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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么會!” 小不點?當?即撐上木酒桶,失聲大叫。 祝政挪了燈光,將?燈籠置于甲板之上。 趁著?暗, 常歌稍稍湊過去,以僅有二人聽到的音量低聲道?:“小不點?尋jiejie,軍營里?都肯下得?,此事, 我不認為她在撒謊。” 他的衣袖被人輕扯了一下,常歌看向祝政,見對方稍稍垂眸,以目光指引了方向。 祝政放著?燈籠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拖痕, 痕跡很?新,像是急著?拖動什么重物, 剛剛才擦出?來的。祝政見他注意到,上前一步,稍稍踩住了這道?痕跡。 此次來接親的楚國水師屬于江陵城近衛,歸于楚國衛將?軍程政統領。祝政雖是迎親喜官,但楚國水師防務之事不好直接過問,況且船上水師眾多,眾人又都困于江上孤舟,貿然興師問罪反而不利。 他掩住這道?痕跡,也是提醒常歌,有什么事,抵達都城之后,一筆一筆清算。 常歌捏了捏他的手腕,表示理解。 那酒桶頂蓋掀開之后,糊涂蛋愣了好一會兒?,現在這會才反應過來,朝桶沿上一撲,連聲哭他的好酒毀了,哭了一陣,忽然一把?揪住小不點?,要興師問罪,酒桶邊的水師也跟著?七嘴八舌幫腔,甲板上頓時亂做一團。 “胡校尉,你這就大可不必了吧。”常歌出?言道?。 胡校尉順桿就爬,連聲道?:“將?軍你是有所不知,襄陽此前遭了大難,沒得?東西吃,只好搶酒喝,許多商戶的陳釀都被城里?百姓分光了,這是我上下摳索才討來的九桶,也是最后的襄陽老黃酒了!” “這么貴重啊。”常歌垂眸,若有所思,“這一桶如果拉到江陵城,能?賣上多少錢?” 胡校尉只當?常歌要為他出?頭,連比帶劃夸張道?:“這小小一壇,不說頂一和察當?千,那至少是一和察五百往上走!”他緊接著?嘆了口氣,“可惜咯,這樣一撬開,去了密封,只能?賤賣十幾枚荊五銖咯!” 一枚和察五百,能?頂上五百枚普通荊五銖,這掉價著?實厲害。 常歌見他入套,輕輕一笑?:“這么亂的世道?,江陵城什么酒樓這么金貴,賣著?和察五百一壇的酒?” 糊涂蛋臉上的神色陡然一凝。 常歌朝他迫近一步:“一桶給你一枚和察當?千的生意,胡校尉,你可別?說,不知道?這酒的買家是誰。” 糊涂蛋低著?頭,兩手手指來回搓捏著?。 小不點?倒是明白了常歌的意思,倒賣女眷之事干系重大,糊涂蛋敢拿酒桶之事搪塞,很?可能?是這些酒樓酒家本就知曉內幕幫著?遮掩。 退一萬步講,即使酒樓酒家不知此事內幕,尋常黃酒數十枚荊五銖一壇,這酒樓能?賣和察五百一壇,且不愁銷路,這酒樓顯然大有貓膩。 “你不想說當?然可以。”常歌稍稍后退一步,抵著?祝政的肩,“先生可就站在此處,人家位及三槐,得?梅相信賴,位列文武百官之首親扶先王梓宮,又代楚王自襄陽迎潁川公?主——這么貴重個人,殺你個損公?肥私的小小校尉,不為過吧。” 祝政莞爾,只問他:“將?軍想怎么殺?單單砍頭,似乎有些乏味。” 常歌以肘架上祝政的肩,笑?道?:“先生有什么好點?子?” 祝政淡淡道?:“傳聞江盜多愛吃新鮮捕下的生魚,但生魚腥氣過重需沾汁水,于是他們將?魚刮去魚鱗,直接切成菲薄的片,再以刀斜切剖花,浸入醋蒜汁水當?中,期間過程,不得?殺死該魚,痛楚掙扎rou質方才鮮嫩,是為‘飛魚生’……” 小不點?猛地擰了糊涂蛋一把?,將?他嚇得?驚叫一聲,直接跌坐在甲板上。 常歌笑?他:“糊涂蛋,這只是在討論飛魚生,又沒說切你,你混叫個什么。” 糊涂蛋連聲喊道?:“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那酒樓,名喚‘九天閣’!” “九天閣。”常歌皺眉,“‘指九天以為正’,一小小酒樓,名字起得?倒是豪氣。”[1] 糊涂蛋急忙附和,接連說此樓同?大司農程邦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往來此樓的多為楚廷大員,而他只是幫著?跑腿買些好酒,將?自己瞥得?干干凈凈。 大司農程邦。 常歌收回落在祝政肩上的肘,同?他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 常歌問:“大司農程邦,可是船上握著?玲瓏繡球的那具尸體?” 糊涂蛋連連點?頭,嘴里?還不停念旁的真不知道?了。 “你這窩囊樣,我也不指望你知道?什么內幕之事。”常歌點?了點?小不點?,“你,就你,押著?胡校尉,看好他,待我們上岸之后,好好審。” 小不點?大喜,利落抱拳:“喏!” 他口里?這么說著?,卻翻了祝政掌心,在他掌心寫道?:找酒桶。 既然甲板上有拖行痕跡,小不點?所言非虛,很?可能?是有人趁著?他二人來之前替換了酒桶。祝政喚上了一人,壓低聲音同?他低聲交待了一番。 小不點?剛把?胡校尉捆了個結實,忽而一令兵高喊著?“報!”沖了上來,他來得?急切,一來便朝胡校尉行禮蹲下,起身?后才見著?糊涂蛋縛著?的雙腕,驚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