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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他伸著手臂,想要將絹帛呈給祝政看,那?絹帛卻猛地被人一抓——之?前佯裝逃走的青衣女子竟趁亂從樹上?猛地躍下,抓了絹帛便要逃走! 那?女子靈巧,動?作又迅速,楚軍原本見大勢已定,早已放松不少,她此時跳出?,眾人壓根反應不及。 眼見她要消失在黑夜之?中,常歌掙開祝政,拼盡最后一點力氣搶了上?去,一把?揪住了絹帛! 可惜軟筋散余威尚存,常歌手上?力道輕了不少,那?青衣女子絲毫不讓,絹帛柔滑,竟如水一般徹底滑走了。 祝政急忙扶起他,劉肅清也追了上?來,連連道歉:“我真不知她沒走,這絹帛丟了,請將軍罰!” “罷了。” 常歌望著青衣女子消失的方向,隱約見了一抹紫色錦衣身影,常歌推測,此二人當是一伙的。 劉肅清仍過意不去,不停懊悔自己大意丟了絹帛。 “……你?們還真是喜歡動?不動?請罪……先生?,拉我把?。” 常歌說著,抓著祝政的腕子站穩:“人是跑了,可我有說絹帛丟了么?” 常歌亮出?了手心一小片布料,眾人尚未看清,他立即將其?收入了袖中:“物證都是次要的,關緊的,還是人證。” 火把?映亮了這片空地,常歌的目光看向某個方向,所有人隨他的視線看去,望見了被五花大綁的黑衣人。 祝政沉著臉,下令道:“掀了他的蒙面。” 劉肅清將那?人遮面黑布一掀,手上?動?作頓時一松:“怎么是你?!” 這黑衣人,竟是李守義! * 好好的一個計劃,被什么青衣女子、錦衣男子橫插一腳,攪和得是亂七八糟。 最可氣的還是李守義,回來之?后,一口咬定無人指使?,是他自己知道祝政要去瞭望樓,生?怕他和魏軍互通之?事?敗露,這才?以身試險,先行去了瞭望樓。 浴血奮戰的同袍兄弟忽然?叛變,還是自己親手抓回來的,劉肅清給打擊得襄陽城門都不守了,天天窩在牢里苦著一張臉垂淚,喪得李守義眉頭直跳。 襄陽城統共就六位都尉,資歷老的也就西部都尉李守義和北部都尉劉肅清,一下垮了倆主?心骨,統管他們的夏天羅將軍又重病,一幫子小將群龍無首,只能讓陸陣云幫著帶一陣小將、練幾日?新兵,順便看幾天城門。 陸陣云好端端一正三品散騎常侍,跑來襄陽城練兵帶娃抗大門,天天氣的夠嗆,看啥啥不順,茶盞砸了快一打。 常歌一看,通敵間者這事?不僅沒定襄陽,反而把?襄陽城攪和得雞飛狗跳,就差沒提刀上?門揪孫廉了。 “將軍不必心急。”祝政倒是淡然?,“安心養病就好。” 常歌一再追問,他放下竹簡,輕聲道:“人和弓弦其?實沒什么區別,需張弛有度。尤其?是松慣了的人,須得拉緊些,方能一箭中地。” 從那?天開始,祝政明明白白地當了一把?“庸主?”,聽了李守義一面之?詞,當即把?他下了大獄,不僅如此,每天還讓人“拷打盤問”李守義,大獄里頭哀嚎聲不斷,對?外只說李守義骨頭硬,除了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旁的一句話也不說。 拷問首日?,哆嗦太守孫廉在東廂房外頭哆嗦了一上?午,一肚子話沒倒出?一個字,摸摸脖子,又灰溜溜縮回去了。 于是大獄里頭接著抽,夜晚“李守義”接著嚎。 至第三日?,孫太守拐彎抹角問李守義的情況,祝政當下撂了臉子,嚇得孫太守撲騰就跪下了,再不敢多問一句。 已過七日?,每日?里連哀嚎聲都沒了,只入夜留著細微的痛楚低呻,這下劉肅清在牢里哭得更響了,聽哭聲,李守義這傷勢著實不輕。 第八日?,祝政估摸著差不多了,將計劃和常歌攤明。 這天下午,孫廉實在扛不住,哭哭啼啼闖了東廂房,沒見著祝政,順著內侍指引又到了大獄審訊室。 審訊室里潮濕陰暗,壁上?刑具一應俱全,常人看了都頭皮發麻,祝政也不知怎么想的,在這種地方泰然?坐著,好像坐在高山飛泉邊上?,對?著棋盤,悠然?自弈。 孫太守進來就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情,他只耐心聽,研究棋局,一語未發。 過了半晌,許是孫太守求累了,祝政捏著白子的指尖方才?頓了頓,側臉問道:“孫太守百般開脫,莫非,你?對?此事?內幕,知之?更深?” 孫廉當即大跪,抖如篩糠。 祝政也不同他客氣,做戲便要做全套,審訊官當即拿著刑具上?前,摩拳擦掌的。隔壁審訊室一直斷斷續續的哀嚎聲,忽然?變得刺耳起來。 再怎么說孫廉也是一郡太守,祝政倒不會真的直接動?大刑,仍保持著明面上?的禮節,傳人上?了筆和紙,讓他自己招。 那?紙在孫太守手里翻來覆去,揉得都要爛了,愣是一個字都沒寫出?來。 祝政只當沒看到,假裝沉迷于棋局當中。 拷打聲忽然?停了一陣,室內安靜地只剩下落子聲音,忽然?自隔壁,傳出?一句問訊:“我再問你?一遍,為何深夜出?城,到西南角樓?” 聽著是常歌的聲音,只是隔著厚墻,聲音隱隱約約的,聽不大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