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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一樣的瘦弱矮小,眼神明亮。 “那個哥哥這次沒來嗎?那他什么時候來啊?”柴力干說,“我有東西要給他。” “什么東西?”許路揚有些好奇。 柴力干立馬轉頭跑回家,就像是小旋風一般。 回來的時候他氣喘吁吁地抱著一個透明的塑料盒子,那個盒子原來應該是用來裝糖果的。 柴力干扭開盒子,然后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那個哥……哥,當時借了我十塊錢,要我好好吃飯。我每個周都去做小工,一個小時一塊錢,我攢夠了錢,想要還給他。” 柴力干從盒子里拿出來一個卷成筒的白紙說:“我畫了一幅畫送給哥哥。” 許路揚攤開,看到白紙上用蠟筆畫很簡陋很粗糙地描繪出了一副這樣的景象——幾個小人伸開胳膊手拉手牽在一起,在星空下跳著舞。 “這是我,這是我爺爺,這是你,這是那個哥哥,這個是王校長……”柴力干一個個指過去,然后又問了一遍,“哥哥他是因為工作太忙了所以這次沒來嗎?” 許路揚點點頭,眼神有些黯淡,“嗯,哥哥來不了了。” 柴力干早慧,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盯著許路揚認真地看,可能是看懂了什么,于是倔強地搖了搖頭,“沒關系,我爺爺說,善良的人死了之后都會成為星星。哥哥也跟我爺爺一樣,都會一直在我們頭頂,指引著我們。” 許路揚點頭,摸了摸他的后腦勺。 日子變得非常簡單,他之前做夢都想要的那種簡單生活,輕而易舉就實現了。 現在的許路揚有足夠的物質條件讓他去完全追求自己的精神世界。 學校呆膩了,就時不時約董喆他們那幫子富家子弟出海海釣,遠洋捕撈,長達二十四個小時,享受海浪和自由帶來的沖擊感,像這種出行,動輒一次就要幾十萬。 釣上來一條價值十幾萬的野生大黃魚,拍個照留念一下然后再給他放生。 董喆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面,不由得感嘆,“人生就是這么空虛。” 他說許路揚去搞慈善可能也就是因為空虛。 許路揚搖搖頭說:“不是,是因為我的錢已經多到,每天安排人在外面撒錢玩,撒一輩子都撒不完的程度。” 董喆差點一口酒嗆住,他只知道許路揚各方面的生意都有投資,具體做到多大,他好像也不太清楚,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成功的商人。 退圈以后的作品也口碑爆棚,大概人生走到了巔峰,就是這么一個狀態了。 “說實話,你就不想再找個對象?”董喆攬著他的肩膀,看著遠處的海岸線說道,“在這兒沒別人,不用艸深情人設,你就跟兄弟直說,你就一點也不饞?” “我都已經人生贏家了,你以為我是你?搞得跟會所里面的鴨子一樣。”許路揚說,“我都嫌棄你。” 董喆搖搖頭,“行吧,那你這輩子就當和尚吧。” “當和尚也比當鴨子強。” “那我寧愿去當鴨子。” “董喆你小心得病。” “許路揚你小心陽痿。” …… * 四五年后,其實許路揚身邊都很少有人提到左承了。 他們提起左承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會帶著點小心翼翼,讓許路揚覺得不大舒服。 有很多次,知名導演邀他演戲,他都拒絕了,因為碰不到合適的角色。 其實,這幾年他認真生活的同時,也在琢磨考量自己的演技,到底有沒有外界評價得那么超神。 一般盛譽之下,都難副其實。 娛樂圈,準確來說是電影界,已經把他捧成了仙兒。 在新人演員的眼睛里,許路揚簡直就是一個神話一樣的存在。 近些日子,他沒有再復出的動靜,甚至頻頻傳來“意外”,說他得了癌癥,或者是死了。 許路揚每次都會出來辟謠:“沒死。” 他多希望,左承的小號也能突然出現個動態,說自己沒有死。 別人都說,男人三十歲之后,總是免不了油膩過頭。 許路揚卻好像恰恰相反,他年輕的時候雖然也帥,但是太桀驁不馴太張揚,他現在的氣質更加沉郁,雅人至深,昂藏七尺。 他出席活動頂多也就什么書法協會名譽會長,去跟一群老爺子寫寫字兒,琢磨一下國畫,娛樂圈的活動啥的基本上都不接了。 老媽這兩年也不勸他趕緊找對象了,怕再刺激到他。 “我這輩子也就這么湊合著過了,反正挺開心的。”許路揚是這么跟老媽說的,“反正您也知道,我忘不了他。” 家人對他本來就有點放任自流的意思。 所以,林深說:“我真是覺得你現在越來越禪了。” 許路揚說:“說人話。” 林深回頭看了他一眼,“我意思是,看你一眼,我都二十年沒有性/欲。” “多謝夸獎,你要看我有性/欲,那你他媽的真是個禽獸。” 倆人要去江邊走走,還是那條左承墜車的江。 因為許路揚堅持左承沒死,所以也沒給他搞個墓地啥的,能夠祭奠左承的只有滔滔江水。 晚上,江邊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波光粼粼的水面,看起來格外陰森蕭瑟。 “我透,這也太嚇人了。”林深摸了摸鼻子說,“我去一邊抽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