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節(jié)
世人相傳的九天玉,在東洲神秘了整整數十萬年的九天玉,幾乎將這個大陸的歷史攪動了一個天翻地覆的九天玉,人人做夢都想得到一塊兒卻連見都少有人見過的九天玉,竟然被喬青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集齊了…… 在這一刻! 終于九九相會,九九歸一。 那么接下來,到底會發(fā)生什么? 關于九天玉的傳言太多了,這些將九個玉石完全神話了的傳聞,幾乎是辨無可辨,沒有人能分的清楚真真假假。然而在大多數人的認知之中,更為相信的則是——一舉登天!集齊九天玉,便可問鼎那踏上云端的無上境界! 那么接下來,喬青大人豈不是…… 各色復雜的視線,朝著喬青匯聚而去。 有羨慕的,有期待的,有贊嘆的,不論是哪一種,盡都在這一刻表現出了一種無奈之色。這個女人,尚不足百歲啊,甚至尚且不足半百啊,在東洲動輒幾千歲幾萬歲的老家伙里頭,她還不過是個剛剛發(fā)芽的小嫩苗。 然而就是這么一顆小嫩苗,達到了所有人想都不敢去妄想的高度,所有人只得去仰望的高度。今日之后,連神尊八層的姬寒都死在了她的手里,連一整個上古氏族姬氏都攥在了她的手里,整個東洲,還有誰是她的對手? 整個大陸,整個天下,還有誰敢駁她一言? 毫不夸張的! 喬青已然站在了這東洲的最高之巔!沒有之一。 越想就越是感嘆連連,然而這些目光沒有得到喬青的半分回應,甚至于看見她表情的一瞬,他們集體愣住了。 喬青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和眾人的期待所不同的,她非但沒有驚喜連連得意洋洋,非但沒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反倒臉色鐵青,像是有什么超出了她的預計。她霍然扭頭,將殺氣沖天的眸子對準了遠處一個方向,那比這夜幕還要黑還要森然還要詭譎的目光,對準了那個方向,一眨不眨,戾氣升騰! 那里,是浮圖島的正中間。 巨大的圣地石碑足足數十丈高,那頂端處竟是悄無聲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腳踩石碑,負手而立。 “咦,是九指!” “真的是,他怎么會這這里?” “自從逐風冒險隊被喬青大人除名之后,這個人可是就沒了消息……我靠,不會是想回來找大人報仇的吧?” 各種各樣的猜測,卻也有精明一些的看出了端倪。報仇?不可能。九指站在那高處俯視著這里,他的表情在夜幕下不甚清晰,可那一雙眼睛卻是迸射著灼灼光芒,激動毫不作偽!那激動之中,還透著一絲詭異的笑意,就如同滿意地看著一個終于完成了使命的棋子。 而他,則是那個cao控一切的下棋人! 九指輕輕笑起來:“喬青,五年不見,別來無恙。” 喬青也跟著一笑,和嘴角那抹笑容所不同的,是她眼中無上的冷意:“到頭來,還是讓你算計到了。” “哦?”九指眉目一動,有些試探性的:“好像不用我再自我介紹了,你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 他的身份…… 如果之前眾人還以為他就是九指,就是那個已經除名的冒險隊頭子,那么在這一刻,聽著他和喬青之間意味不明的談話之后,就是傻子也不會認為此人只是個簡簡單單的武者!他是誰?眾人好奇不已伸長了耳朵,聽喬青紅唇一動,吐出輕飄飄卻猶如驚雷炸響的兩個字! 她說:“天道。” 天道…… 曾經被喬青問過這一問題的二三兩位長老,幾乎是立刻抬頭!天道是什么,這個問題,幾乎縈繞在他們腦中數年之久,自從當日喬青問出后,這就成為了他們想不通的一個心結——鴻蒙開,萬物始,天道生——關于天道,他們有過無數個設想,卻獨獨沒有想過,它有可能是一個……人? 這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的。 無數個人的心中第一時間將這兩字否定,然而下一刻,再見喬青眼中認真和警惕,這否定卻怎么也說不出了。已經站在了這樣高度的喬青大人,又豈會拿著這種事兒胡編亂造?然而九指卻搖了搖頭:“我還不是天道,不過,馬上就是了。” 喬青毫不意外:“你是與不是,還得看我同不同意。” “你?”他好笑不已地瞧著她:“你太高看自己了,事到如今,早就沒有能阻止我的。”這么說著,眸子在那懸浮空中的九天玉上微微一瞥,也不急著去搶去收,全沒動作,萬分篤定。 喬青只聳聳肩:“不是我高看自己,是你為了誘導我煞費苦心,從翼州到東洲,這么算一算,快三十年的算計了啊。若我沒點兒本事,你也不會選了我?guī)湍闳〈斓馈!?/br> 這次,卻是輪到九指意外了:“取代天道?這我可聽不明白了。” “沒關系,你不明白,我來解釋。” “洗耳恭聽。” 不止他在聽,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這兩個人之間打的啞謎只讓人云里霧里聽不明白,一個大言不慚自己快要成為天道,一個非但不覺聳人聽聞反倒跟著他一起瘋?如果這兩人中的一個不是喬青,這會兒早就有人群起而攻之了…… 各種好奇不已的復雜之色中,喬青聳聳肩,終于開了聲:“我一直在想,九天玉到底是什么,當初知族圣地的石碑里,天幕碎裂,指的顯然就是九天玉,可如果它 就是天道的話,那么那個數量又怎么解釋。當時想不清楚,我只當是那老族長的血脈之力坑爹了,施展了半天,只弄出來了個似是而非的抽象圖。” “那現在呢?” “現在我明白了,其實里頭告知的已經很清楚了,天幕根本就是碎裂成了十塊兒,也就是說,代表天道一共分為了十部分。” “十個天道?” “不,是天道的三魂七魄。” 九指一直含笑的表情,在這四個字后猛然一僵,一閃而逝只片刻恢復了平靜:“這個說不通。按照你的說法,天道分三魂七魄降下大陸,那么九天玉就是其中之九,另一魂呢?” 喬青看他一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說是我?”他指著自己詫異非常,一臉的哭笑不得:“你可別忘了,九天玉早在數十萬年前就降下了大陸,而我,乃是萬年之前,才方方出生在翼州的。” “是么。”喬青聳聳肩:“誰說的?” “那三圣門的地宮……” “嗯,地宮那兩面壁畫里清清楚楚告訴我的,可那壁畫是誰做的?” 九指的笑容收了起來,夜幕下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卻也沒出言反駁。喬青冷笑一聲:“是你,自始至終,我所知道的關于風玉澤的一切,全部來自于那地宮里的兩 面壁畫。而那個壁畫,本身就是風玉澤以自己的名義留給后人看的……哦,不對,是留給我看的。從翼州開始,你便在一步一步誤導著我,因為從未懷疑過風玉澤的 身份,是以壁畫上的一切我深信不疑!這一些,也不過是你利用了我先入為主的心理,給我早早構建出了一個假象罷了。” 一個何其隨遇而安的風玉澤! 以至于到了后來,她不論怎么猜測九指的身份,都因為曾經在壁畫上得到的風玉澤的背景,而兩相沖突無法合理:“你這一步棋,下的太早了,下在我根本還不知有這棋局存在之前,已經一步一步,將我和天道的對立埋下了伏筆。” “這么說來,風玉澤的一切都是假的了?那你又怎么解釋沈天衣的存在?” “誰說是假的?” 喬青抬頭一笑,絕美到窒息的面容上,是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睿智:“忽悠人的技巧,我可比你明白的多,七分真,三分假。天道降世,三魂七魄,其中之九尋到 了這九天玉作為載體,或山,或沙,皆為死物;而你這一魂,卻意外成為了這大陸上的某一個人,非但獲得新生有了生命,且有了獨立的神智,有了人的野心。你開 始算計妄圖代替天道本身!” “繼續(xù)。” “可天道三魂七魄雖下,遵循規(guī)則的本能尚在,你這存于規(guī)則之外的一魂,已經讓 它感覺到了威脅。本能之下,唯有將你抹殺!于是那鬼域中的一切其實都是真的,只不過那石碑中的一段段記憶,分明都是屬于你!那形形色色妄圖離開鬼域的鬼 面,也盡都是你這數十萬年來的曾經——你成為了無數的人,無數次想要晉升那圣者之境,卻偏偏每一次都被天道親手扼殺!” 這一段話,分明戳中了九指的痛腳。 他眸光一冷,依舊從牙縫里擠出一句:“繼續(xù)。” “風玉澤的那一段也是真的,最后一次你沖擊那個境界,就是用的風玉澤的身份。然而那一次出現了意外,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你神魂逃逸顯然慢了一步,讓你 一分為二。可是神識大損的同時,顯然你也想到了另一個辦法!既然數十萬年的努力全部白費,那么便找一個人代替你去對付天道——很慶幸,老子讓你看中了。” “不對!” 九指眉目一亮,一言打斷了喬青的分析:“你說我最后一個身份是風玉澤?是在風玉澤一分為二后才想到了利用你對付天道?可是你別忘了,你剛才才說過我從翼州開始就在算計你了。” 此刻的九指,就如同一個較真的孩子,又或者是一個下棋人,竟被一枚棋子猜到了他的全部謀劃。他急切地想抓住棋子所說的一切漏洞。喬青卻是不急不忙,看著他緩緩地笑了:“這就要歸功于你假的部分了。七分真說完了,那三分假你做的高明,一切都是真的——唯有時間!” 九指眉頭一皺:“時間?” “就是時間!那壁畫之中顯示的一切,乃是風玉澤直到在翼州建立了三圣門后,記錄了第一面。待到離開翼州去往了東洲,數千年后,又回來記錄了第二面。可實 際上呢?恐怕這壁畫根本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你才去繪制的!那所謂的前后距離了數千年的兩幅壁畫,根本就是你在神魂一分為二之后,想到了對付天道的方法之 后,尋到了我這個倒霉催的之后,才再一次回到翼州一次性繪制,一次性告訴了我一個你塑造出來的風玉澤!” 也正是那個時候。 她第一次和天道之間,產生了敵對。 至于這一直以來,她所以為的天道卑鄙,天道的算計,也許是九天玉里封印著的另外九魂所為,又也許是九指暗中做下的手腳。當她被九指無形中拉到了同一陣 營,天道的抹殺,自然也將她算在了其中。而另一方面,九指既然一直給她營造出一個假象,那么在這其中一路誤導著她,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的天道,只是一個遵循規(guī)則本能的木偶,失去了魂魄的行尸走rou,而牽著木偶的線,始終攥在這三魂七魄的手中! 四下里一片寂靜。 即便不明白喬青所說的細節(jié),可就這么三言兩語之下,這九指就是風玉澤,也就是天道一魂的驚聞,已然讓眾人如遭雷擊!他們怔怔望著九指,又是不敢置信,又是匪夷所思,一種說不出的森涼自腳底升騰而起。 如果喬青說的都是真的。 那么這個人,該是多可怕! 啪!啪!啪! “精彩!”九指忍不住撫掌連連,三下清脆的掌聲在寂靜中無比的清晰:“從頭到尾,聽起來沒有一絲的漏洞。可是問題就出在,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證據呢?你說我是天道一魂,你說一直以來都是我的算計,證據在哪里?” “沒有證據。” “哦?” “全是猜的。” 九指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是了,你的那句經典名言,當所有的可能性都全部被否決,那么唯一剩下的一個,哪怕再匪夷所思,也只會是真相。可是你忘了,我曾經也告訴過你一個真相。” 喬青心說這可不是老子的經典名言:“記得,你那番胡編亂造差點兒還真把我給忽悠了。” “差點兒?” “你有漏洞。” 不等九指再問,她直接和盤托出:“第一,你曾說過東洲遇見我,只是偶然。可我知道的是,早在殺域開始,那一張身份文碟,便是你屬意cao辦神不知鬼不覺送到了我的手里。這最起碼證明了一點,從我一進入東洲的土地,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盯著,甚至更早,早到翼州。” “還有第二?” “第二,就是囚狼的記憶了。我一直奇怪的是,囚狼的記憶你為何要篡改封印,又到底在知族圣地里干了什么。”她扭過頭,看向囚狼:“哥們兒,你給這裝大瓣兒蒜的解釋解釋?” “是石碑……”他臉色蒼白,眉頭緊皺,顯然腦海中方方破開的記憶,讓他也很不好受。這一幅幅畫面,只讓他恨自己到無以復加——那所謂的在樹洞中激斗受的 傷,根本就是九指親手所施;那所謂的他以命相救以至虛弱到了極點,根本是他施展了催眠之后的后遺癥;那讓他完全消失在腦海之中的畫面,亦是九指對圣地石碑 所做的改動…… “不,不是改動。”聽著囚狼細細的描述,喬青一搖頭,否定道:“他一開始想做的的確是改動,他想讓我看見該看的,看見一 切他希望我知道的。可是時間不夠!重傷垂危的你醒了,左長老即刻趕到,他一方面需要你這‘親兄弟’增加他的說服力,一方面要趕在左長老之前完成一切!” “所以呢,我做了什么?” “你只有時間將那畫面中的內容刪減!” 不錯,刪減。 那畫面顯現的時候,她就曾感到一個地方極其古怪,石碑上的畫中畫完全消失了,可畫面中的老族長依舊趴在那里,好像后面還有一些內容,是他看的見而站在外面的他們卻看不見的。很顯然,后面還有一些畫面,被九指給完全抹去了…… 也正因為如此,完全沒有篡改過的真實畫面,自然讓他們看不出端倪來。 又因為少了一段內容,讓他們看到最后仍舊似是而非一頭霧水。 囚狼狠狠咬著牙,面上是深深的自責之色,喬青一把推上這想不開的哥們兒腦袋——九指此人,以有心算無心,誰又能想的到他身份如此微妙?天道一魂,活了數 十萬年,手段多多,底牌無數,這樣老謀深算的人出手,他不中招才叫奇怪了:“行了,你這熊孩子把自己繞死算了。沒看老子也讓他給忽悠了么,沒看姬寒都讓他 整成魔修了?” 嘶—— 別的聽不大明白,這句眾人可是聽的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