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神高度緊張，在這種心理狀態(tài)下，馬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好像對樹枝的壓力很小，皮膚上所有毛孔都吸收了空氣的浮力，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浮在樹枝上，當然腳卻沒有離開樹枝，下面的人看到他的樣子只當這香樟樹的枝干強韌。

    隨著越靠越近，貍花貓的的皮毛樹了起來，這是動物感受到危險發(fā)出的警惕信號。馬東讓自己的心鎮(zhèn)定下來，緩緩擺擺手，他當然不會什么貓的語言，他盡量擺出一副我不會傷害你的樣子。只是這種態(tài)度隨著全身皮膚毛孔與空氣的接觸，竟然好像讓貍花貓感受到了善意。“瞄”的一聲，貍花貓放松了自己的身體，馬東感覺到對方的態(tài)度轉(zhuǎn)好，向前伸出手去，打算再往前幾步，就把貓抓住。沒想到這只老太太養(yǎng)了近十年的寵物貓，主動地跳到陌生人馬東的的手里，甚至還表現(xiàn)得非常親熱。

    馬東抱著貍花貓順利地下了樹，下面地看客一陣喝彩，熱鬧看完了，也都散了。馬東把貍花貓遞給老太太，老太太一把抱在懷里，還開心照貓的額頭親了一口。“貝貝，以后不要亂跑了。”接著回過頭來謝道，“小伙子，謝謝你，還是小于啊，也謝謝你。沒有了貝貝，我就沒有人聽我說話了。”

    馬東的腦子中顯現(xiàn)了空巢老人的字眼，這或許就是計劃生育結(jié)果下一個逐漸顯現(xiàn)的結(jié)果。當七零后、八零后的這些獨生子女逐漸進入中年期，他們的父母也進入了需要照看的境地，但是一對夫妻面對著不止四個老人，注定了有些老人孤單的境地。馬東還是很感謝自己的母親，在當年計劃生育的背景下，偷偷生下了自己，雖然后面還被交了社會撫養(yǎng)費，但至少他們以后有兩兄弟可以照顧他們。

    “呀，小伙子，你的衣服破了啊？”老奶奶眼神不好，但靠近還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

    原來剛才下來的時候急了點，上身的衣服不小心被樹枝勾破了，這件伴隨他有些年頭的套衫看來還是到了退換的時刻。“這衣服本來就舊了，我剛打算把他換下來，不想他自己要求退休了。”馬東笑著自嘲道。

    “小伙子你心腸真好，這樣吧，你告訴奶奶微信號碼，我讓我兒子給你轉(zhuǎn)一千元錢，讓你去買套新衣服，也讓這小子謝謝你救回了他的meimei。”在老人的心里，這只貓就是她的家人。

    “一個破洞，回去補一下就好了。”馬東穿上了外套笑道，“我這樣穿著就看不到了。”馬東壓根就不想要老太太的錢，更何況這一次，他最大的收獲就是感覺到自己會呼吸的皮膚老厲害了。

    劉奶奶連忙道，“小于，你幫我把他的號碼記下來，回頭我讓你劉叔叔打錢給他。貝貝腳受傷了，我?guī)櫸镝t(yī)院看看。”說著急匆匆地帶著貍花貓離開。

    馬東踏前一步，準備離開，忽然一只玉手擋到他的面前，“先生，怎么稱呼？”這個于姓妹紙問道。

    “馬東。”馬東顯得有些拘束，呆了三年的病床，掃了三年的廁所，除了與一些熟悉的女孩交流之外，很少跟這樣一位氣質(zhì)如此優(yōu)雅的妹紙交談。

    “馬先生的生活條件很不好吧？而且最近有些煩惱。”于姓姑娘反而問了這么一個問題。

    “姑娘什么意思？”馬東知道可能對方看著自己的衣著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其實也沒什么，其實我剛才跟過你那邊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你坐在那邊的長椅上。”于姓姑娘道，“你看著城河向南流去，眼神中帶著憂郁，我想你可以碰到了不順的事情。”

    倒還真是一個知心的妹紙，可是俺老馬的心思跟你有一毛錢的關(guān)系，馬東心里想著，“人嘛，總有些不順，熬一熬，就過了。姑娘，莫非想提醒我什么？”老馬的思維可不蓋的。

    “聰明，一點就透。”于姓姑娘贊道，她主動伸出了手，“我叫于馥珍。”

    馬東當然也不是矯情的人，伸手向前，輕輕和妹紙握了下手，這是平常的禮節(jié)。

    “劉奶奶的兒子可是建設廳有話語權(quán)的人，有他的關(guān)照，有機會拿到一線房源！”于馥珍竟然壓低聲音跟馬東說了這么一個事。

    搖號的初始年代，一手房源代表著成本優(yōu)勢，但是那又怎么樣？馬東心中有些鄙夷那些憑借手中權(quán)力謀利的行為，“于小姐想多了，我現(xiàn)在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還買什么房子。再說了，你覺得整個社會的都為房子瘋狂，這樣好嗎？現(xiàn)在看起來搖號選房，相信過不了多久，號子都會比人多了。”炒作終將過去，到了需要真金白銀的時侯，就能看出有多少房子是開發(fā)商在自己預定。

    “看不出你還挺有想法的？馬先生什么學歷啊？”于馥珍竟然問起了老馬的底細。

    “臨大的，畢業(yè)有幾年了。”馬東感覺自己的經(jīng)歷簡直讓母校蒙羞了。

    “原來是臨大的，怪不得有這樣的見解。”于馥珍笑道，“馬先生最近幾年都是做什么工作啊？”

    我去，這姑娘要查戶口啊，我說了讓你不吃一驚才怪，“最近的工作啊，我掃了三年的廁所。”老馬講得絕對是實話。

    “掃廁所……”于馥珍腦子沒反應過來，“你說臨大畢業(yè)的，還去……”

    “是啊，于小姐想不通了吧？”馬東看到遠處有幾個身穿黑衣的保彪模樣的人簇擁著一個人往這邊趕，再加上這些保安對她一臉尊敬的樣子，知道這個妹紙肯定不是普通文員這樣的身份，笑道，“太祖曾經(jīng)把這個世界一分為三，于小姐是第一世界，而我是第三世界，或許有一天我會力爭上游，但是現(xiàn)在我想你不會理解第三世界人的境遇。”

    “沒事，我先走了。”馬東笑得很從容，向前走去，“那邊有人來找你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微信呢？要是劉奶奶問起，怎么辦？”于馥珍喊道。

    “將來有一天，我力爭上游，到時候你應該還能見到我的。”遠處的馬東頭也不回，但是聲音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