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應(yīng)三兩，一副“老子不會要自由了吧”的夢游表情。

    陸衍咳嗽兩聲：“一百五十年，少一天都不行。”

    應(yīng)三兩心虛地摸摸鼻子：“那你倒是別這么嚇人啊。”

    孟柯重重呼出一口氣：“醒了就好，不破師弟有沒有感覺到哪里不舒服？”

    陸衍眨眨眼睛，靈力順著經(jīng)脈游走一周，未察覺到有什么不對：“還好，我是怎么了？”

    應(yīng)三兩回憶道：“當(dāng)時那只狼王走后，我突然感知不到你的氣息，進(jìn)去院子一看，你已經(jīng)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孟柯兄弟給你喂了一顆清神丹，作用不大，我便緊趕慢趕，把你送醫(yī)谷來了。”

    尋蒼走后？

    陸衍蹙眉，他對這段時間一絲記憶都沒有，完全想不起自己為何會昏迷：“我昏迷多久？”

    應(yīng)三兩道：“一天一夜。”

    陸衍算算時間：“明天豈不是空青師兄繼任典禮？我醒得還真是時候。”

    孟柯哭笑不得，轉(zhuǎn)頭問醫(yī)谷谷主：“師伯，能看出不破身體是怎么回事嗎？”

    醫(yī)谷谷主道號槐生，他早年不知道吃了什么，頭頂長出一朵小花，能感知心情，此時小花的葉子托著花瓣，像是在沉思，槐生單手掐了一個訣，蒙蒙綠光籠罩住陸衍的身體。

    綠色光芒透著一股純粹的草木香氣，暖融融的，陸衍忍不住深吸一口，剎那間，陸衍感覺神魂一動，渾身疲憊盡皆散去。

    槐生收力，頭道：“應(yīng)該是勞累所致，睡一覺就好。”

    最具權(quán)威的醫(yī)谷谷主一錘定音，應(yīng)三兩放下心，嘟囔道：“還好還好，鬼知道你再不醒我都要去找那只狼王算賬了。”

    袁持也顛顛湊上來，把爆米花裝在布袋中遞給陸衍：“不破喜歡的。”

    陸衍咔嚓吃掉一小把，豎大拇指：“好吃！”

    袁持一高興猛地抬起頭，不出意外撞到房梁的一根柱子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

    他在靈舟上習(xí)慣了撞門框，也感覺不到疼，摸著腦袋憨厚笑起來。

    孟柯還想說點什么，被槐生用眼神阻止，孟柯心神領(lǐng)會，道：“既然無事，我們便不打擾不破師弟休息，應(yīng)道友，少城主，不如去我那邊坐坐。”

    應(yīng)三兩不是傻的，自然聽得出言外之意，他拉住袁持往外走：“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傻子你力氣怎么這么大。”

    所有人走后，房間中只剩陸衍和槐生。

    陸衍在等槐生開口。

    槐生頭頂?shù)男』ɑ枘璧模^發(fā)與胡子是如同老人一般的灰白，這位支撐了醫(yī)谷幾百年的谷主已到暮年，他開口道：“你大師伯是近千年來唯一一個步入大乘，敢沖擊最后一道屏障的人。”

    陸衍沒想到槐生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神造化宗的上任掌門。

    槐生渾濁的眼睛中透著一抹懷念：“那時裴瞻已是元嬰大圓滿，只差一步便可化神，你大師伯自以為后繼有人，無所顧忌地應(yīng)劫，后來的事你應(yīng)該聽說過，你大師伯他渡劫失敗，你師父幾個師兄弟拼盡全力把他已經(jīng)破碎的神魂送入輪回，為此一問從化神被打回元嬰。”

    陸衍豎起枕頭，半倚在床上，遲疑點頭：“確實有聽說。”

    一問道人被打回元嬰這回事還是尋蒼告訴陸衍的，正好與槐生所說對上。

    槐生露出一個笑容，眼眸中的懷念消失：“我不敢渡化神劫，怕我若死去，醫(yī)谷后繼無人，后來發(fā)生的事，更加堅定我不渡紫冥雷劫的決心。”

    “你大師伯

    從來沒有輪回轉(zhuǎn)世，”槐生一字一頓，仿佛耗費自己幾百年來所有力氣，頹然道，“他身死道消，一絲魂魄都沒有留下，甚至rou體在雷劫之下化為飛灰，半點找尋不見。”

    “轟隆！”

    恍惚間一道驚雷響徹耳邊，陸衍迅速將已知信息排列在一起，一條無形的線將所有線索連接起來，丹田金丹不安分地晃動，急不可耐想進(jìn)化出四肢。

    陸衍調(diào)整氣息，問道：“那一問師叔為什么會倒退回元嬰？”

    “我不知道，”槐生搖頭，這些秘密在他心中留存許久，如今終于可以訴說出來，“我只知道，一問后來去找狼王尋蒼，滿修真界尋找天竹，后來他再回宗門，境界倒退，眼睛失明。”

    狼毛與天竹。

    陸衍情不自禁摸上放置不妄筆的胸口，眼光銳利，沉聲問道：“我很想知道，槐生師伯為何獨獨講給我聽？”

    槐生頭頂?shù)男』ɑò晔嬲归_來，槐生滿面皺紋，他看著面前這個剛剛十六歲的金丹小輩，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鄭重與釋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或許，你就是那個其一。”

    已經(jīng)暮年的醫(yī)谷谷主準(zhǔn)備離開，他背影有些佝僂，陸衍這么靜靜看著，突然說道：“槐生師伯。”

    槐生回頭。

    陸衍雙手揣到袖子里，說道：“多謝師伯告知，如果明天有什么突發(fā)狀況，希望師伯不要見怪。”

    夜晚，陸衍坐在屋頂上，肩膀停著一只小小的蜂鳥，漫無邊際地眺望星空。

    孟柯不知為什么走到陸衍居住的地方，找了一會兒沒找到人，準(zhǔn)備離開時下意識抬頭，看見陸衍在屋頂：“不破師弟？”

    陸衍暫時切斷跟蜂鳥的聯(lián)系：“空青師兄，你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在準(zhǔn)備儀式嗎？”

    孟柯飛身而上，跟陸衍并排坐在一起，見到肩膀的蜂鳥毛絨絨的很是可愛：“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