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風雨已來!
這劉原就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劉原道:“恕下官直言,此乃廂軍屯糧之地,沒有賀司帥的命令,其他人不可隨意闖入!” 肖江魏道:“大膽!皇城司辦案,還需要你賀司帥同意不成!” 劉原冷笑道:“皇城司衛乃天子親軍,吾等自不敢阻攔,請肖軍司自便!” 他說的是自便,其實就是,我把這里圍成了鐵桶,你要怎么查我不敢有意見,不過我也在履行我的職責。 總之,劉原現在就是仗著自己手里有兵,耍無賴。 肖江魏也不是好惹的,他仗著神武軍來了,下令道:“兒郎們,進去抓人!” 皇城司衛這邊開始硬闖,雙方之間立刻起了沖突。 眼看已經動起手來,楊再興立刻調了馬頭,提著長槍過來。 楊再興面若刀削,眸如寒星,提槍便是刺來。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那劉原根本反應不過來,長槍槍頭離劉原只是毫厘之差,后者嚇得一個蹌踉,差點倒在地上。 驚魂未定之間,卻聽楊再興道:“誰敢放肆!” 楊再興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nongnong的殺氣,讓劉原把剩下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現在真要來硬的,他劉原第一個死。 劉原強作鎮定道:“岳少將,您身為羽林神武統帥,歸屬羽林戰區,按照大宋新軍制,您無權干涉地方事物,您就不怕,監察院以擅自調兵之罪,彈劾您!” 那監察院現在可不是擺著的花架子,這一年多來,在各大戰區執法甚嚴,連燕云戰區的人,也是說動就動,現在還有幾個都虞侯關在東京城的軍事監獄里! 而且,在帝事學院里,第一堂課,授業軍官就會講關于軍權職責的問題。 這在軍中是重中之重,違反了那就是一輩子的污點,若是高級軍官違反了,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劉原這話說得可謂誅心。 楊再興卻是渾然不將劉原的話聽在耳朵里,既然岳飛都帶著他們來了,那自然是定了決心。 神武軍一旦是定了決心,就算前面有一座大山,那也得推平了! 他一槍朝劉原抽去,將劉原抽得整個人像一塊破布飛出去,在雨中、稀泥里翻滾了好幾轉,差點沒有直接暈過去。 剛才肖江魏也不是腦子發熱就要皇城司硬闖的,他是要留下口實。 至少,監察院在彈劾岳飛的時候,有人可以這樣辯護:皇城司辦案,地方廂軍阻撓,并且武力對抗,路過的神武軍出手協助! “進攻!” 楊再興一聲令下,最前面的神武軍騎兵開始沖擊,那些廂軍根本攔不住,也不敢攔。 廂軍的防線瞬間崩潰,神武軍騎兵一口氣沖到了屋子前面。 肖江魏立刻道:“挖地三尺,也要將人挖出來!” 他一聲令下,那些早就嚴陣以待的皇城司衛立刻從神武軍的縫隙里,向屋子里沖。 雨雖然很大,但楊再興的聲音卻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雨幕:“哪個敢與你楊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他就像一尊絕世神將杵在那里,令人聞風喪膽。 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且越下越大。 兩千神武軍鐵騎整齊一致排列在雨中,就像一尊尊鋼鐵打造成的雕像,震懾住了八千廂軍。 屋子里傳來嘶吼聲。 不多時,汪荃像一條被打殘了的野狗一樣,被皇城司衛拖了出來。 劉原用力抬起頭,他用雨水洗擦嘴邊的污泥和血跡,道:“岳飛,你私自調兵,干預地方政務,已經觸犯大宋軍法,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岳飛卻并未理會他,肖江魏對岳飛作揖,因為身份敏感,并未多說什么,但這個人情是欠下了。 皇城司帶著汪荃離開,神武軍一直跟隨護送到江陵城,直到確保進入了皇城司衙。 靖康六年夏,因旱災,牽引出來的汪荃事件,卻在大宋引起了一場風暴。 有人干脆粗暴簡單這樣做評價:分封是直接原因,起于汪荃吞糧案! 也有人非常老道的指出:自皇帝派沈浪出海起,便有分封之意,沈浪歸來,給皇帝信心,汪荃屯糧食只是導火線,加快了皇帝的決心。 下雨了,東京城也在下雨。 繁花似錦的東京城被籠罩在煙雨朦朧中,仿佛一位喝醉了的畫師筆下溫柔的畫卷。 路人沒有行人。 但一匹又一匹馬在飛奔,馬蹄濺起水浪,沖碎雨簾。 一封封彈劾信從江陵城的提點刑獄司八百里加急送到東京城的監察院。 像這樣彈劾一位軍中高級軍官,還是當今天子登基以來第一次! 今日原本是休息日,臨時擔任監察院軍御司的秦檜難得睡了一個懶覺,卻被人叫醒,一封由江陵府提點刑獄司使鄧越親手寫的彈劾信被交到了秦檜手中。 秦檜打開一看,頓時大驚。 他沒想到,自己上任以來,第一個遇到的高級將領,居然是岳飛! 岳飛是誰? 滅夏之戰中軍功最卓越的將領之一! 羽林神武軍少將! 中央戰區都督宗澤的學生! 帝國元帥種師道最看重的年輕軍官之一。 更重要的是! 皇帝的小舅子! 皇帝的愛將! 無論從哪一點來看,要找岳飛的麻煩,都是在給自己找更大的麻煩。 但是,信中所說的,私自調兵,干涉地方政務,此乃軍中大忌! 這事若不嚴格查辦,他這個軍御司就別想著干了。 不僅如此,他在政事堂的兼任官職也會丟,并且有人回借機將他驅逐出權力的中心。 秦檜感覺讓人燒了一壺茶,自己先冷靜一下。 江陵府一事,在東京城炸鍋了! 真是如這天氣一樣,風雨已來! 元帥府,當種師道知道岳飛私自調兵干涉地方政務的時候,只得哀嘆一聲:羅淙誤我良將! 宗澤得知后,便讓人取來他上戰場的甲胄,又讓人備好車,他要立刻進宮面圣。 他道:“吾掌兵不嚴,此事責任在我,與岳飛無關,愿一人承擔!” 但是,最先到皇宮的是儀福帝姬的人。 趙圓珠的親筆信被送到趙桓手中,在信中,她聲淚俱下闡述了事情的經過,并且懇求皇帝能對岳飛從輕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