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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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放了心,不過還有一事他不得不問:“滿勝一事,知道的還有那個女人……” 大阿哥揮手打斷:“就算她知道,晾她也不敢供出爺。” 明珠不悅:“難不成大阿哥至今對那女人還有什么想法?” 大阿哥唾了聲,道:“什么想法不想法,爺那是不忿,當(dāng)年那本該是要賜給爺?shù)呐?,卻被他額娘橫插了一缸子,從爺這奪人,爺至今都記著呢!” “奴才也就是提醒大阿哥,莫讓這盤棋局因著一點疏漏給毀了?!?/br> “這點你放心便是,爺當(dāng)初將滿勝這釘子贈她,不過就是還了當(dāng)年的情意罷了。這么多年過去,都未曾見她動用過這顆釘子,爺還真當(dāng)她忘了一二干凈呢。如今她既然敢動,爺索性也就在后面順水推舟了把,事鬧大了就算她被捉住那也是她的事,她會有什么后果爺不想知,可要說她會供出爺……嘿,這可是一頂明晃晃的綠帽子啊,老四還不撕了她?所以爺才說,她不敢。” 明珠聞言也覺得合理,也就不再堅持。 兩次精神力的嚴重告罄讓張子清幾乎不堪重負,休養(yǎng)了好長時日才緩過了勁來,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一旦恢復(fù)過來方才發(fā)現(xiàn),她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真氣較之以往更加充沛,而她更是難得的沖破中級到達三階高級,這個意外的收獲令她欣喜異常,不得不思索著,難道這就是破而后立? 本來依她的靈識放遠程度是覆蓋不到福晉那方的院子的,如今所幸沖破瓶頸到達新的階段,充沛的精神力足夠支撐她每日延伸至福晉的院子停留一個來時辰。這是她觀察的第五日,從五日前她就開始試著將精神力分成兩股勘察,認真觀察著兩個人的一舉一動,因為她最初的推測那幕后黑手可能是出自二人之中,更有可能是二人聯(lián)手,可觀察了五日依舊見她們毫無異常,宋氏一如既往的抄寫佛經(jīng),柳氏雷打不動的寫詩作畫,這讓她不由得懷疑自己,莫不是判斷失誤? 太陽xue這時傳來微微的刺痛感,張子清明白她的精神力即將耗盡,今日的勘察任務(wù)也即將收尾,正當(dāng)她欲將兩股靈識收回之際,柳氏那邊讓她不經(jīng)意間窺的到一個小情況——在離柳氏屋子的不遠處,一個人影朝著柳氏屋子的方向佇立了一會,雖是片刻后轉(zhuǎn)身就離開了,張子清卻能感受的到那人身上傳遞來的怨毒與嫉恨的情緒。 雖只是一個晃身,張子清卻看清了那個人影,卻是福晉跟前的丫頭,平兒。 這意外發(fā)現(xiàn)令她大不解了起來,難道這事連這平兒都攙和進來了? 這案子繞來繞去是愈發(fā)的將人拽進迷宮里了。 收回了靈識,張子清揉著額際愁眉深鎖,真是不能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即便她有作弊器在手,在這群宮斗高手面前怕也不是那么頂事的。瞧人家,隨便一個小小的計謀能轉(zhuǎn)的人眼花繚亂,瞧這層層疊疊圈圈繞繞的,用九曲十八彎來形容都不為過,哪怕狄仁杰在世怕也得頭疼一陣子。 勘察了幾日始終沒個結(jié)果,那宋氏看破紅塵似的一遍遍的將那佛經(jīng)抄啊抄,柳氏總是擺上一副寵辱不驚的神仙樣端著詩經(jīng)那是腹有詩書氣自華,至于那平兒,張子清觀察了幾日,發(fā)現(xiàn)人家該干嘛就干嘛,就算與柳氏偶爾碰見了面也是神態(tài)毫無異樣的行禮問好,活像她上次所見那縷子怨毒人影是她丫的在做白日夢。如今幾日下來,她也煩了,本身就不耐后院女人這些個無意義的勾心斗角,能堅持查下這么個幾日也是她的極限了。 她覺得她還是將精力放在烈焰果上比較實際,畢竟她要煉造的不少物件都少不得它來做引子。 開了春,冰雪初融大地回春,天地間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色,看著這花紅柳綠草長鶯飛的,讓人也覺得賞心悅目。過了二月三月,轉(zhuǎn)眼到了四月中旬,康熙于喀爾喀大捷的消息已經(jīng)抵達了京城,葛爾丹兵敗窮蹙服毒身亡,殘余部隊也被康熙一網(wǎng)打盡,此戰(zhàn)中大阿哥胤褆居功甚偉,在戰(zhàn)場上英勇無敵所向披靡,當(dāng)下就得康熙親口夸贊,此子勇猛,當(dāng)立頭功! 康熙已經(jīng)動身回京,預(yù)計六月上旬就能抵達,留在京城的一干官員又是好一陣忙活,四爺更是自康熙離開那日起就忙得腳不沾地,近階段更是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愈發(fā)的見不著人影了,一連幾個月竟是未曾踏足后院一步,這倒讓張子清側(cè)目了很久,四爺還真是個敬業(yè)的,怪不得登基十三載就累死在書案前。 勝仗歸來后,康熙論功行賞,順道將到了年紀要開府的阿哥們一塊封了去,封大阿哥為直郡王,三阿哥為誠郡王,四阿哥為貝勒,五阿哥為貝勒,七阿哥為貝勒。很不幸三阿哥屁股后就是一個分水嶺,四爺沒夠得上郡王的末班車,只能撈得個貝勒生生矮上了他兩個哥哥一頭,其心中的抑郁可想而知。 康熙已經(jīng)下令讓內(nèi)務(wù)府撥款給幾位阿哥開府之用,預(yù)計還得明年才能搬離阿哥所出宮開府,這也就意味四爺將要有將近一年的時間要和大阿哥在阿哥所里抬頭不見低頭見,一想起剛剛大阿哥春風(fēng)得意的從他跟前昂首走過的猖狂模樣,四爺覺得自個胃都疼。 剛一回院,朝服尚未來得及脫,就聽聞下頭人急急來報,李氏發(fā)動了。 四爺神情微怔了片刻,剛一瞬間他腦海中飛快閃過大阿哥囂張的模樣,這才想到,若李氏這胎是個兒子,那他豈不是也有了個庶長子…… 皺了眉,將腦海中那令他胃痛的身影甩走,四爺任由蘇培盛給他解著朝服,淡淡問道:“什么時辰發(fā)動的?” “回爺?shù)脑?,剛過了巳時就發(fā)動了,福晉已經(jīng)趕過去了,先前早就準備著的穩(wěn)婆也已經(jīng)候著呢?!?/br> 四爺沒什么感情的嗯了聲,換了身衣服,帶著蘇培盛起身往李氏的院子走去。 ☆、39、v章 ... 39、v章 一聲高過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刺透門簾震痛了候在簾外一干人等的耳膜,福晉仿佛感同身受的瑟縮了下,不由望向自個五個多月的身子,難免角色代入,想象著自個生產(chǎn)時可能也是猶如李氏般痛的不顧形象的鬼哭狼嚎,不由得臉色發(fā)白。 李氏的聲音實在是太過凄慘,仿佛里頭所行使的不是接生之事,而是劊子手一刀一刀割她rou,那慘絕人寰的凄厲慘叫,實在是聞?wù)唧@心聽者悚然。在場的畢竟都是未曾生育過的女人,頭次親臨這種場面著實有些不適,別說懷著孕的福晉聽著心驚rou跳,就是對李氏向來恨的咬牙的武氏甚至是經(jīng)歷過兩世的張子清,聽著這悚人的尖叫,再睜眼瞧著一盆盆血花花的水讓丫鬟婆子們端來端去,還有那紗布,刀子,剪子頻頻的往里頭遞,個個都感覺背上汗毛直豎。這是女人心底本能的懼意,畢竟身為女人,誰都注定要走上這么一遭,想象著里頭的李氏可能就是未來某日的自個,想象著那些刀具就要在自個的身上施為一番,再想象著那一盆盆血花花的都是從自個的身體里流出,任是哪個女人怕是都淡定不了。 四爺進屋的時候,幾個女人的臉上都殘留著尚未消散的余悸,給四爺行了禮后,各自扶著自個的丫頭或嬤嬤,多少有些魂不守舍。 “里頭的情況怎么樣?”聽著李氏叫的聲嘶力竭,四爺忍不住皺了眉頭,他不是不知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門關(guān)走過一圈,兇險的很,挺不挺得過的那都是命,可知道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一回事,攤在那個男人身上不希望著自個的福澤深厚,能護的住自個的女人順順利利的過了這一關(guān)? 四爺徑直走到上位撩袍入座,福晉也在劉嬤嬤的攙扶下坐在了四爺右手邊的位置,同時示意武氏和張子清也落座,聞四爺詢問,便扯了抹笑道:“妾身來的時候,張meimei指揮若定事事都布置的妥當(dāng),聽張meimei說,李meimei胎位很正,就是頭胎可能會生的慢,而且這胎兒稍微有些大,李meimei勢必是要吃些苦頭的。其他的一切都好?!?/br> 四爺恍然想起因著福晉懷孕,府內(nèi)一切事物都交由了張子清處理,見福晉挺著肚子看起來很是辛苦的模樣,四爺不由斥責(zé)道:“你遣了人過來瞧過就罷,何須你親身前來,若有所沖撞,你待如何向爺交代?” 福晉溫婉的一低頭:“爺教訓(xùn)的是?!?/br> 四爺轉(zhuǎn)而看向了福晉下首的張子清,往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掃了一眼,問道:“接生的嬤嬤都安排的妥當(dāng)?” 張子清正襟危坐,她知道四爺是不放心這些個穩(wěn)婆,怕她們受了誰的指使在接生之際動手腳。這其中的貓膩她多少也明白的,早在放這些穩(wěn)婆進去之際就一一對她們盤查了仔細,也幸虧她五識靈敏,略微一探就能大體查個有沒有問題。因著如今趕上是她接手這后院內(nèi)務(wù),若李氏在此期間出了個什么意外,那她也難逃其咎,因而她盤查的格外的小心,半點馬虎都不敢,甚至還打開了靈識探進了李氏的產(chǎn)房,神經(jīng)繃緊的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唯恐她們在她不注意的角落里搞什么小動作。當(dāng)然,靈識的開啟不可避免的就要她直面產(chǎn)房血腥的一幕,那樣血淋漓的場面強烈沖擊著她的視線,像用刀子刻上般深深印在她的腦海里,還不可控制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要不是她心性堅韌,怕是此刻就要倒地昏厥不起了。 “回爺?shù)脑挘洛锬锖蜖敯才诺娜水?dāng)然都是穩(wěn)妥的。”五個穩(wěn)婆,其中三個是他親額娘送來的人,剩下兩個則是他自個找來的,他還想讓她怎么說? 四爺明顯對這一回答不滿意,掛著張冷臉開始對她釋放冷氣,張子清一方面要全面接收制冷器兜頭擲下的寒氣,一方面還得費神放靈識將整個產(chǎn)房覆蓋,中間騰出的那點小空閑留給了內(nèi)心的唉聲嘆氣——她又沒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討爺歡心培訓(xùn)課培訓(xùn)過,哪里就能將話說的圓滿說的周全說的全方位合爺您的心意?這后院勞什子內(nèi)務(wù)又不是她要管的,不滿意她就收回去丫?真是。 福晉到底是有身子的人,支撐不過小半個時辰就白著臉讓劉嬤嬤給攙扶了回去。剩下的四爺、武氏和張子清,仿佛形成三足鼎立之勢,于李氏的慘叫聲中開始了干瞪眼。 后來武氏不得不提前撤出了這三足鼎立之勢,因為她的養(yǎng)女醒了,哭著喊著鬧著要找額娘抱。 張子清這一刻有個奇怪的念頭,要是她也有這么個愛哭鬧愛找額娘的病養(yǎng)女就好了。 可惜她沒有,所以她注定了要跟四爺死磕到底。 四爺慢條斯理的執(zhí)著茶蓋輕略著茶葉,時不時低頭輕啜一口,偶爾抬頭的間隙會似有若無的打量起張子清來。 張子清前世喜愛的向來都是大紅大紫般純正而濃烈的色彩,可一朝穿成人家小妾,她卻只能入鄉(xiāng)隨俗,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閑的蛋疼,哪里敢明目張膽的去挑釁正室的權(quán)威?前主一溜煙的小粉紅小淡藍,她向來敬謝不敏,所幸開春時內(nèi)務(wù)府送下了四爺府上這一季的份例,里頭有匹深藍色的綢緞甚合她眼,正巧趕上她如今大權(quán)在握,也就以權(quán)謀私了下,直接將這匹綢緞劃拉到自個的歸屬下。 今個她穿的就是用這匹深藍綢緞料子做的旗袍,通體的白玉纏枝圖案,下緣繡山水中間彩云點綴,襟口袖口領(lǐng)口也簡單的勾勒著云紋,不力求力求富貴奢華的花團錦簇,也不力求細微到每一處圖案每個針腳的精致,卻是簡單大方,似在追求一種返璞歸真,給人一種通體的流暢與大氣之感。明明是孱弱的身軀,可這股子大氣擱在她身上卻并不突兀,仿佛生來就融合于她的氣質(zhì)之中,讓四爺隱約有種違和感。 此刻她正襟危坐,根根如蔥白的細指輕輕合攏搭在膝上,瘦弱的身軀挺得很直,一張不及他一個巴掌大的小臉仍如年前般呈一種蒼白的虛弱之色,唯一能看得過眼的怕只有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卻總是低低的垂著,難得見那雙眼皮能撩起來幾次。 “臉色怎么這般差,可是身子骨沒好的利索?” “回爺?shù)脑?,妾的身子骨向來不爭氣,三天兩頭的大病小病不斷,倒是勞爺記掛了。今個也是妾膽子小,沒經(jīng)過這么大的陣仗,一時間倒是露了怯惹爺笑話了。”張子清低眉順眼,心頭在琢磨著四爺剛剛到底在她看她什么,莫不是她這身新衣服逾了規(guī)矩?不是吧,前頭福晉見了可沒什么異樣,頂多嘖嘖嘆了兩聲她穿著好看罷了,應(yīng)該沒出格吧? 四爺舉眸看來:“還病著?劉太醫(yī)給你開的藥,你不是前個月吃完了嗎,將近四個月的藥湯喂著,這身子還沒好的利索?” 張子清的手指無意識的捻了捻手下綢緞,低聲低語的答道:“所謂病去如抽絲,妾的身子自那場大病起早就被掏了個干凈,連劉太醫(yī)都講,妾的身子要長年累月的細養(yǎng)……妾這身子,也的確沒用的很?!?/br> 四爺?shù)哪抗鈴哪鞘[白般的手指上滑過,又低頭啜了口茶,沒再說什么。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里屋的李氏已經(jīng)叫喊的有氣無力,隱約從門簾內(nèi)透來那些穩(wěn)婆喊用力的聲音,以及春桃間或的安撫聲。外頭,太陽逐漸西斜,偏離的光線讓室內(nèi)漸漸暗了下來,傍晚吹起的風(fēng)吹刮的院子里的海棠樹葉嘩啦啦作響,隔得這么遠,似乎都能聽得到海棠樹枝偶爾折斷的聲響。 翠枝又在她身后鍥而不舍的戳她了,張子清為她長長捏了把汗,你丫,不要以為是四爺?shù)囊暰€死角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搞小動作,他丫的眼睛比楊戩都毒,萬一被他惡毒的目光逮上了,不是她嚇唬,你丫的難道就忘了你那頓見響不見血的板子了? 主子,說話呀,快跟爺說話啊,主子……此時就您跟爺兩人,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趁此刻牢牢的將爺勾引住,您還想待何時呢?翠枝急的恨不得能替主披甲上陣,這種良機去哪找啊去哪里找,主子您怎么就不懂得把握機會呢?好幾個月沒見著爺身影了,主子您難道就不心急嗎?別再如鋸嘴葫蘆了,快說兩句,說兩句吧,再悶下去,爺他就讓您給悶壞了! “爺,李meimei頭胎怕是要耽擱的時間久些,爺日理萬機公務(wù)繁忙,不如爺先回去,由妾在這看著,待李meimei母子大安,妾再去向您報喜,您看如何?”這尊佛不請走,她心里陰影團團轉(zhuǎn)吶。 翠枝在后頭泄憤似的最后重重戳了她一下,張子清面無表情的想,等回去,看她怎么收拾這丫的。 四爺喝茶的動作一頓。 張子清的心也隨之一提。 輕微的一聲響,茶盞被擱在了檀木小幾上。 四爺拿手背簡單彈了彈袖口,不緊不慢的扶案起身,眼皮不抬沉聲道:“也罷,時候不早了,待會爺讓蘇培盛將公務(wù)送到你那,今個晚爺就去你那等你消息罷?!币徽Z既罷,抬腳目不斜視的打張子清跟前走過,留下怔愕中的張子清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腦中反復(fù)回蕩著四爺?shù)脑捜鐗媺衾铩?/br> 翠枝這下子如意了,整張臉笑的如盛開的喇叭花,殷勤的將她渾身的僵硬的主子扶到座上,勤快猶如小蜜蜂,又是敲背又是捶腿,偶爾怨念的小眼神飄過門簾,這李格格真是,生個孩子都這么慢! 張子清盯著門簾凝視也不怨念了,李meimei,其實生孩子可以慢慢來,咱不催你了,千萬別再趕趟了。 戌時一刻,一聲嬰兒啼哭劃破了黑黢黢的夜,歷經(jīng)整整五個時辰,李氏終于生下了她盼望已久的孩子……嬰兒呱呱落地的那刻,已經(jīng)力竭的李氏不知哪里的力氣一把揪住了穩(wěn)婆,堅決要看一眼嬰兒,當(dāng)見到自己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是格格而非阿哥時,李氏兩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其實各院的主子都遣了人在李氏院前候著呢,李氏生產(chǎn)的消息一到手,幾乎就馬不停蹄的向各自的主子匯報,不消片刻的功夫,全院上下都知道了李氏生女的消息。福晉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繼而又憂心忡忡的望著自個的肚子,縱然庶長子的威脅暫時解除,可她這胎究竟能不能一舉得男呢? 張子清仔細囑咐了春桃一番,又打賞了各位穩(wěn)婆,再敲打一番三個奶嬤嬤,待全部的事情處理完畢,時間已經(jīng)劃過了亥時二刻。張子清依舊磨蹭在李氏屋里不愿回去,翠枝才不管她主子臉色如何,攜著她主子就往回里趕。 “主子快別磨蹭,您忘了咱爺還等著您去報信呢?!?/br> “不是讓小曲子提前給爺報喜去了嗎?!?/br> 翠枝眼尖的瞧見她主子面上似有排斥之色,瞧著自家的院子就在及不遠處,哪里還敢讓她主子將這種情緒繼續(xù)下去?忙轉(zhuǎn)移話題:“主子,您剛瞧見沒,李格格生的閨女可真好看,小小的,軟軟的,粉嫩的一團,真是可愛極了?!?/br> “有什么好看,皺巴巴的,跟個猴似的。” 張子清低聲嘀咕,翠枝卻是聽了個清楚,下意識的張皇四望,所幸周圍沒人,不然這話傳到爺耳朵眼里,可有的她主子受的。 翠枝決定三緘其口,不再引她主子說話,她主子心情不爽時,可是看誰誰錯,她可不想她主子犯沖時候的話被那個不知趣的奴才給揀拾到,這種不必要的麻煩少一出是一出。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啦卡文,有點瓶頸的感覺……最近更得較晚,大伙可以第二日早晨起來看 ☆、40、v章 ... 腳踏進房門那一刻,蘇培盛就笑的跟朵花似的殷勤迎了上來,行了禮問了聲好,也不多話躬身引著張子清到了西稍間,在軟簾前住了腳,躬身側(cè)對著門簾稍微往外小心退了兩步讓出了地,意思不言而喻,爺正在里頭候著呢。 張子清既驚且疑。她的正房是一明一次一稍間,明間是客廳,一左一右分別是次間和稍間,次間設(shè)炕,且有碧紗櫥隔出內(nèi)外兩間方便人守夜,是主要的休息場所,一般來說往日的休息坐臥甚至是侍寢都在這里,而稍間設(shè)羅漢床,布置就比較隨意簡單不講究,也就臨時小憩的地方,當(dāng)不得臥室的。因著近來天氣轉(zhuǎn)暖,且躺了將近一年的火炕躺的她也都膩歪了,索性令人簡單的拾掇了番西稍間,近段時日也就在那歇了腳。 她本以為四爺會按規(guī)矩去次間歇息,卻不曾想他怎的就心血來潮的去了西稍間。心下忐忑不定,這西稍間除了那摞的有小山高的賬本外,貌似再沒其他惹眼的東西了吧? 整肅了下面色,張子清就著蘇培盛打開的簾子進了屋,一眼就見著在羅漢床上正坐著的四爺,斂眉垂首行禮問安:“妾給爺請安。妾給爺報喜,李meimei于戌時一刻產(chǎn)下府里二格格,托爺福氣庇佑,母女均安?!?/br> 四爺從賬簿中抬起眼,投在張子清身上的目光中夾雜著淡淡欣慰:“今個倒是辛苦你了,你做的不錯,處理起事情來井然有序,也能思慮周全面面俱到,倒是令爺刮目相看。李氏能平安降女,當(dāng)記你一功,你果真與以往大不同了,人穩(wěn)重了,也懂事了,當(dāng)真沒辜負爺和福晉對你的信任?!?/br> 張子清一福身:“妾資質(zhì)愚笨,哪里能當(dāng)?shù)脿斎绱丝滟??妾所做的,不過是盡自己本分罷了?!?/br> 四爺心情不錯,沒了庶長子的陰影,還多了個健康的閨女,的確值得他高興。拍拍自個右邊的床面,四爺說道:“你過來?!?/br> 余光打四爺手里的賬簿掠過,張子清小步走到了四爺右手邊,依四爺?shù)囊馑夹⌒囊硪淼淖讼聛怼?/br> 四爺合上了賬簿,不明所以的突然抬了左臂又倏然落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使勁拍了兩下左側(cè)高高疊起的賬簿,賬簿之間的縫隙在力道相擊之際頓時溢出了不少的灰塵,那些個細小的粉塵借勢而起,隨著微小的氣流肆意懸浮,在橘紅色的燭光照耀下,那一縷子一縷子的灰塵無所遁形,浮浮沉沉的細小顆粒看的格外清晰。 “難為你了,這些冗繁紛雜的賬目要通通看過一遍,想必要費不少勁累壞了吧?!?/br> 四爺意味深長的感嘆令張子清眼皮一跳,這是要找事的前兆?果真四爺給的大棗是不好啃的,瞧,尚未嘗出個甜味來,大棒子就要兜頭而下了。 “回爺?shù)脑?,能給爺和福晉分憂解難,那是妾的福氣,哪里擔(dān)當(dāng)?shù)闷鹨粋€累字?” 四爺逡視了一圈那張寫滿了甘之如飴意味的小臉,抬手捏了捏那觸感滑膩的小巧下巴,輕嗤了聲:“爺給你一個桿子,你就上趕子往上爬,爺瞧你張氏不是真傻,卻是在給爺裝蠢。他人都瞧你是個本分的,爺卻怎么看你都是個內(nèi)里多狡的。” 張子清垂著眼不答話,四爺隨手指了下賬簿:“爺剛翻了下,的確是有翻動的痕跡,帳不對的地方也特別標記了起來,想必也是認真核對的。這股子認真勁合爺?shù)难郏皇菭攽岩?,這帳真是你算的嗎?” 她拿計算器連算了一個多周,難得宵衣旰食的認真做一件事,你丫竟懷疑她的勞動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