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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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時那一聲還是讓四爺聽個真切,見姐弟倆杵在風(fēng)雪中瑟瑟發(fā)抖的可憐樣,四爺微蹙了眉扭過頭就令奴才將他們姐弟暫且先送到福晉院里。弘時被蘭馨拉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一直走了很遠他還在委屈,他不明白為什么他額娘要在那么冷的雪上面跪著,更不明白為什么他jiejie不讓他過去和額娘說話還要將他拉走…… 此刻,四爺終于得以分得出精力來清理其他事情。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那撞在槍口上的李氏,被四爺指著鼻子罵的喲,那又豈是狗血淋頭四個字能描繪的盡致的嗎?可能李氏先前怕在她面前落了面子,就強撐著受著這頓臭罵,可四爺?shù)牧R功那可是完全遺傳了老康的毒舌,想當(dāng)年老康那可是都能將這么鐵骨錚錚的四爺罵的痛哭流涕,如今得到老父真?zhèn)鞯乃臓?,又豈能讓李氏不輕不癢的就忍過去? 李氏的心理防線最終全線崩塌,再也顧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丟不丟人的問題了,此刻的她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再憋下去她會將自個給憋瘋的。 在旁邊尷尬站著觀看的張子清就這么看著那李氏,在短短的幾秒鐘內(nèi),那眼淚就猶如開了閘的洪水似的嘩啦的傾瀉而下,幾乎是同時,就哭的上不來氣,悲痛的捂著胸口給人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偏的那四爺?shù)慕逃?xùn)尚未走到盡頭,可憐李氏的哭聲就走不到終點,聽著四爺訓(xùn)斥聲中不間斷夾雜著李氏長短不一的哭嗝聲,張子清渾身都不得勁,因為這一刻她無端想起三個字,交響樂。 小曲子他們已經(jīng)讓她趁亂給讓人抬了回去,富靈阿弘昀他們也跟隨著去了福晉院里,如今看來也沒她什么事了,那她到底要不要趁這空擋溜回去,省得不尷不尬的在這聽著看著這單方面批斗會? 張子清心下正猶豫不定,卻不成想那廂四爺做了個簡單陳述性總結(jié)后就草草收了尾,原因無他,那李氏本就身嬌rou貴的,冰天雪地又跪了這么長時間,又擔(dān)驚受怕的哭著受了四爺?shù)挠?xùn),這回身子有些撐不住了,眼見著就要暈了。于是四爺就只能結(jié)束了他的訓(xùn)斥,大發(fā)慈悲的放李氏回去了。 李氏一走,四爺剛轉(zhuǎn)身想詢問蘇培盛今個的事,卻冷不丁見著和蘇培盛比肩的一腦袋,心臟一剎那就狂跳了一下。等看清了是因著那一身白色斗篷和風(fēng)雪融了一塊才讓他看花了眼,四爺剛消下的火騰的翻了上來。 張子清一見四爺?shù)纳袂榫陀X得要遭,心道,剛還在哀悼李氏的不幸,這會就要步李氏的后塵了?要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就劈頭蓋臉的訓(xùn)斥,那她的臉要往哪里割? 她算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李氏先前那忍辱負重的心理了。 心下又不禁一陣后悔,剛剛她應(yīng)該一塊跟隨著福晉離開才是。 “張佳氏你……” “爺!”張子清突然醍醐灌頂般的大叫一聲,在四爺被她突如其來的一聲喊的回不過神之際忙道:“瞧妾身真是糊涂,光擔(dān)心著大阿哥的安危來著,竟忘了將爺早些年曾開過光的護身符給大阿哥戴上!雖說是妾戴過的,可如今再選良辰吉日去求符怕來不及,且這到底是高僧開過光的,還是爺真心誠意求來的,既然妾當(dāng)年都能由著它佑著逢兇化吉,大阿哥福澤深厚,更能否極泰來。妾真糊涂,應(yīng)該早給大阿哥戴上才是,也能早些保佑著大阿哥。恕妾心牽大阿哥失禮,妾先退下。” 說著,也不等四爺作何反應(yīng),前腳接后腳急急匆匆的就往福晉的院里趕,留下四爺在原地盯著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背影干瞪眼。 拿拳頭揉了揉胸口,四爺深吸口氣,冷哼道:“這女人心眼有的是,偏的還自以為多高明,就愿在爺眼皮子底下耍弄?!?/br> 蘇培盛不好說什么,只能在旁干笑。 四爺正了臉色,回歸正事,問蘇培盛:“今個的事向爺說說始末?!币蛑梅謳徒Y(jié)派愈演愈重,被劃為太子黨一派的他顯然是擋住了某些人的路,朝堂上的人不知凡幾恨不得能將他處之而欲快。所以他有理由懷疑,弘暉這件事情上,是外頭的手伸了進來,除去他的嫡長子借此將他狠狠一擊。 被四爺這么一問,蘇培盛首次被問懵了,可能是這么多年來對弘暉的期望太重,弘暉一出事,四爺?shù)睦碇蔷陀行┦Э?,讓蘇培盛著了在場的奴才,統(tǒng)統(tǒng)就杖斃。也是蘇培盛被四爺暴虐陰厲的模樣給震的也有些懵,也就沒想起這一茬,一通板子下去,幾乎都沒有再能張嘴的,剩下的唯二倆個存活的,還被那張佳主子給秘密讓人抬了下去,他還不怎么敢在這當(dāng)口跟他家爺提……這,這事弄的…… 見了蘇培盛為難的表情,四爺焉有不明白?一時間,是各種氣不順啊。 在那群奴才中四爺略掃了眼,本是想看看還有沒有沒斷氣的,卻不成這一眼卻讓他掃出問題來了。哦,張佳氏院里的奴才竟不在其中喝—— 四爺那一眼的意味深長看的蘇培盛是渾身汗毛直豎,忙將張子清先前所說的一套如實搬了上來,最后有道那張佳主子用心良苦,大阿哥轉(zhuǎn)危為安云云。 四爺嘀咕了聲這個內(nèi)里藏jian的,便又囑咐,等那兩奴才醒了,就著人去仔細問問事情始末。至于那兩奴才,能活命也是他們的造化,就此作罷,算是個弘暉積福了。 張子清趕到了福晉院里,找了由頭就將弘昀給拉了出來,想當(dāng)年四爺送給她的那個平安符,她貌似給隨手扔進空間里了,若沒了弘昀幫忙,她找神去要平安符?。?/br>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弘昀見了她,竟有些隱晦的松了口氣以及暗暗的歡喜。 “弘昀,你閉上眼睛感受一下那個你所說的那個神奇好玩的地方,幫額娘找一下一個金黃色的,三角形,約莫這么大小的一個東西。額娘急著要用,弘昀要乖啊。” 可能是察覺到了他額娘的焦急,弘昀也不耽擱,萬分乖巧的點點頭,閉上眼用意念就入了空間,反復(fù)逡巡,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在張子清等的焦灼之時,終于她那和弘昀相握的掌心中突然就多了件異物。 張子清謹慎的低頭查看,頓時一喜,對了,就是平安符。 福晉又是一番感謝暫且不提,張子清又安慰了福晉幾句,在福晉那坐了小一會就帶著富靈阿和弘暉離開了福晉院子。 一路上弘昀表現(xiàn)的很正常,不時念叨著他大哥一定會好好的,一直跟著她進了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屋里,門一關(guān),弘昀才一路小跑沖進了她懷里,腦袋伏在她的頸窩里,小聲的啜泣。 張子清唬了一跳,忙雙手抱住他置在膝上,還沒等她問個子丑來,那頭一路沉默著的富靈阿忽的一個沖勁就同樣往她的懷里撞,兩嘴角往下一咧,哇的聲大哭,聲如洪鐘。 張子清只能一手攬一個任他們先哭個夠再說,心道,可能是今個的事嚇著他們了。 那頭的弘昀哭著從他額娘的頸窩里抬起,不滿的沖著他jiejie吼道:“你給我小點聲!” 富靈阿委屈的癟了嘴,拿手背豪爽的擦把鼻涕,果然哭聲小了很多。 弘昀的眼圈通紅通紅,看著張子清眼淚一個勁的流,傷心又難過:“翠枝嬤嬤和曲子公公……” 富靈阿聞聲,立刻憋屈的道:“我讓阿瑪不要打翠枝嬤嬤和曲子公公,可阿瑪卻訓(xùn)斥了富靈阿!為什么要這樣?他們沒錯,為什么要打死他們,為什么!弘昀也不讓我再開口求情,為什么!枉費翠枝嬤嬤和曲子公公平日里對你那么好,生死的時候你卻臨陣脫逃,弘昀你是懦夫,富靈阿再也不喜歡你了!” 弘昀立馬怒目相向:“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富靈阿立馬火了,梗著脖子聲音更大:“我懂兩肋插刀,你卻只想著跟大哥同生共死,你又懂什么!” 張子清眼見著這倆小的針鋒相對,這火苗越燒越旺再這么下去就要拔刀相向了,趕緊道:“行了,吵吵什么,一家子骨rou有什么不能心平氣和的攤開了說,非得在這吵個你死我活的。行行,你們誰都先別說,去看看你們那死里逃生的翠枝嬤嬤和曲子公公再說吧……” 話未盡兩孩子眼一亮,接著迫不及待的就要從張子清的懷里跳下去,尤其是富靈阿更為急不可耐。要算起來,她和翠枝和小曲子他們的感情是最為深厚的,從小看到大又真心實意寵著的,能不深厚那就奇怪了。 “富靈阿先去看看吧,帶上額娘抽屜里的那瓶傷藥,那藥治療外傷是頂好的?!?/br> 等富靈阿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找了藥出了屋子,張子清才將目光投向弘昀,認真問道:“你倒是跟額娘說說,今個倒是怎么回事,什么同生共死的?” 可能是得知翠枝他們沒事,弘昀的心情也松快了不少,慢慢的就將整件事情娓娓道來。 不得不說整件事情其實并沒有什么貓膩裹在其中的,的的確確是純巧合構(gòu)成的突發(fā)意外事件。幾個孩子打雪仗膩了,就玩起了躲貓貓,偏的這幾個龍子皇孫霸道的要命,非得不讓那幾個奴才們偷看,等他們藏好了,才允許那些奴才們過來找他們。本來玩的倒也高興,誰知道意外偏在這個時候發(fā)生,等李氏的奴才和張子清屋里的奴才都相繼找不到各家的小阿哥時,眾人這才慌了起來,本來富靈阿和蘭馨是各家看著各家的弟弟的,可后來兩人因著點小事叫板起來,中途就和各家的小弟分散了,等最后游戲結(jié)束了,湊過來一瞧卻沒見著自家的弟弟,這才腦袋嗡了聲,有些不知所措了。 偏的這會風(fēng)雪又大了起來,吹得雪沫子紛紛揚揚的讓人眼前看的不真切,那些奴才們自知闖了禍,誰也不敢去通報,只能加把力氣的找人,只要將人找到,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也是弘暉眼尖,率先發(fā)現(xiàn)了假山上的那抹小小的身影,他來不及通知還在遠處搜尋的奴才們,急急忙忙的就一個人爬了上去。風(fēng)雪交加,加之腳底的雪又滑,弘暉就這樣一個踏空就從假山上摔了下來。 張子清聽得怔了會,看他:“可是弘昀你……在上面?” 弘昀吸吸鼻子,點點頭,又搖頭:“先前弘昀和三弟看著兩位jiejie吵得跟烏眼雞似的,我們覺得很沒意思,就悄悄的溜走了。后來弘昀就和三弟躲到了那假山底下,弘昀瞧見假山上面有個洞,弘昀就想,要是弘暉能躲在洞里,那不就誰都找不到了嗎?然后弘昀就……爬上去了……” 說到這,弘昀帶著點小心偷眼看了他額娘一下,從他額娘臉上看不出什么暴走的跡象,才接著道:“看到弘昀爬,三弟也要往上爬,弘昀不想讓他爬,可他非要跟著。后來弘昀就不管他了,就先爬進了洞里。弘昀耳朵很好使,剛爬進洞里就遠遠的聽到大哥在底下大聲喊,要弘昀在那里停住不要動,那弘昀就乖乖的沒動,等過了會,弘昀聽到大哥慢慢往上爬的聲音,接著又聽大哥嘀咕,‘原來是弘時這小子,也不知弘昀跑哪里去了’弘昀聽到了,剛想對大哥說弘昀在這里,就在這時,大哥他就摔下去了……” 張子清聽罷沉默了一會,道:“那你跟福晉如何說的?” 弘昀眨巴著眼:“弘昀什么都沒說。弘昀聽到大哥摔下去了,就急急忙忙的下去看大哥,剩下那三弟坐在假山上哭,等其他人過來了,他們就按照他們所理解的跟福晉說了?!?/br> 張子清道:“雖然我也很不喜歡,但是我必須要糾正你,不是福晉,是你嫡額娘?!?/br> 弘昀道:“不要,弘昀只有一個額娘。”癟癟嘴又道:“在外人面前,弘昀是不會叫錯的?!?/br> 張子清也懶得再強調(diào),抱著弘昀調(diào)整個姿勢,又問:“那接下來呢?完完整整的跟額娘說一下。” 慢慢低下頭絞著手指,弘昀別別扭扭的將后續(xù)發(fā)展交代完畢,也不好意思看他額娘的臉色,垂著腦袋小眼神左閃右閃。 張子清目瞪口呆,她的兒子逆天了!! “這些,都是誰教你說的?”那種危急場合,她兒子竟是鎮(zhèn)定自若,一句話都不曾說錯,還能句句說的人心坎發(fā)熱,更甚至能巧言令辯的替周身外泄的靈氣找借口,她丫的,她兒子是精靈轉(zhuǎn)世吧? “是曲子公公講故事時,常說江湖人最重義氣,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所以弘昀就記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