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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安靜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一道紅色身影迅速過來,摸摸陸衍腦袋,試探問道:“小師弟?” 陸衍認出眼前的人,開口道:“師姐。” 拂衣總算放松下來,她先彈出去幾道靈力,然后扶著陸衍起來,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個玉瓶,輕輕一晃,遞到陸衍嘴邊:“這是你拜師時醫谷師伯送的‘回春’,我用靈力化開了,先喝。” 陸衍一口悶掉,藥效發揮,他感覺輕飄飄的身體都有了重量,經脈中靈氣充盈,隱隱有突破的跡象,大腦重新運轉,不虧是醫谷出來的頂級丹藥。陸衍揉揉太陽xue,問道:“師姐,我睡幾天了?” 沒等拂衣回答,兩道流光化作兩個人影出現在陸衍面前。 正是一塵道人和一問道人。 一塵道人兩指按住陸衍手腕,靈氣順著經脈仔細探查一周,才說道:“沒有隱患,醒了就好。” 陸衍見到一塵道人小心翼翼的神情,和經脈中殘存的溫和靈力,忍不住一下子撲到一塵道人懷里:“對不起師父,還有一問師叔,拂衣師姐,讓你們擔心了。” 拂衣后退兩步,站在一邊:“臭小子,你睡三天了。” 以往閉關時,一旦入定就是以年為單位,拂衣活了這么些年,第一次感覺到“度日如年”是個什么感受。 一問道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小不破醒了就好。” 陸衍從一塵道人懷里探出頭,不著痕跡掃過一問道人的眼底,昏迷之前看到的兩道不同顏色的光芒現在已經看不見,似乎是趨于平衡。陸衍放下心來,左看看右看看,問道:“二機呢?” 拂衣努努嘴,門外有一個黑色的一角,在風中蕩啊蕩,就是躲著不進來。 陸衍跳下床,穿上鞋,幾步跑到門外。 沈夢機拿著一根糖葫蘆站軍姿,一看就知道沒連上網。 陸衍踮著腳,想要去夠糖葫蘆,扯了扯,沒扯動。 沈夢機低頭,愣了一會,總算連上網,他蹲下來,把糖葫蘆塞到陸衍手心里:“給小師叔。” 陸衍啃著糖葫蘆的糖衣:“還是二機了解我,知道我醒來一定很餓。” 山楂越吃越餓,這幾天的相處,足夠陸衍知道沈夢機是個什么性格,當時他毫無預兆的倒下,一定把大師侄嚇了一跳。 沈夢機反應慢,卻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裴瞻閉關之前叮囑他要護好小師叔,可是小師叔只是下了一次山,就莫名其妙昏迷,他不知道其中緣由,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還是讓小師叔受傷了。 不過,沈夢機除了糖葫蘆還有另外一個驚喜給陸衍:“小師叔看,我幫你教訓他!” 閑照峰靠近山崖的那一端豎起一根木棍,木棍上綁了一個人,渾身上下都插滿了羽毛,哎呦哎呦小聲叫著,他不敢亂動,木棍插得不結實,自己又被封了一身妖力,萬一掉下去,說不得就得身死道消。 一只掉下山崖摔死的鳥。 簡直是鳥生恥辱! 沈夢機抱著陸衍過去。 木棍上這個人長得屬實不賴,一張臉十分有少年氣,就算插著羽毛吹著風也不影響形象。 陸衍問道:“那只肥鳥?” “你才是肥鳥,你全家……”少年下意識回嘴,看到沈夢機時憋憋屈屈閉了嘴,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痛,他咕噥道,“小爺大名鶴年,說誰胖呢……” 陸衍惦記著自己沒吃完卻被噴上一口血的大飯,問鶴年道:“你想不想放下來啊?” 鶴年激動得伸直腦袋,木棍晃晃悠悠,嚇得鶴年沒敢亂動,只能用力使眼色:“當然想,小道友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只要能把我放下來,讓我去揪尋蒼的狼尾巴給你的筆做筆頭都是可以商量的!” “這倒不必,”陸衍摸著下巴,“不如你給我打打下手吧。” 鶴年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老子終于可以自由了”的興奮,迫不及待說道:“上天下水什么活我都可以!” 陸衍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你說的。” 第8章 鶴年扛著鋤頭,迎風嘆息:“我真后悔,真的。” “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去找道侶,如果不找道侶就不會遇見尋蒼,如果不是尋蒼搶我看中的美人,我就不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惹上神造化宗那尊小祖宗。” 鶴年眼眶中含著熱淚,一鋤頭砍在黃土地上:“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想做個好妖。” 這里是拂衣當初渡劫的山頭,是她在突破金丹后裴瞻分給她的,有了屬于自己的山頭意味著可以開山收徒。 拂衣是劍修,怕劍氣會一個不小心傷到神造化宗的弟子,加上沒有收徒的打算,就選了一個宗門內比較偏的地方,山頭離著陸衍現在居住的閑照峰有些遠,上次元嬰劫殘留的雷電余威早已消失不見,只剩光禿禿一個山頭,一眼望去,光禿禿的一馬平川,跟周邊格格不入,別說房子了,連根草都沒有。 陸衍倒是很喜歡這個地方,他需要一個很大的場地做實驗,設立對照組,用來種自己心心念念的種子,閑照峰到處是陣法,拆不好拆的,不如另找個空曠的地方,于是就盯上了拂衣這塊地盤。 拂衣抱劍,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眺望這塊即將不屬于自己的山頭,帶著懷念說道:“師兄當初把這一座山峰送我,讓我取個名字,當時我年紀略小,正巧讀到一本書,上頭寫‘煢煢白兔,東奔西顧’,我就用首尾兩字把山峰取名為‘煢顧峰’,告誡我自己劍修不需要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