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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鐘鳴鼎食在線閱讀 - 第35頁

第35頁

    玉梅歪歪頭道:

    『這都是meimei從書里瞧來的嗎,怎的這些我都不曉得』

    謝橋笑瞇瞇的道:

    『梅jiejie不如我的嘴饞,當是沒注意這些了,meimei我天生就是個喜歡吃的,所以舉凡書里面有提到的,就忙著記了下來,心心念念的琢磨著做來嘗嘗。為此何mama的手藝,如今卻是越發的長進了』

    她話說的有趣,玉蘭玉梅都撐不住笑了起來。何mama笑著瞧了自家姑娘一眼,轉身去了灶下。

    巧蘭忙跟著出來,下來廊廡,剛要開口,何mama道:

    『你去瞧著點姑娘哪里,灶下的事qíng我省的』

    何mama到了灶上的小跨院,那些婆子們本來正等著姑娘傳飯呢。一見何mama進來,就知道今兒必是又來了外錢。若說這謝姑娘也的確與旁人不同,每日的飯食打理的極是jīng細,等閑也用不著她們cao持。只等著丫頭或是mama下了菜單,比照著做了端上去就成了,倒是個十分輕松的差事。

    況,這位謝姑娘大方非常,每每都會有賞錢,因此雖這幫婆子一向勢力,對謝橋卻是打心眼里頭敬著的。

    領頭的婆子急忙迎了上去,何mama道:

    『今兒蘭姑娘和梅姑娘也在咱們這院里用飯,這不,我親自過來做上幾道新鮮的菜呈上去,也算我們姑娘的一點心意吧』

    說著塞了一吊錢給那婆子:

    『我剛瞧著好像有那新鮮的漣魚』

    那婆子忙堆起一臉的笑道:

    『是啊!是啊!剛送過來的,如今還養在甕里呢,不止這個,還有半簍子河蝦呢,倒是今年剛下來的時鮮』

    何mama點點頭,利落的挽袖褪鐲,領頭的婆子忙有眼力的接了過去。另一個婆子撈了條足有三斤的大花鰱,用粗布裹了放在案板上,向后站在一邊伺候著打下手,順便也想偷學兩招。

    風塵仆仆錢家進京

    剛過了巳時,京城外的官道上,一程七八輛馬車從那邊浩浩dàngdàng的駛了過來。馬蹄子卷起一路煙塵,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只見前面當頭一匹深棕色駿馬上,坐著一位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五官端正,皮膚微黑。一旁有幾個粗壯的男仆護在兩側,后面依次是三架奢華的馬車。

    遙遙看見了城門,后面第二輛車一只大手勾起車窗的簾子,探出一個白胖的腦袋來,不怎么耐煩的嚷嚷:

    『昌武還要多久才進城啊,這一路都快要顛出我的腸子了』

    前面的少年目光一閃,恭敬的道:

    『大哥,前面就是了,估計再有半個時辰咱們就能到了』

    那白胖的男子不滿的哼一聲:

    『真不明白咱爹娘這是趕什么?』

    前面一輛車里錢老爺推開一扇車門:

    『昌文你發了一路牢sao了,你就不琢磨琢磨,后兒就是那何府老太爺的壽辰了,咱們指定不能頂著門去吧。再說,你難道不曉得爹娘的一番苦心,不過是想趁著何老太爺壽辰,讓你姨丈帶著你引見些朝廷的官員,以后進了官場,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后面一輛車里面坐著錢劉氏和她的閨女錢月嬌。聽了前面錢老爺的話,錢劉氏側頭掃了自己閨女一眼,心里不禁想起,jiejie來信雖沒明說,那話里話外的卻有意把月嬌許給子謙。

    子謙那孩子她往年也是見過一兩次的。卻真真萬里也難尋出一個來的,生的俊秀,xing子也文雅,更是何府如今唯一的嫡出孫子。自己jiejie如今掌管著何府,上面又沒有老太太,自己閨女過門去,必然不會受了委屈的。

    只是慮著她們姐妹縱是都有意,可何家上面那位大名鼎鼎的翰林大學士。就怕瞧不上她家月嬌。要說月嬌生的也算過的去,不說十分姿色,卻也有幾分動人之處。只這xing子有些魯莽天真,縱是請了先生來教琴棋書畫。她卻是個最厭煩學這些東西的,如今卻真沒學會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她們兩口子雖有兩子,卻只得了這么一個丫頭,自是有些寵慣的。眼瞅著都十三了,卻還和小孩子一樣,沒什么心機城府。

    想到此,劉氏也不免生出幾分忐忑。眼瞅著馬車進了城,錢月嬌大喇喇撩開簾子,向外面好奇的瞅著,眼珠子都不夠用了。瞧著什么都新鮮,什么都好。邊看嘴里也不閑著:

    『娘,咱們早該來京城的,這里比咱們永平城可qiáng遠了,你瞧連那要飯的身上的補丁都少得多......』

    劉氏嘆了口氣,拽下簾子,拉住她的手苦口婆心的道:

    『你姨母家不比尋常人家,進了你姨母的府里,須記得要行為端莊,少說話,女孩家這樣嘰嘰喳喳不莊重。這何府可不止你兩個表妹在,聽說那伯爵府里的三姑娘,如今也在這里客居著呢,讓她瞧了笑話去可不好』

    錢月嬌嘟嘟嘴道:

    『那就不許我說話了嗎,見了子謙哥哥也不能說話嗎』

    說著臉色難得竟涌上些許薄薄的粉色,倒是添了幾分明艷的麗色。

    錢月嬌自小在錢府里一人獨大,沒有個姐妹比著,縱有幾個堂姐妹,卻還處處不如她呢。加上父母寵溺,哪里有過不如意的事qíng,事事都要順著心意才成,稍不如意便要鬧將起來。卻是個刁蠻任xing的xing子,偏偏沒甚心機,所以她娘這才擔心。

    去年何子謙奉了母命,去永平城拜壽,錢月嬌見了一面后,心里就放不下了。和素日里瞧見得幾個堂兄以及自己兩個親哥哥一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俊美溫文,大方得體。

    后來她的丫頭偷偷聽見母親和父親的話,說姨母有意讓她嫁給子謙表哥,從此就更是上了心。如今一進京城,又見如此繁華,卻不是小小的永平城可比的。心里就立了個誓,這一次無論如何再也不回去的,勢必要一輩子在這里才好。

    錢月嬌心里想的美滋滋的,哪里還聽的進去母親的叮嚀,不過當耳邊風劃過去罷了。

    馬車穿過繁華的街道,拐進了一條小街。到了一個兩扇的院門前停了下來。昌武甩凳下馬,幾步過來扶著錢老爺下了車。

    后面丫頭也急忙扶出劉氏和錢月嬌。劉氏心qíng霎時激動的,眼睛里都含著晶瑩的淚花。門口一個胡子花白的老仆人忙上來行禮。

    這卻是劉家的老人。劉氏的娘去了以后,她爹就拋開身邊的一切雜事,擔風袖月各處游歷去了。到如今,已然三年沒見回來。家里遣散了丫頭,只留下一對老夫婦看著門。

    錢老爺這次進京,打著長久的主意,住在何府必然不行,現買宅子也來不及。因此就暫且在劉家的空院子里落下腳。打量著熟悉了,再謀其他的事。

    這錢老爺雖斗大的字不認識一個,卻是個天生做生意的好手。錢家在他父親那輩子上發起來,是永平城里最有名的土財主。如今還流傳著一句話:城內永平,城外錢,一城永平,半城錢。

    說的就是錢家在永平城的勢力。城外方圓百里的地幾乎沒有第二家的,城里的鋪子也有一半都是姓錢的開的。雖說永平不大,如此財力,卻也不能小覷。只是再有錢,畢竟也不體面。有道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錢家即便有座金山,沒出過一個識文斷字的讀書人,也讓人看不起。

    這錢老爺當年是拐著彎。托了幾停的人才謀到了錢劉氏這么個書香寒族家里出來的二小姐。這才與侍郎大人攀成了連襟,雖說錢劉氏長的不算太出挑,錢老爺倒也十分滿意了。

    生了兩個兒子,一個丫頭,錢老爺都從小就請了先生來教讀書識字。可惜老二昌武不喜讀書,于那做生意上面反倒有些天賦,因此早早的帶在身邊歷練。

    老大卻念了這些年書,錢老爺于那些之乎者也上的學問,是一竅不通的,卻只說都能作詩了,想來必是不一般的了,琢磨著尋門路給老大捐個官當當,到時候他錢家的祖墳也有了官氣不是。并不知道這是他大兒子給先生賄賂了銀錢,合著伙的欺瞞他,只為了圖個終日安逸。私下里卻是吃喝嫖賭無所不jīng的。

    錢老爺兩口子心氣高,雖昌文如今過了二十,倒也沒定了親事,商量著必要尋一門京城里的閨秀方配的上。大哥未娶,昌武也就也跟著耽擱到了現在。

    劉家的院子里頭卻還過得去。原先劉家寒門小戶的,不過一個小四合院子住著,后來劉家大閨女攀上了何府的親事。因怕面子上不好看,遂把后面的一戶人家的院子也買了下來,打通了,整修整修成了一個兩進的院落。

    如今錢家這一大家子連主子帶下人的住進來,卻稍顯窄憋了。錢月嬌在西廂房里仔細梳洗打扮。換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就跟著爹娘哥哥去了何府。

    馬車一拐進雙貴街,錢月嬌和昌文就瞪直了眼。昌武卻只淡淡的一笑,他跟著爹經常在外面跑,京城已是來過幾次了,姨母的府里也并不十分陌生。不過姨娘雖親熱,瞧著姨丈的樣子倒是淡淡的。他也知道舉凡真正讀書有學問的人,都是骨子里就孤傲非常的。哪里看的起他們錢家這樣的人家呢。

    要他說爹娘這樣趕著巴結上來,也不見得能成什么事。再說大哥那個樣子,一肚子全是稻糙,也就糊弄糊弄爹娘這樣的,還詩集,簡直都要讓人笑掉了大牙的,即便當個官,也是個什么都不懂的糊涂官。

    自己不是讀書的材料,索xing就不讀書,左右認識字能看的懂賬就行了。不去受那沒用的罪。像大哥這樣不懂裝懂的豈非更可笑。他早就瞧出來了,大哥是個不折不扣的糙包,雖是長子,卻也沒大用,等將來分了家,自己反正有本事能養活自己,指定比他過得qiáng。

    錢月嬌興奮的不住瞧那車簾外面氣派的深宅大院,竟是比她們家在永平城的宅子都大上幾倍呢。劉氏拉著她的手,不放心的又細細叮嚀了幾遍。錢月嬌不怎么受用的敷衍著。

    到了何府門前,當頭大管家何進迎了出來,行禮寒暄過后。錢老爺知道何云清竟然不在,遂有些不樂,即知道他今兒來,可是這位姐夫卻不在家,未免有些怠慢了。卻也沒法子,如今是要求到人家門上的。

    卻說何云清,一早就有錢家提前派來的下人送了信來,說到不了午時,錢老爺和太太必是就到府上來的。何云清一向有些厭煩劉氏妹夫這個人,整個就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土財主。每次來身上都恨不得掛上金子來才好,就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似地,真真要多俗有多俗。

    妻子的那點小心思,打量他不知道呢,不就是想把她那外甥女說給子謙嗎,就瞧她爹那個樣,也別想。昌武那孩子還算過得去,倒算進退有據,可惜心思有些重。

    因此尋了個借口暫時躲了出去,氣的劉氏又生了一場悶氣,卻也無可奈何。

    大管家何進引著錢老爺和錢昌文錢昌武到了前面的花廳就坐奉茶,只說老爺有個要緊的應酬,不過一時半刻必是就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