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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書人理解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家阿涼,盡管陸衍不告訴他阿涼的特殊之處,他也能隱隱約約猜到一丁點,有時候想起來,也會埋怨自己為何天賦如此之差,為何不是高等魔族。 不能像殿下和陸衍那樣,把阿涼護在身后。 兩個人腳程都很快,準確來說賣書人的修為比不上玉娘,一路是由玉娘帶著,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到了王宮門口。 正巧瘋爻也在,白天買的高粱酒還剩半壇,加上不落弗來和陸衍用不到他,干脆來到王宮找另一位魔將喝兩口。魔族酒量都很不錯,喝酒跟喝水似的,主要是嘗嘗味道。 瘋爻眼睛尖,發現玉娘和賣書人后,想起白天那陣仗頗大的法陣,了然問道:“找陸先生?” 不等兩個人回答,把僅剩的一口高粱酒悶下,剩個酒壇子拍到另一位沒有姓名的魔將懷里,招呼道:“走,我帶你們去。” 阿涼房間內,陸衍點起一盞燈。 丹藥效力發揮很快,阿涼身上的大傷小傷已經沒有了痕跡,就連肩膀上也只剩一個指甲留下的小洞。 阿涼還在睡。 阿蘿隨便拖了一張椅子坐下,一條腿翹起,噬魔藤鞭安安分分纏在腰間,跟腰帶似乎沒有什么兩樣,她扶著自己額頭的一根角,不明白陸衍的話:“什么叫‘魔界不能待了’?” 陸衍的食指在腿上敲擊,含著特定的規律,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陸衍看了一眼阿涼,給小孩掖了一下被子,說道:“魔界魔氣太盛,以阿涼的修為,無法壓制住他體內另外一個意識,我設下的封印也只能解一時之急,為今之計,只有把他帶到中洲強行壓制,我再嘗試解決掉另外一個意識。” 靈氣與魔氣是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兩個體系,沒有魔氣引導,加上中洲極強的規則管制,說不定真有法子。 阿蘿聽到“回中洲”這句話,立刻把翹起的腿拿下來,角也不摸了,眼巴巴瞧著陸衍:“現在就走嗎?” 陸衍失笑,說道:“現在不走,等阿涼醒來后 再觀察兩天,順便把魔界的一些事情安排好,你也是,不能只守著王城這一畝三分地,要向外擴張啊。” 阿蘿撇撇嘴,狂傲說道:“魔界本來就是我的,何必擴張。” 這話沒錯,但嚴格來說,阿蘿并不算征服了魔界,除卻投奔王城的部落和魔族,偌大魔界的土地上,還有上百個或大或小的部落,按照從前的方式生存,說不定哪一天就葬身魔藤,想得再遠一些,若這些部落聯合起來,將刀刃對準王城,于阿蘿也是一種威脅。 生死存亡之際,來自女王的威壓會不會管用還兩說。 陸衍倚在床邊,姿態放松了一些,說道:“小阿蘿,我教過你那么多,怎么全忘干凈了。” 阿蘿不由自主地摸上腰間的藤鞭,這根鞭子是陸衍送給她的第一件兵器,阿蘿從出生開始就是魔族的女王,所有人都在期望她沖破封印,催著她向前走,無人跟她說她還是個孩子。 如今,整個魔界會叫她“小阿蘿”,把她當孩子,也當女王看的陸先生,要離開了。 阿蘿不是很開心:“我還沒出師。” “但你已經畢業了,”陸衍不收徒,不落弗來魔界分院辦成后,阿蘿是第一個畢業生,考試成績接近滿分,十分優秀,陸衍起了心思,“我考考你,如果我是你,會做什么樣的安排?” 阿蘿好像再次回到被考試和提問支配的恐懼,挺直腰板,跟上課時一樣,回答道:“五魔將一共有四位在王城實屬浪費,也不利于魔將的銳性,我會派出兩到三個魔將,分頭招降沒有歸順于我的部落,先禮后兵,不服氣打到服氣為止,歸順后,不將他們帶入王城,而是就地建立城市,使周邊的零散魔族聚集,同時加強王城的中心作用,用我信任的魔族來管理新城市,除卻五魔將,我要另立負責各種事務的職位,層層管轄,最高的職位只對我負責。” 陸衍繼續引導道:“只有城池和魔族,還缺什么呢?” “人才,”包括這個詞在內的很多詞都是阿蘿在陸衍口中學到的,“擅長陣法、符文、建房、種植、食物制作等的人才,需要從不落弗來調人手,去新建立的城池教授不同的知識,另外設立監管,傳播王城法令和懲罰獎賞機制,力求讓所有魔族參與到新城池的建設上來。” “我出去后,魔界之門必然開啟,若有魔族按捺不住,也想去往中洲,該怎么辦?” “建立關卡,負責與中洲的往來事宜,除此之外,”阿蘿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考試!” 古往今來,唯有考試令人生畏。 “如若已經通過考試的魔族在中洲作惡,或來魔界的人族故意搞事?” 阿蘿毫不猶豫:“最好商量出一套兩界交流的冊子,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若魔族犯錯,且不說天道不允許,我也自當按律清理門戶,人族可共同審判;若人族犯錯,中洲也休想包庇!” “非常好。”陸衍嘴角啜起一絲笑容,剛要說些什么,目光透過阿蘿看向門口,手腕一動,房門“唰”的一聲打開,露出正舉起手敲門的賣書人。 以及他身后的瘋爻和玉娘。 見陸衍在這里,玉娘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陸衍身邊,上上下下把陸衍打量一個遍,探出手按住陸衍的脈搏,察覺到沒有一點問題之后,重重卸下一口氣:“總算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