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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同風(fēng)被不輕不重地起來,我劍宗長越師弟跟你做什么生意之后,拋棄修行,反而在凡人身上沾了不少銅臭味,我冒昧勸師弟一句,入道之后,與凡人天壤之別,再跟凡界糾纏不清,恐怕飛升無望,不破師弟道途坦蕩,自當(dāng)珍重為上。” 喲,這是拐著彎罵我?guī)馁R長越啊。 陸衍扶額默默翻了個白眼,說道:“這話說的,難道段師兄生下來不是個人?” 段同風(fēng)差點(diǎn)一口氣沒上來。 回答“是”,就在打自己臉,回答“不是”,哪個缺心眼的會承認(rèn)自己“生下來不是個人”。 段同風(fēng)進(jìn)退兩難,干脆閉嘴,不再說話。 袁持和應(yīng)三兩坐在陸衍對面,剛才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應(yīng)三兩忍不住戳戳袁持胳膊:“你說,段同風(fēng)是有什么毛病,非得去惹我們小祖宗。” 袁持坐著都比應(yīng)三兩站著高,他頗為吃力地彎腰,自以為很小聲說道:“那位道友說話好像我爹啊。” 應(yīng)三兩誠懇回答:“有句講句,辱你爹了。” 段同風(fēng)堂堂元嬰修士,豈能聽不見,他剛要說什么,被陸衍直接截胡:“段師兄,如此重大場合,還是少說話為上。” 段同風(fēng):“……” 媽的,好氣。 “咚——” 鐘聲響起,仿佛帶來亙古的氣息。 鐘聲一共響了九下。 醫(yī)谷掌門傳承,開始了。 槐生大概期待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頭頂?shù)男』ɑú煌u啊晃啊,兩片小葉子托起花瓣,渾身透露出一股愉悅,他個子矮一些,身穿掌門禮服時后擺稍微拖地,槐生雙手捧掌門印令,念起晦澀難懂的諭文,在醫(yī)谷祖師牌位前宣布掌門之位由孟空青接任。 孟柯行三跪九叩大禮,在祖師、師伯、眾長老、眾弟子以及各大宗門的弟子前鄭重接過掌門印令。 “醫(yī)谷弟子見過掌門!” 殿外,醫(yī)谷弟子們穿統(tǒng)一道袍,跪地參拜。 陸衍起身,與孟柯行平輩禮:“恭喜孟師兄。” 孟柯還禮:“多謝不破師弟。” 古樹的葉子在風(fēng)中搖晃,發(fā)出“沙沙”的聲響,金燦燦的陽光自枝葉間打下,鍍上一層金色輝光。 這一天起,醫(yī)谷迎來了他們年輕的新掌門。 后土城。 一個金色法陣以城主府為中心層層顯現(xiàn)。 神造化宗的一塵道人、一問道人,天衍宗的貪狼長老、破軍長老,四位極其擅長陣法的修士各居?xùn)|南西北一方,位于最中間的后土城主袁槊盤腿結(jié)印,五道不同的靈力散發(fā)出來,沿著金色法陣的脈絡(luò)重新加固。 屬于極品靈石的純粹靈氣被激發(fā)出來,剎那間,城主府金光大盛。 城主夫人頭戴金簪,她穿了一身輕甲,憂心忡忡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成了!” 待金光消失,陣法徹底加固完成,城主夫人小跑進(jìn)入城主府,加固陣法所需靈力不少,袁槊又是境界最低的一個,此時正是虛弱的時候,她得去陪他。 四位長老緩慢落地,貪狼和破軍師兄妹兩個十年未見,有許多話要講,而神造化宗兩位長老的反應(yīng)就很耐人尋味了。 一岳道人看看自己四師弟,再看看自己小師弟,疑惑道:“你們兩個……” 話還沒說完,一塵道人臉色驟然黑了下去。 一問道人長長的白發(fā)沒有束起,披散在面頰兩邊,遮住自己的神色:“抱歉,師兄……” “別,”一塵道人甩袖,他眼眶有些紅,可見氣得狠了,“受不起。” 一問道人泄氣一般,快步走到一塵道人身邊,撩起衣角,干脆利索雙膝及地跪下,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連旁邊正在交談的貪狼與破軍都嚇了一跳:“你們神造化宗……是什么章程?” 一岳道人:“……” 我也想知道是什么章程。 排行最長的一岳道人一臉問號,上前連忙扶起一問:“不是,哎哎哎,怎么回事?你倆有話說話有病治病,一問你先起來!” “二師兄你不要管,”一問道人鐵了心跪下去,白發(fā)掩蓋下,誰也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四師兄,無論是不破還是大師兄的事,都是我對不起你。” 一岳道人更迷糊了,他修為高力氣大,單手把一問提起來:“說得我快迷糊了,大師兄轉(zhuǎn)世幾百年不說,又關(guān)不破什么事?” “二師兄當(dāng)然不知道,”一塵道人背過身,完全不受一問這一跪,“咱們曾經(jīng)捧在手心的小師弟,早在你我不知不覺間,就已長大了。” 一岳道人是個急性子,向來不愛聽啞謎:“廢話,他都快四百歲的人了,不長大難道躲師兄懷里哭嗎?” “呵,那你倒是問問他,你小師弟究竟瞞了些什么!” “卡啦——” 一塵道人的質(zhì)問和一絲別的聲音參雜在一起,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即將斷裂。 劍宗一個長老猛然抬頭,長劍出鞘,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密密麻麻的劍影遮蓋住城主府:“閃開!” “咔嚓——咔嚓——” 不知道從哪里開始,一絲絲黑氣從地底冒出,慢慢腐蝕著泥土和木頭,金色陣法隱約閃現(xiàn),想要牢牢鎖住這股黑氣,卻有心無力,只能任由黑氣侵蝕。 一塵道人顧不得生氣,厲聲道:“隨我結(ji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