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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呲一聲,劍尖徹底沒入了他的咽喉,劉世清喉中發出?聲氣音,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祝政垂眸,面色凝冷:“……真讓我惡心。” 莫桑瑪卡無言,地面的蛇群漸漸退去。 遠處腳步聲漸近,一道暖火先行映亮了來?路,照亮一截火紅的衣擺。 中護軍將領喬匡正?親自為常歌掌著燈籠,走在最前?方,喬匡正?眼尖,隱約看到前?方的龍輦,慌忙喚道:“速速跟上!此處有龍輦!” 常歌朝四?周環望一圈,他分明嗅到了若有似無的沉香氣。 這香氣,和他早上聞到的淡香一模一樣。那時?候他正?環著祝政的腰,為他環上革帶,當時?祝政的前?襟正?是熏著這樣的沉水香。 “蛇,有蛇!” 常歌慌忙收神思,趕了過去。 五六個燈籠照亮地面,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尚書令劉世清的尸體,一條銅錢斑蟒蛇正?從他胸口離開,倏忽沒入黑暗當中。 “劉尚書,劉尚書?”上前?探尋的侍衛忽然看清尚書令劉世清的脖頸,驚得跌坐地上。 劉世清咽喉破出?一個大?口,右手正?提著長劍,刺向前?方。 “這是...這是!” 燈籠上移,映亮劉世清刺死?之?人,火紅的燈籠驀然摔在地上,燈油傾倒,迅速燃了一大?片枯葉,在場人過于訝異,竟無人撲火。 片刻之?后,江陵城沉鐘敲響。 楚王,駕崩。 * 江陵城,太極殿。 聽得沉鐘敲響,楚廷文武百官已于最快的速度換上朝服,又在朝服上籠好白麻孝服,當下奔赴太極殿議事。 今日本是楚王大?婚,誰知未過一日,大?婚竟然變作大?喪。 此時?文臣在左武官在右,文臣沒了牽頭的丞相梅和察,武官沒了愛嚷嚷的衛將軍程政,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打頭陣,這幫子人竟不知該從何開始議起。 太極殿最深處,九層白玉丹壁階梯層層遞進,丹壁之?上置著空無一人的王座。 玄色的長擺流緞般順著丹壁玉階傾瀉而下,司空大?人支著額,背對群臣坐在丹壁頂端,正?抬首望著王座之?上的牌匾——“陰陽大?順”。 丹壁這種?地方,豈是臣子可以染指,可一來?現在糾結此事,時?間點不對,二來?也無人敢當面數落先生,眾人只肅立站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國不可一日無君。”最后還是甘信忠老將軍率先開口,“梅相已去,楚王已去,還望先生能主持我楚國大?事,另立新君。” 祝政的眼神涼涼瞟向一側,文武百官之?首,有三四?個年約幾歲的小?孩,額上縛著白綾跪在一側,有的哆嗦、有的木然,祝政的目光投過去,竟無人同他對視。 楚王并無子嗣,眼下這幾個孩童,都是楚臣連夜從不知哪個旮旯里拉出?來?的,八竿子都打不著的楚王旁支遠戚。 祝政收了目光,依是望著那塊“陰陽大?順”的牌匾,柔滑的烏發墜在身后。 他背著群臣,緩聲道:“諸卿覺得如何?” “國不可一日無君。” “他國使?臣仍在,盛宴未央,還請先生出?面,了結諸多?雜事。” 其余臣子俱舉著玉笏,齊稱附議。 祝政仍是背身:“我問的是,諸君以為,新君當立誰?” “這……” 群臣又是一陣沉默。 甘信忠道:“此處有四?名楚王遠戚,可先從中挑選一名合適的暫立儲君,登基大?典還需準備些許時?日,在此期間,依舊由先生總領國政——” 祝政扶著丹壁上的蛟龍護欄,徐徐起身,殿內燎燎燈火,在他玄色禮服之?上流動。 他右手摸索著蛟龍角:“甘老將軍,你想立誰?” 這問題,答或不答都顯僭越,甘信忠稍稍低頭,干脆閉嘴不語。 祝政的指緩緩敲著蛟龍頭,他隨手朝文臣隊伍那側指了指:“你們又想立誰?” 文臣更是咋舌,只覺說什么都燙口。上一個口無遮攔的中書仆射宋玉大?人,現在還掛在宮城門口示眾呢。 祝政低低笑了數聲,文臣中不知誰高喊一聲:“請司空大?人繼相位!” “臣附議。” “臣附議。” 那三四?個被?挑出?來?的孩童大?著膽子看了丹壁之?上的司空大?人,已開始戰抖。 “大?爭之?世,少主領國,山河危矣!當請司空大?人攝政!” “臣附議!” 廷上文臣武將,明目張膽地交換著眼神,不知是誰高聲喊了一句: “請司空大?人繼位!” 這句話過于僭越,楚廷之?上文臣武將竟然一片大?跪,而后不敢再議此論題。那三四?個小?孩已伏倒在地,身如篩糠。 祝政自殿上徐徐轉身,玄色衣擺如一團濃影般掃過玉石丹壁。 除甘信忠老將軍外,盡數跪倒一片。偌大?的楚廷鴉雀無聲,無人敢抬頭窺他天顏。 眾人雖跪伏著,不敢抬頭,可全部的心神思緒,都掛念在祝政身上。 祝政一步一步,拾級而下,每一步似乎都踩在眾臣的心尖上。他停在四?名幼童身前?,沉聲道:“抬起頭來?。” 四?名幼童齊齊起身,卻個個都斂著眼簾,無人敢同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