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老十三無所謂的擺擺手:“沒事.出了假山小四嫂往東走我往西去.不容易叫人看見的。就算是看見又怎著.光天化日的一個院子里咱碰上也是常事.任哪個也不敢有什么齷齪的想法。” 張子清想想也是.于是兩人就邊走邊笑的往外走去。 “老十三.你可別嫌我啰嗦.那東西你可千萬得仔細藏好.口風也得著緊一些.畢竟你四哥眼毒著呢.心眼也多.氣量也不比別人.要是讓他察覺到丁點的蛛絲馬跡.得.我就等著去尼姑庵吃齋念佛吧。” 老十三道:“哎喲小四嫂.你說你怎么就這么啰嗦.我說過了沒事就沒事.爺我口風緊著呢.任是天皇老子也休想從爺這里探得蛛絲馬跡” 張子清嘆:“老十三你要體諒體諒你小四嫂.在你四哥yin威下活了這么多年.我不容易啊。” 話說時兩人已經轉出了假山.一前一后的從假山根底下經過。 老十三憐憫的看她:“四哥發起火來的確是挺嚇人的。小四嫂放心.我老十三說一不二.說守口如瓶就守口如瓶.保證讓這秘密爛到肚子里.四哥這輩子都甭想知道小四嫂的秘密。有我老十三在.小四嫂就徹底將心放在肚子里就是” 兩人又往前走了兩步.忽的猶如背后有只陰森森的手抓著他們似的.不謀而合的猝然停住了腳.僵在當處。 老十三咽口唾沫.小聲道:“小四嫂.剛剛……那假山根底下……沒啥吧?” 張子清僵著身子不敢回頭.顫聲道:“好像沒啥……這回想想……又好像有啥。” 拐角處的陰影中.四爺面無表情的立在假山根底下.垂著眼皮慢慢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聲音寡淡:“說吧.接著說.就當爺不存在.有什么話就痛痛快快的說。” 老十三哭喪著臉想.完了完了.真的是四哥.這下徹底完了 張子清腳底發顫.死定了死定了.快點將剛才情景在腦中回放回放.趕緊數數她剛又嘴賤的說了多少不利于四大爺的言論?數完之后.她的腳底更加顫了.貌似.好像.似乎.渀佛……不算少。 真的是死定了.這回不死也得脫層皮。 四爺眼皮都懶得撩他們一眼.一張冷臉照舊板著讓人看不出喜怒.只是聲音較之以往寒了幾度:“轉過身來。” 兩人就如那出了故障的機器人似的.乍然聽到主人命令還有些不適應.于是慢半拍的搬動著他們僵硬的腿腳.無比機械而遲鈍的轉動著他們久沒有上機油的身體.連那臉上的表情都似乎是出了故障似的如出一轍.眼神驚惶臉部肌rou卻僵硬扭曲。 四爺終于紆尊降貴的舀眼皮掃了他們一眼.然后不緊不慢的邁動雙腿向他們走來.沉穩的腳步聲踏在地上卻給兩人帶來一種無形的威壓.到四爺直逼他們跟前時.兩人更是覺得那種無形的氣勢陡然間兜頭而來.讓二人都有種拔腿而逃的沖動。 黑底軟靴停在了他們兩步遠處。四爺冷冷的目光于他們頭頂凌遲.好一會.才慢慢在老十三面前攤開手掌.淡淡道:“舀來。” 老十三先疑惑的啊了聲.然后恍然的哦了聲.再然后驚恐的啊了聲.最后無比歉意無比愧疚無比自責無比羞愧的看了旁邊將腦袋深埋胸前的人.帶著無限的悔恨和不舍.慢騰騰的將那本他還沒有捂熱的降龍十八掌遞交到了他四哥攤開的手中。 四爺眼皮一撩掃了眼封面上那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倒是沒說什么.只是將手中書本草草一卷握在掌心里.聲音不帶起伏的對老十三道:“你跟我去書房。” 接著.又目光冷冷的掃過張子清:“你.給爺滾回去等著” 老十三被四爺帶走的時候還頻頻回頭看吶.真的不是他老十三不守承諾啊.真的是他四哥太精明了.他防都防不住啊。 張子清終于將腦袋從胸前抬了起來.卻是將臉撇過一旁.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老十三。怪不得人家都說爛好人爛好人.為什么要在好人前面加個爛字?那是因為濫發同情心那你就等著自個爛掉吧尤其是對愛新覺羅家的人.尤為不能濫發同情心.因為他們都是腦殘.腦殘.終極腦殘 富靈阿在屋里狠狠打了三個噴嚏.摸把鼻子.一臉不爽:“哪個在罵我?真是的。” 弘昀也狠狠連打了兩個噴嚏.眨眨眼:“或許有誰在想我哩。誰在想我呢?” 114 趕四爺再到張子清屋里.已經是午后時分了.得知四爺過來了.張子清忙快手快腳的從炕上跳下來.將她一上午心神不寧繡的蜜蜂帕子趕緊的丟在一邊.手腳恭敬的垂在它們應該垂放的位置上.一臉忠厚老實相。 四爺推門而入.見了她這等模樣眼就瞇了下.進了屋一拂袖子就大馬金刀的就坐在炕上.面色冷肅的端凝著立在門邊的女人。 漫不經心摩挲著手腕上佛珠.四爺不溫不火:“前頭不是還挺有能耐的編排爺嗎?怎么.莫不是你的能耐就只能是在爺背后使.當著爺的面就一蹶不振了?” 見她訥訥不敢言.四爺冷冷一勾唇:“怎么.還當真啞巴了?爺給你個坡子你還真能腆的上臉順勢下驢不是?” 張子清訥訥:“不是……” 四爺猛一拍手邊炕桌.猝然發難:“不是?那爺倒是想問問.既然不是.那究竟是爺這幾年短了你吃還是短了你穿.還是哪里薄待你了.以至于讓你還在爺的yin威下過活多年?敢情這些年來你張佳氏在爺這貝勒府里過得.都是水深火熱不是?”心里邪火騰起.四爺抬腳沖著旁邊梅花小幾就踹.桌腳劃動地面發出吱嘎刺耳的聲音。 張子清心肝顫了下.她毫不懷疑.此時此刻四大爺更想一腳踹翻的其實是她吧。 “你給爺滾過來跪著” 聽到四爺冰冷沒有溫度的冷喝聲.張子清自覺的將此條信息自動屏蔽.臉忙撇過一旁做耳聾態。她是腦袋短路了才會乖乖照做.依他現在心情暴躁煞氣直冒的危險狀態.若她真老老實實的到他腳跟底下跪著.那他情緒上來了還不是想踢就踢想踹就踹.這得勁的.不就跟踢球似的? 眼睜睜的看著那縮在門邊的女人不為所動.竟明目張膽的將他的話當耳旁風.四爺的肺都快氣炸了.果真是愈發的不將他當回事了.他才被關進去了幾天吶這女人就已經不將他放在眼里了.要是他皇阿瑪當真將他關上個一年半載的.是不是這女人就會當沒他這個人了? “好.好.你張佳氏能耐”四爺咬牙切齒.臉色陰霾駭人:“看來爺此次的失意倒是讓你瞧不上爺了.畢竟還有更好的高枝在哪等著不是?爺氣量小.心眼黑.人還刻薄.爺萬般不是.也難怪你張佳氏就心存其他念想了不是那用不用爺成人之美.現在就成全了你?”說到最后四爺脖上青筋暴起.顯然已經怒到極致。 聽著四爺似乎又要翻舊賬.張子清不得不開口為自己辯駁:“妾身究竟有沒有那等心思想必爺心里也是清楚的.妾也實在不想再一遍一遍的贅述那些爛事。妾承認今日和老十三在背后編排爺是妾不對.可妾也只是隨口說笑罷了.不過是有口無心.爺訓丨斥妾不敢有任何異議。可若爺又拿以往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來硬往妾頭上可勁的潑.恕妾愚鈍.不得不竊下揣度爺的用意.莫不是爺終究是煩了妾厭了妾.或者是覺得妾占著這側福晉的位置是鳩占鵲巢了.所以以此事做筏子廢了妾.也好給爺的心上人騰出地方?” 四爺似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怒喝:“一派胡言”手指著她氣哆嗦:“莫不是真讓爺說中你心思了.你才這般切詞狡辯左顧言它?爺給人騰地兒?你倒是給爺說說.說清楚.爺要你這個棒槌去給誰去騰地去” 張子清唇角一抿.別過臉躲開四爺投射來的咄咄逼人的視線.做不欲多言狀。給誰挪?還不是給他那即將隆重登場的甜膩心肝小年糕嗎? 張子清那副大家都心知肚明說出來就沒意思的表情瞬間激怒了四爺。四爺當即下了炕.幾個大步就跨到張子清面前.黑睛睛的眸子暗沉.猶如非洲草原上蓄勢待發的獵豹般充滿了侵略性的危險.就這么居高臨下的死死盯著張子清.透著股說不出的寒意:“你希望爺將你的地騰給誰?武氏?耿氏?鈕祜祿氏?還是宋氏?依爺看.最重要的還是貝勒府側福晉的位子已經裝不下張佳氏你這尊大佛了吧?” 張子清尤為聽不得這話.臉色當即就變了.狠推了四爺一下.轉過身沖著門口快走兩步又止住.深吸口氣道:“每次爺心有不快就會將舊事重提.看來爺從未將此事放下.更從未相信過妾。一次不忠終身不用.這根本就是爺骨子里所堅持的原則.爺根本就無法放下.哪怕妾根本沒有做過對不起爺的事情.可爺到底是懷疑了。爺質疑一次.妾解釋一次.質疑兩次.妾解釋兩次.可若爺千百次的質疑.那妾就算是解釋一百遍一千遍又有何益?爺始終堅信自己心里所懷疑的那個答案.根本無法動搖.而妾解釋多了.或許爺還認為妾這是在切詞狡辯欲蓋彌彰。” 緩口氣.她接著道:“更何況妾也不是沒有感知的死物.面對爺每次的質疑.妾又哪里能做到一顆心波瀾不驚毫發無傷的境界?妾對此已經深深的倦怠了.真的不想再因這點破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質疑然后再一次次低聲下氣的向爺解釋.沒意思.真的。從此刻起.妾對此不會再做一個字的解釋.爺相信也罷.懷疑也罷.妾不會再為自己辯白半個字。” 頓了半會.張子清微扯了下唇.有些自嘲道:“這次也的確是妾不對.明知道爺是那般嚴謹的人.卻還不知死活的拿爺開涮.明知道可以跪在地上卑微的祈求爺的原諒.卻火燒澆油的不肯屈下雙膝.只因妾還真把自個當成了個人物.不想自個在爺面前活的那般卑賤.那般命賤。不過是個奴才秧子罷了.還矯情什么呢.一步登天做了側福晉怎么就不能戰戰兢兢的伺候好爺討爺歡喜.怎么就蹬鼻子上臉的三天兩頭惹爺不快.這不是狗rou上不得臺面是什么?爺您看.就妾這樣的.做了側福晉也沒側福晉的樣.恁的丟您的臉.還不如將位子空出來留給能夠做好這個位子的人。” 張子清的手掀開了軟簾.身后人沉聲問:“于什么去?” “妾做錯了事惹的爺不快.妾怎敢再出現在爺面前膈應爺?自然是收拾東西去莊子自罰己過去.收拾完妾就走.若爺覺得不解氣.那就等朝堂局勢不那么緊張了.可以上呈皇上廢了妾的側福晉之位。妾不求別的.只求爺再惱妾也莫要了妾的命.不是妾怕死.只是妾曾經許過愿.如果可以.妾希望能不挨餓的平安活到老。妾就這一卑微愿望.還望爺乞憐.哪怕一輩子終老莊子上.妾也甘之如飴。” 說完.張子清頭也不回的抬腳欲走.可四爺卻從她身后探來一手.緊緊抓住她的胳膊令她動彈不得。 張子清道:“爺快點松開吧.妾早點收拾完東西.也能早點消失在爺的視線中.不去礙爺的眼。” 抓在胳膊上的力道不松反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