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神仙說死就死
時間往前倒轉一小段,就在齊小麟被突然塌陷的地面驚嚇到,手足并用埋頭疲于奔命的時候,他頭頂的天空,曾綻放過一朵極為醒目的璀璨煙花。 這煙花籠罩的范圍足以讓附近數十里地的人輕易看見,不少被丟到此處的人看到后,有能力的都會盡力往那升起煙花的中央區域趕去。 齊小麟運氣不好,錯過了這次信號彈的提醒。其他士兵與江湖俠客,卻是在短短一兩個時辰內快速聚集了起來,雙方逐漸形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陣營。 這的確是有夠涇渭分明。所有兵卒穿著統一的軍裝鎧甲,佩戴如出一轍的制式武器,身體做出的反應、握刀時抬起的弧度,全都像刻入骨髓般一模一樣。他們神情肅穆,站立整齊,氣勢赫赫,挺拔威武,和對面魚龍混雜,神色各異,站位散亂的江湖俠客們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只聽站立前排的大將軍韓廣一聲令下,所有士兵盡皆發出怒喝,聲勢駭人的同時,齊齊抽出一把把白花花閃爍著寒芒的長刀,個別“神絕”連的人更是提起腰間佩戴的火.槍,黑漆漆的槍口對準面前的俠客們,眼神冷漠,表情涼薄,大有令行禁止、口號一出,就殺人奪命的沖天煞氣。 常理來說,像這樣普通平民出身,未得師父武藝傳承的士兵,單打獨斗是絕對比不過身懷內力修為、出入江湖在刀尖舔血的武林高手們的。此刻雙方人數相仿,江湖人本該占據上風,但此刻一看,這一盤散沙對上一群猛虎,情況根本就是一邊倒。 沒有哪位英雄豪杰,敢在這個時候出風頭,第一個沖上去被士兵們捅成篩子。也沒幾個人敢信任身邊站著的“同道”,大家齊心協力共同對抗朝廷狗腿,誰知道奪走他們性命的刀到底是來自面前還是身后…… 韓廣面色不善的看著面前一群蝦兵蟹將。平日里自視甚高,總是在各地惹是生非的“江湖大俠”們,此刻神色閃躲,無一人敢走上前與他對話。他面露嘲諷之色,倒是很想一聲令下,趁機將這群惡徒一網打盡。可惜初入秘境不知情況,比起抓人更在意手下士兵性命安危的他,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還是自保、尋人,因此只是一臉冷漠的看著江湖人士,卻也沒首先挑起戰爭。 然而,他們想避戰,總有人不想。 一位身穿廣袖長袍、若讀書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撫須走出,笑意盈盈的看著面前寒光爍爍的利刃群,對韓廣道:“有趣,有趣。看來,你便是這群凡人的頭領了。” 韓廣目光注視著對方,瞇了瞇眼:“……修真者?” 此言一出,倒吸涼氣聲此起彼伏。站在中年男子附近的俠客們盡皆露出不可思議之色,悄悄打量中年男子的模樣,然后在對方傲然自信的氣度中心神動蕩,露出敬畏而又神往的模樣。 男子露出得意之色,呵呵笑道:“倒是有兩分見識。” 韓廣態度不改,繼續冷聲道:“你有何事。” “哼。”見韓廣認出了他的身份,也沒有敬畏有加的躬身問候,心生不悅之下,脾氣也沒那么好了。“不識抬舉的螻蟻。”本就不怎么多的惜才之心,徹底沒有了。男子漠然道:“我看你手下這群士兵,倒也是訓練有素。這下剛好,我手中有一些傀儡符,能將□□凡胎塑造成刀劍不入的強兵,為我搜尋寶物省下許多功夫。你們聽話些,站在原地不要動,省的我待會兒親自動手,打壞了幾具軀體,到時候損失的還是我。” 韓廣態度越發冷漠,他寒聲道:“傀儡符?奪走他人rou身、洗去他人神智的歪門邪道,也想用在我們身上!你好大的膽子!” 此言一出,倒是嚇得一些露出羨慕之色的俠客們紛紛后腿幾步,再也不敢靠近中年男子。他竟然開口便是要別人做他手下的人rou傀儡聽他擺布,這豈不是比殺人還要叫他們難受?男子被韓廣呵斥,臉色當即一沉,黑著臉怒喝道:“給臉不要臉!” 說完,身后竟飛起數十道黃紙符文凝造成的法寶,紙張無風而動、散發瑩瑩光芒。他二指并起,直指眼前的韓廣眾人:“自視甚高,我看你能如何!” 剎那間,數十道黃光飛射而出,直直鉆向了每一位士兵的眉心。 所有江湖俠客當即四散而逃,誰也不敢再停留片刻! 面對這種不講道理、直接搶奪身體的神仙手段,誰能擋得住啊!! 韓廣偏偏要擋! 數十士兵無一人后退,面對撲面而來轉瞬及至的法寶,所有人睜大眼睛注視目標敵人,手握長刀沒有任何妥協的想法。只聽“砰砰砰砰”接連七聲震人巨響,竟是從隊伍中的士兵手里陸續發出。 壯著膽子回頭看軍隊慘狀的江湖俠客忽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甚至差點從半空中跌落,目瞪口呆看著那搖搖欲墜的身影搖晃數下,下一秒一頭栽倒在地,忍不住失聲道:“怎么可能?!!” 此言一出,吸引了不少武林人的停步,大家愕然望著遠處超出所有人想象的畫面,當即內心一股冰涼的氣息從腳底板直竄頭頂,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這特么的…… 那位可是神仙啊!!! 說死就死了嗎? 為什么?!! 所有人下意識看向了舉著黑色鐵棍的七名士兵,七的數字恰好對應了方才那七聲巨響,只見鐵管前段隱隱冒著黑煙,好像方才發生了什么。所有人面色都變得奇差無比,因為他們方才分明看到這群士兵連半步都沒有走動過,卻隔空殺死了那強大無比的修仙者。 這難道也是修士法器…… 如果對方用這種手段,去對付他們……那豈不是…… 俠士們內心膽寒,本就想要暫避鋒芒的心,此刻徹底歇息了。 根本打不過啊! 更有一些心思活絡之人,此刻想法很多。方才大家聚集到一起的過程中,途中遇到的危險不少。他們見識過這個秘境有多恐怖,自然懂得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明白只要跑得過其他人、我就可以活在所有人后頭的捷徑,因此抱團取暖就成了所有人默認的臨時解局方案。 而方才大家與軍隊對峙了那么久,也沒有見韓廣下令殺人,想來方才那種手段,也不是隨時都能用的,韓廣本人好像也沒那么鐵了心的要他們死。 既然如此,何不抱一抱大腿呢? 眼前這伙士兵有多驍勇善戰,大家可都是親眼目睹過了的。 神仙都不怕了,他們還怕什么?! 此刻也都不再說什么皇帝走狗,趨炎附勢,奴顏媚骨之類的話了。 默契的聚回到一起,遠遠的綴在了部隊的后方。遇到怪物襲擊就四散而逃,看著士兵們頂上去和怪物們打得你死我活,事后戰斗結束了再從四面八方跑回來,繼續大樹底下好乘涼。 遠處,躲在山峰上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錢有錢無奈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誒,辛辛苦苦練武一輩子,練出了金鐘罩鐵布衫,也抵不過一顆小小的子彈。就算修真者們法寶再多、手段再強,只要擋不住一波槍林彈雨,那該死的還是得死啊……” 修真者成型慢,是眾所皆知的鐵律。為了升個級,動不動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成百上千年的時光,說無法突破那就是無法突破,卡在境界里動彈不得,天縱奇才終究是稀少的。 可皇帝手中的這些“火器”,由凡夫俗子的雙手塑造而成,就算是三歲小兒都能使用,瞄準后輕而易舉便能擊破金丹期以下修士的靈力、法器,著實是霸道到根本不講道理。看得錢有錢一陣心驚膽寒。 錢有錢雖是金丹后期的大修士,因為喜好錢財便隱瞞身份低調的做起了商人,卻也根本不敢和皇帝正面起什么沖突。誰知道這家伙是否藏拙,將什么更加厲害的東西收著沒拿出來。萬一還有什么可以秒殺金丹期,甚至是元嬰期的火器怎么辦,那他錢有錢一條大好的性命,豈不是白白沒了? 因此之前即便是被韓廣堂而皇之收走了產業,他也一聲不吭的忍下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內心暗嘆此次秘境盡是凡人,修真者根本找不出幾個。皇帝派來的士兵如此之多,看來秘境里的好處都要被他搶走了。也不知道沈淵那兩個人敢不敢和部隊較量一番,恐怕眼下唯一能與這群人勢均力敵的,也只有他們了。 對了,或許還有那個很喜歡挑刺的家伙…… 錢有錢腦海中思緒紛紛,想了許多。末了晃了晃腦袋,扼腕嘆息道:“想當初,我是有機會獨吞的啊,誒……” 時間回到現在,不遠處的另一頭,士兵與修真者發生戰斗的時候,齊小麟這邊也沒有閑著。 他盤腿坐在地上,掏出懷中沒吃完的精靈果與蔬菜,咔嚓咔嚓津津有味的咬著。還沒吃上幾口,身邊又開始陰魂不散的冒出各式各樣的石靈怪物,朝著二人的方向襲來,看得齊小麟很是無奈。 他熟門熟路的把東西往懷里一塞,找了個靠譜點的真·巖石塊躲著,伸出小腦袋和半截手臂,掌心高舉一只折扇,上書[大佬威武]四字,為沈淵加油打氣:“放心,后路安全!你盡管在前打怪,后背就交給我了!” 活靈活現的展示出一套人生格言: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那樣子根本就沒打算出來幫忙。 沈淵正在忙著解決怪物,沒有搭理齊小麟不要臉的發言。沒過多久,沈淵察覺出了一些不對:怪物全都朝著齊小麟的方向跑去,壓根就不理睬他。 齊小麟躲得好好的,忽然被不知何時鉆出來的穿山甲怪獸咬了屁股,哇的一聲慘叫著跳了起來。跳出了巨石的遮擋,看見所有怪物徑直朝他這邊襲來。而大佬無所事事站在遠處、身旁一大片空地怪物們都繞著他走,當即目呲欲裂,哭嚎著朝大佬這邊跑來:“大大救命啊!!” 沈淵一臉漠然的重復齊小麟剛才的臺詞:“后背交給你了。” 齊小麟慘叫著說:“不要交給我!不要交給我!我小小的身板經不起這樣大的折磨!” 這臺詞還挺押韻。沈淵看了看從四周跑過,將他密密麻麻“圍在中間”的怪物們,一幅無能為力的模樣。 “我現在深陷敵陣。” 齊小麟狼狽的躲開一陣又一陣接連不斷的襲擊,被一群怪物按在地上摩擦,失聲怒吼:“快來幫忙啊!!!” 沈淵只好無奈點頭,抬指一點,凝聚出一道風刃,混入怪物們的攻擊中,戳向了齊小麟的屁股。 齊小麟捂著破掉了的褲子,凄聲嚎道:“是讓你幫我,沒讓你幫他們!!!”你到底是哪邊的啊!!! 沈淵一臉遺憾:“可惜了……” 齊小麟當場淚目。 夭壽啊!最想揍我的竟然是我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