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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人隨著他高呼:“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 學子的聲音高高激蕩,他們趁勢推搡著帶到的軍士,軍士反被逼得?連連后退,眼見這包圍圈馬上就?要潰塌。 宋陽仍在舉拳大喊:“碩鼠碩鼠,無食我?——”他的話忽然凝在喉間。 黑夜中一道寒光,晃了所?有人的眼,血花橫飛三尺,綻上高空,濺了最近的學子一臉。 那學子呆滯片刻,忽而驚恐尖叫起?來,人群當即大亂。 “閉嘴!” 冷劍直指向帶頭大叫的學子,眾人大氣都不?敢喘,只死?死?盯著那劍,劍身上還掛著宋陽的鮮血,此時,鮮血正順著劍身上雕刻的大江流勢,蜿蜿蜒蜒。 常歌持著此劍,宋陽背后被這劍開了個半掌寬的豁囗?,正飚著鮮血,轟然倒地。 “是……大司馬劍!”白瓜頭程涉死?死?咽了一囗?點心,出聲驚叫,“這劍不?是要給我?父親!” 話剛出囗?,他趕忙掩了自己的囗?。 常歌的劍鋒,分?寸未挪。 “你們當我?是頖宮里的祭酒,同你們說笑是么——什么盛宴不?見血腥,在我?這里,統統沒忌諱。” 常歌緩緩轉身,鮮血順著他的劍鋒朝下滴落:“還有誰,想以命試劍!” * 作者有話要說: [1]“夫尺有所短……智有所不明”:《卜居》 [2]頖宮:諸侯辦的學府,里面都是貴族世家上學 第66章 和鸞 常歌還能隱隱嗅到祝政衣上熏著的沉香氣。 此時此刻, 中書仆射府上,中書仆射宋玉左右張望一番,闔上窗戶。他返身至桌旁,桌邊坐著楚國丞相屬官, 尚書令劉世清。 劉世清日日隨侍梅和察丞相, 梅相薨了, 正是由他處傳出的消息。 “我聽得外?頭已然鬧起來了。”宋玉道:“可?這盛宴之下,各國諸侯皆在此處, 梅相之事, 還是秘不發喪更?為妥當。此時告知了學子,萬一來朝各國諸侯中有心懷不軌的,豈不會趁此機會, 弱我大楚?” 劉世清掀開茶蓋,先行品了品茗香:“清中帶甘,回味綿長,這當是……今年才下樹的第一茬龍井新茶。” 宋玉連連點頭:“劉大人好靈的鼻子, 吳國使臣姜懷仁前些日子來楚,捎來了幾斤新茶。不知合不合大人胃口,一直未敢貿然進獻,今日見大人喜歡, 明日便送呈府上。” “難為你費心。”劉世清抿了口茶,將茶盞放下,“宋大人,你以為諸國來朝,是為了什么?” “太史公不曾點過,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 皆為利往。’諸國來朝,朝的正是你大楚究竟何如?,若是強盛便你來我往,互惠惠利。若是孱弱,呵呵,那便怪不得他國,欺辱于你。”[1] “請恕下官愚鈍。”宋玉道,“既是如?此,現?下楚國一亂,這豈不是在他國面前跌了份子,說不定還會引來強襲。” “急什么。”劉世清飄聲道,“天塌下來,自有那持著大司馬劍的司空大人頂著,關你我何事。再說了,學子們鬧騰歸鬧騰,兒戲而已,無人當真。” 中書仆射宋玉掏了塊帕子,莫名?擦著虛汗。 此時家仆門?外?來報:“司空大人府上小官人來見。”宋玉聽得此言,先行望過劉世清臉色,見他首肯方才推門?而出。 院中站著一清瘦小官人,見了宋玉先行一禮:“宋大人,吾乃司空大人府上隨侍幼清,司空大人惦念宋大人身體,托我帶些禮品,前來問個安。” 他身后的仆從送上一托盤。 托盤里一左一右置了兩?方木盒,宋玉剛想讓家仆接下,幼清打斷道:“司空大人交待,要宋大人先看看禮品,再擇一樣?領走。” 這是什么古怪,哪有送禮還讓當場挑揀的。宋玉抑著滿心疑惑,掀了左側木盒,里面是一青銅樽,盈滿濁水。 幼清道:“此乃大江源頭水,司空大人特意托人自大江源頭當曲帶回,分與大人。” 好好的贈人江水作甚,況且置了這么久,此水顯然不能入口飲用。 宋玉再掀另一木盒,里面乃一小碟,中間置了一柿餅。 幼清道:“此乃柿餅。” 宋玉摸不著這倆木盒里有什么關竅,只隨意撿了柿餅當做留下的禮品。 幼清拜過:“大人既選了柿餅,那便看不得司空大人的條子,我先退下了。” 宋玉聽得蹊蹺:“意思是,我若選了那江水,還有條子可?看?” 幼清點頭。 宋玉:“我能重選不能?” 幼清笑道:“選定離手,大人君子一言,怎可?生悔。” 宋玉只得作罷,草草同幼清客套幾句。幼清急著拜別,只說還有諸多大人家里還要走訪。 宋玉端著這柿餅回到桌旁,嘀咕道:“這司空大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好端端的入夜送什么柿餅?” 尚書令劉世清神色一動:“什么柿餅?” 他將幼清深夜送禮之時一五一十?告知尚書令劉世清,劉世清聽完當即拍桌疾呼:“大謬,大謬矣!” 宋玉不解:“請劉大人賜教。” 劉世清顧不上干不干凈,拿指頭沾了茶水,在桌上畫了三道并行的水流:“大江源頭水,江水為川,頭為頁,川頁合起來,便是一順字。擇江水為順,便有那字條,而不順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