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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子彈已至,眼看就要穿過敖泓。 敖泓身后剎那間顯出一條冰藍色巨龍虛影圖騰,凌駕在半空中,電目血舌,藍鱗銀鬣。 漠視眾人。 “噠。”的一聲,子彈像是被無形盾牌擋住,無聲墜地。 凌溪奇怪的回身看了一眼,什么也沒發現。 李家三人看到龍王真身,各自噤若寒蟬,別說他們都懂一些,就算不懂,誰沒見過寺院道觀和名勝古跡壁畫上的真龍? 李家家主忍不住頹然,這次他們真的是踢到鐵板了。 敖泓也不解釋,上前取下劉貴龜甲,指間緩緩撫過幽綠色粗糲龜甲的邊緣,嘆息道:“難怪我親自施法,也招不到他魂魄來見,原來你們把他神魂皆困在他的龜甲里。” “日日折磨消耗他的神魂道行為你卜算,直至魂飛魄散再無轉世機會,這樣的卜算代價,算出的結果一定很靈驗吧?”敖泓單手扣著劉貴沉重的龜甲溫和轉身。 聲線中多了一種君子如玉的溫潤,謙和向李家家主詢問。 凌溪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他從未見過敖泓這樣,心知他已怒不可遏,忍不住單手握住他敖泓沒有拿龜甲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希望他能冷靜下來。 沉寂良久。 李家家主顫抖著問:“就算你是龍王,那一只海龜精的小事,你,不…您怎么會來處理啊。”這就是只不入流的海龜精。 大師說了,沒人會注意這樣一個在人族和妖族里都是個小人物的海龜精。 敖泓冷哼一聲,微揚起手臂,四指扣著龜甲邊緣往前一送,展示在眾人面前,唇角勾起淡淡弧度,親切微笑道:“你也知道他是海龜精,你在南海捉的海龜精,你說他是從哪上的岸?”敖泓面上雖掛著笑意,字字卻仿佛浸了冰碴,刀斧般落下。 李家三人具是明白人,其中關竅一點即透,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為何龍王會找上門來。 “凡我南海子民,無論身在何方,永承南海庇護。” “我南海公道的很,爾等害他性命,把命還來即可。”敖泓冷聲道。 李家三人都察覺到了懸頸之斧即將落下,不由涕泗橫流苦苦哀求。 “我們只是收錢辦事吧,其余的我們都不知道,殿下請饒過我們吧。”三寸美髯道士和胡山迅速撇干凈自己與李家家主的關系。 李家家主暗恨,平時把他們奉為座上賓,結果關鍵時刻毫不猶豫就把他賣了。 不過他也知在龍王眼中,自己的罪過遠勝兩個大師,他還算有點氣節,不肯哭求,極力維持冷靜解釋,想要博得一線生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會傷他元神。” “我愿意彌補,多少錢都行,您開個價吧。”我絕不還價,李家家主渾濁眼底一片期待。 場面混亂不已,雙方都想把責任推卸到對方身上,幾乎打了起來 黑澤沉默起身,走到敖泓身邊看著癱坐在地三人的混亂情況,搖頭嘆道:“欲壑難填…招來厄鬼。”有時候,人比妖更可怖。 站在敖泓身邊的凌溪面色時紅時白,像個五顏六色的調色盤,他此刻既憤怒又…羞恥。 敖泓黑澤都不是人族,只有他是,黑澤這話就像抽在他臉上一樣,扇得他火辣辣的痛,志怪小說里害人的妖精沒有害人,反倒是純良無害的人用這種令人作嘔的手法害了一只海龜精。 敖泓不顧地上三人,立刻小心眼的撇了黑澤一眼,厄鬼?什么意思,說自己呢么? 好呀,這條小蛟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還騙得自己王妃總向著他說話,還是把他弄出南海,流放北海吧,敖泓在心底暗道。 其實這次確是敖泓誤會黑澤了,他的意思是若非因為欲望所求越來越大,李家就不必找大師將目光投向這般邪術,不僅害了劉貴性命,更害了自己。 要讓敖泓放過他們,比讓南海之水倒灌蒼穹還難。 敖泓收回飄散思緒,面對地上堆做一團,萎謝不堪的三人,不屑輕嗤一聲,見風使舵…劉貴死前未必沒有哀求過,他們放過劉貴了么? 就在自己面前,這些人還打算借自己的力量去殺黑澤,他雖看黑澤不順眼,但黑澤又何曾有要送命的罪過? 無非是勢比人強,才在自己面前擺出這般姿態來,敖泓睥睨漠然掃視眾人,心中堅冰裹挾的決定沒有絲毫改變。 單手向上輕托,龜甲消失在半空中,敖泓右手握著王妃手掌,左臂微微揚起。 李家家主駭的肝膽欲裂,他不是南海本地人,聽南海的人信任歌頌南海龍王時常覺得好笑,龍嘛,不是溫和就是暴虐…可在南海人口中,他們龍王宛若精神分裂,溫柔暴虐兼有。 他現在才知道…南海人相傳的竟然是真的,人家龍王是對自己人溫和,對敵人暴虐冷酷。 敖泓揚臂欲除去他們,凌溪這才意識到敖泓是要將他們打殺,雖心中憤懣還是立刻拽住敖泓的手匆匆道:“你不能殺人的,你說過的…” 這三人死不足惜,但敖泓說過他們這些龍王不能枉造殺孽否則會招致天譴的。 三人頓時眼前一亮,抓住機會向凌溪敖泓求饒。 敖泓一怔,不解的望著他,眸底有些受傷…他的王妃要護著這些人族么? 凌溪尷尬解釋道:“我是說,你能不能走點正規程序,這種情況沒有正規程序可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