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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服侍久了,也知道一些事,別說九重天各仙府對殿下憧憬向往,就是龍族內也不乏比殿下年輕的龍思慕青睞。” “王妃與殿下,兩情繾綣才更要精心維護呀。”麗麗真誠殷切道。 ”我知道了。”凌溪知道這是麗麗肺腑之言,心底一動頗為感激,他對敖泓的忠誠從不質疑,但麗麗說得也對,感情從不是一人來維護的。 凌溪平時表現得有幾分畏寒,麗麗沒有陪著他在外面久站,幾人從鶴池浮光處抄小路從湖面木質長廊回宮。 幾日無事,凌溪每日都派人去丹房外守著,看敖泓有沒有要出來的意思,貝緋是敖泓心腹,敖泓閉關前特意把他叫過來叮囑過,更是為凌溪尋了一批南海各族送上的奇珍,供凌溪賞玩。 其中有一面水晶磨成的鏡子喚做昭云尤其有趣,平時看起來不過是透明水晶,中間稍有那種結晶礦物磨砂顆粒感,用設置好的手印能打開鏡子,昭云會隨著他心中所想映出人或物實時的場景,除了有禁制的地方看不到,其余都能看到。 “老劉又禿了…”凌溪半躺在貴妃榻上對著昭云悠悠嘆息道。 “他是誰呀,王妃?”看著昭云里映出的對鏡戴假發的中年微胖男人,麗麗把水果在貴妃榻前小桌放下好奇問道。 “我前同事。”凌溪惋惜道:“他當時都是副主管了,不知道現在升上去了么,薪水不少都花在植發假發上了。”真是聞者心酸,見者落淚啊。 凌溪揮手,腕上云靈鐲冰藍色光華掠過,昭云鏡面上像是一滴水珠落入光滑平靜湖面,蕩漾起微波,里面又出現了另一個男人。 ”這個。“凌溪指著畫面介紹道:”我前主管,可兇。” 甲方是他80%的煩惱,主管就是剩下的那部分了,麗麗似懂非懂的點頭,龍宮職場壓力不大,她又跟在王妃身邊,沒人敢數落她一句,自然不懂凌溪的心酸。 凌溪剛用法寶,還不能完全掌握用法,昭云畫面又浮現出另一幅場景。 一個中年男子,身量瘦削,衣著極其行為藝術,幾乎就是破布條搭在身上,裸露肌膚上還布著鞭痕,新舊參半,其中看得出老的那部分已經泛起暗沉黑紫色,男人正在推磨,沉重石磨緩緩轉動著。 麗麗微微一怔,龍宮廚房都用電器與靈氣結合的工具了,他家沒有粉碎機么?思緒頓了一頓,才意識到其中違和之處,打量著昭云畫面中邊角隱約探出的一角,遲疑道:”王妃,這又是誰?”怎么看起來有些像冥界呀。 凌溪神情淡漠看了片刻,翻過鏡面扣在貴妃榻上開口道:“他是我父親。” 第119章 暮色漸染, 蛙鳴聒聒,一道背影單薄纖細的身影坐在渾濁池畔,風柔和掠過湖面, 水紋間泛起底下的黃褐色泥沙,夕陽將他的背影拉得斜長邊緣處映著殷紅色晚霞的瑰麗色澤。 這并非什么雅致去處,只是貧瘠鄉下村莊一角,一個小小避風港灣,只有在這里他才能得到片刻寧靜, 孩子沉默抱膝望著湖面,眼底滿是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憂慮… “看那個外村家的小孩,他怎么不回家?” “他爸回來了吧。”一群孩童提著捉黃鱔的竹簍赤著腳走過, 看見湖畔躲在岸邊纖長枯草叢間的孩子小聲議論道。 “哈哈,我爸說他是又欠債嘍,又要回來讓他爹賣東西。”領頭的孩子王身旁劉鐵柱家的孩子壓低聲音,故做神秘道, 聲音里卻有著揮之不去的洋洋得意。 他能知道這些“大人間的消息”,顯得他在孩子群里極神武有面子,鶴立雞群。 “羞羞羞, 養兒搬家肥水流, 出門拎甕討飯去。”走在后面年齡稍小一些的孩子, 邊倒步追上前面腿長的大孩子,口中卻笑嘻嘻的唱道。 “出門拎甕討飯去。”前面的孩子也唱了起來, 孩童清脆童音中流露出一抹不經世事的殘忍,笑鬧著從湖邊孩子身邊跑過,將編纂童謠的聲童聲一路拋灑在身后,灑落銀鈴般歡快爽朗的笑聲。 孩子是世上最純潔美好的存在,也可以是最可怖殘酷的寫照, 這兩句話不知是哪個閑漢編出來的打油詩,大人不會當著對方孩子的面講,自家孩子聽見了卻是無所顧忌。 湖邊孩童像是一座石膏的雕塑,一動不動,連純凈瞳仁里都失去了光澤。 夕陽余暉被猛然扯落,夜幕四合…男孩徹底與夜色融為一體。 “凌溪,凌溪…”老人沙啞聲音在疏朗星空下響起,手握著一個老舊金屬外殼的手電筒,光滑金屬外殼已經稍顯斑駁。 “怎么在這?不回家吃飯啊。”老人站在凌溪身后皺眉心疼道。 “他還在家么?”小凌溪垂著首詢問道。 …老人沒有回答。 凌溪心知肚明,漠然頷首,扯出一個嘲諷笑意:“又出去了。”有錢當然要去賭啊,只有沒錢才會回來。 老爺子低嘆一聲,其實兒子這樣他早就不想管了,老妻也與他意見一致,但上了賭桌眼都是紅的,不給他錢,什么喪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來。 他還希望凌溪能健康平安的長大呢。 “爺爺家里沒錢了吧。”凌溪站起身來輕聲道。 “別管大人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的。”老人把手放在凌溪后頸上,充滿慈愛的輕撫了兩下緩緩應道,微微一頓補充道:“雖然都說要孝順父母,不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