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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在的這個路口人尤其多,等紅燈的地方都已經快站不下了,大家又都打著傘,免不了有些摩擦沖撞。 蒙不重感覺自己被人擠了下,身體朝周熙那邊歪了歪,周熙下意識地扶住他。 此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他們身邊擦過,似乎是想橫越過人群,到另一邊等候。若是一般人可能不會留意到什么,但周熙不是一般人,在那個小身影碰到他手中的購物袋時,他就知道對方做了什么。 扶在蒙不重背后的手順勢翻轉,于電光火石間抓住了那條細瘦的胳膊。 胳膊的主人見狀想跑,奈何根本掙脫不開周熙的鉗制,一邊試圖蹬踢周熙,一邊掙扎著喊道:“啊!放開我!放開我!” 蒙不重茫然回頭:“怎么了?” 周熙冷漠道:“小偷,人贓并獲。” 蒙不重這才注意到,那是個黑瘦的小姑娘,看起來不滿十歲,穿著一身還算干凈的小學校服,扎著馬尾辮,因為沒打傘,身上被雨水淋得透濕,但那一雙眼特別黑亮,兇狠地看著他們兩人,被周熙抓住的手里,還攥著剛從購物袋里偷出來的兩袋藍血。 人行道的綠燈亮了。 人群向著馬路對面移動,他們周圍有人停下來看了兩眼,沒打算多管閑事,也有人覺得小姑娘可憐,數落他們兩個大男人欺負弱小。 小姑娘見硬拼不過,臉上神情一變,又開始裝起了可憐:“兩位大哥哥,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嗚嗚嗚嗚。” 周熙、蒙不重:“……”這變臉也變得太快了。 她這么一哭,倒真讓蒙不重為難起來。他們兩個男的,當街和一個小姑娘拉拉扯扯,總歸不太光彩,但偷東西肯定是不對的,他也沒打算就這么放過她。 蒙不重問:“你為什么要偷藍血?” 誰承想小姑娘根本聽不進他的話,也不管自己胳膊還被人抓著,竟然一屁股賴在地上,聲嘶力竭地訴起苦來:“我自小是個孤兒,被父母拋棄,吃不飽,穿不暖,同學們都欺負我,說我是沒爹沒娘的孩子……嗚嗚嗚嗚……我只是想換口飯吃……” 賣慘歸賣慘,她把那兩袋藍血揣進懷里,緊緊抱著,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而周圍又聚集了一撥等待過馬路的人群,聽到小姑娘哭得這么凄涼,也不知剛剛發生了什么,紛紛用眼神控訴周熙和蒙不重,仿佛它們才是那個犯了錯壞人。 人越聚越多,小姑娘擺明了胡攪蠻纏,如果單純為了吃飯,怎么不沖著食物或者錢財下手,哪有上來就瞄準藍血的。 會看上這種東西的小偷,有很大可能是專門做藍血倒賣生意的。 盡管如此,蒙不重多少還是動了點惻隱之心,心想要不就給她算了,省得在這里丟人,搞不好還會引起當地民警的注意,對他們執行任務不利。 但這些手段對周熙而言毫無意義。 他只是皺了皺眉,單手把人提起來,無視眾人的目光,拖著他往另一邊走:“去警局,違法就要接受處罰。” 蒙不重自然是站在他這邊的:“那也行。” 被拖了五米遠后,小姑娘的哭成戛然而止。 她自己站了起來,這才有點慌了,反抓著周熙的手哀求道:“不用這樣吧,兩位大哥哥,我看你們也不像很缺藍血的樣子,就給我兩袋吧,就當施舍乞丐了行不行?” “我們缺不缺藍血跟你偷不偷竊是兩碼事。”蒙不重道,“你到現在還抱著那兩袋罪證,顯然是不知悔改。小小年紀不學好,看著還是個慣犯,就該讓你受點教訓!” “我真的,我真的急需藍血!我爸爸他快不行了!”說話間小姑娘落下淚來,與方才光打雷不下雨不同,這次是真的急哭了。 周熙依舊無動于衷,但蒙不重讓他停了腳步。 蒙不重把她帶到路邊,見小姑娘的手腕被捏得發紅,揪了揪周熙的袖子,示意他松點勁,隨后低頭問道:“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你爸爸需要藍血?” 周熙對事情的原委并不感興趣,這小姑娘不值得耗費他更多的內存,按他的邏輯,直接把人送到警局,拿回失竊物品就完事了。但既然蒙不重在意,那他只能在這件事情上多耗點內存,由著蒙不重來處理。 小姑娘老老實實跟蒙不重交代了。 她叫盧笛,十一歲,小學五年級。大部分情況與她先前哭訴的差不多,她自幼是個孤兒,父母將她遺棄在了福利院門口,三歲時被一戶人家領養。 那戶人家并沒有像當初承諾的那樣好好照顧她,女主人似乎有精神疾病,經常打罵虐待她,而男主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有一次喝醉了酒,竟然把年僅六歲的她按在了床上。 是那家的仿生人救了她。 那家人對待仿生人也十分粗暴,根本沒有把他當做人來對待,只當他是個機械奴隸,隨意差遣,動輒拳打腳踢,以發泄自己的不滿。盧笛甚至見過男主人醉酒之后用菜刀劈砍仿生人的手臂,女主人把他的眼球摳出來,只為了看看是什么材質。 那個仿生人帶她逃離了那個魔窟般的“家”,一路顛沛流離,來到了L市。 之后他外出工作,供她生活和讀書。 直到仿生人發生暴亂,戰爭突然降臨。 身為一名低等仿生人,他也受到了“病毒”的影響,一度思維混亂,行為異常,這讓他一夜之間失去了工作,差點被送去報廢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