼破滅,對燕不離的仕途也大有影響。燕不離在后怕之余,臉上無光,責罰了一堆下人,又命燕行身子好了罰跪祠堂三日。慧娘倒是心狠,燕行才換好了衣裳,頭發(fā)都未絞干,她就將人直接趕去祠堂跪著。 秋夫人并不滿意,只是在秋鶴幾聲輕咳之下,這事不得不作罷。 只是誰也不知道,兩個少年之間的梁子是徹底結(jié)大了。 * 入夜,燕云歌臥在軟榻上看書,不時噴嚏連連。 突然,蠟燭跳躍,人從燭光中走來。 “救人不欲人知,不是你的作風。”無塵雙目微閉。 “日行一善,功滿三千,若都叫人知道,豈不是顯得我很功利。”燕云歌又打了幾個阿嚏,輕笑了下。 她總有歪理,無塵目光沉沉。 燕云歌放下書,稍頃,她一身青色素袍解開,露出了右邊半個肩膀和整只手臂。 “我的手你能不能救?” 無塵面色不改,一雙清冷的眸子沒有任何感情地看著她。 這般垂眸,看她如螻蟻,燕云歌卻笑了,無塵大師不能誑語,看來是能救。 “我知道老和尚打的算盤,廢我手足,讓我手不能提筆,腳不能上鞍,龍困淺灘斷絕我所有出路,再用‘一一’賤名壓制我一生運勢。可是他能困我?guī)啄辏侩y道他還能攔住不讓我嫁人?得了機會,這紅塵俗世我早晚要入的。你不如成全了我,我可以與你交易。” 無塵不答。 燕云歌早知道說服他不容易,利誘不成,換叫苦道:“我的命格不好又非我的過錯,你們怕我生靈涂炭顛覆蒼生,可我一個女子能做成什么?你們總說出家人要慈悲為懷,要匡扶正義,要救死扶傷,卻唯獨對我心狠。螻蟻尚且貪生,為人何不惜命,我不想做個廢人,哪錯了?” 這句哪錯了讓無塵想起一些往事,一念起,百念生,他趕緊屏息回神,而脫口而出的好字,已然后悔不及。 “當真!你要什么條件!無妨,我什么條件都答應。”燕云歌忙不迭說。 無塵食指滑過自己手上圓潤的珠面,想起師傅的諄諄教導,想到她與他命中注定的劫數(shù),淡然的嗓音沉緩喃道,“萬法皆空,因果不空,答應貧僧你此生永不開殺戒。” 燕云歌驚訝,想了一會,“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種呢。” 見無塵沉默,燕云歌明白了。她不由苦笑,前路難行,她卻不能揮刀斬棘,只能rou身迎上,慈悲的和尚真的只對她心狠。 可是這個機會錯過不再有,別說不殺生,就是讓她今后幾十年茹素,她也要答應。 “好,我答應你,永生不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