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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宦心頭朱砂痣在線閱讀 - 第179節

第179節

    陸家,有什么資格要求霍決的搭救?

    溫蕙怔了許久。

    天真了。

    做了許多年陸少夫人,怎還如此天真?官場這些事,也不是不懂。

    怎地到了他的面前,直如十三歲少女那般天真了?

    溫蕙閉上眼睛,垂頭。許久,又睜開,抬眼。

    垂首抬頭間,從月牙兒變成了陸少夫人。

    她問:“四哥,你要什么,才肯幫這個忙?”

    霍決凝視她:“我想要的,你知道的。”

    溫蕙笑了,落下眼淚。

    這算求仁得仁嗎?

    “你想要我?”

    陸嘉言。

    “我如今,夫家不可回,娘家不可歸。”

    陸嘉言。

    “我如今,已經不存在于世了。”

    陸嘉言。

    “四哥想要我,拿去吧。”

    陸嘉言啊——

    霍決終于張開雙手,緩緩,又小心地將溫蕙圈進自己的懷里,而后,緊緊地抱住。

    “月牙兒……”他呢喃著她的乳名,“你存在的。”

    “我一直,一直想跟你說一句——你長大了。”

    “我等了好多年,等你長大,來做我的妻子。”

    “我只想不到,真的有這一天。”

    溫蕙臉頰貼著他的胸膛,眼淚打濕了蟒袍。

    她咬牙:“四哥,你得明白一件事。”

    “我知道。沒關系。”霍決擁著她,輕輕地道,“你愛陸嘉言,沒關系。”

    你只要能待在我身邊就好。

    不愛我,沒關系。

    有我愛你,就夠了。

    【蕙蕙,別怕……】

    【你我自此結發,共走一生。】

    【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是我的。】

    【陸家是你一輩子的家,我是你一輩子的夫君。一輩子都在陸家,再不用去別處了。】

    溫蕙閉上眼睛,眼淚劃過臉頰。

    那蟒袍上的金線,硌得皮膚疼痛。

    霍決的手臂也將她抱得太緊,無法呼吸。

    正月開印,所有的官府衙門都開始運轉。

    霍決不再刻意阻撓,趙衛艱終于得到了浙江承宣布政使的位置,笑逐顏開:“這個霍閹,真難伺候。”

    早知道今日,當初實在不該暗中偏袒太子,踩壓齊王府的人的。平白多出這許多波折。只這次,跟霍決的關系總是修復了。以后至少不會再被他為難了。

    浙江之富庶,常人難以想象。在那里連上兩任,能掙出夠幾代人花銷的身家。趙衛艱收拾行裝,高高興興帶著家人往浙江去赴任。

    船行半程的時候,某日夜里停錨休憩,那船卻沉了。

    僥幸未死的船工后來與別人道:“是有水鬼。”

    “半夜船莫名就沉了。”

    “我跳到水里,有手在水中抓住了我的腳踝往下拉。”

    “那是水中冤魂在找替死鬼哩。”

    趙衛艱一家整整齊齊地走了。

    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年節過后,衙門開印,恢復運轉。

    霍決去宮里給自己的未婚妻子討誥命。

    趙烺驚得筆都掉了:“你要娶妻?”

    “是。”霍決道,“希望陛下給個體面。”

    “行行行,給她誥命,給她賜蟒袍,給你們賜婚都可以。”趙烺道,“不是,那個,不是一直惦記前頭那個嗎?這個是誰?”

    哪個女子這樣有本事,竟讓霍決肯娶她?

    霍決眉眼間卻有了趙烺從未見過的喜悅和期盼,道:“這個,就是前面那個。”

    趙烺恍然,又問:“她不是嫁人了嗎?”難道作了寡婦?

    “是嫁人了。”霍決道,“意外又來到了我身邊,自然不能讓她再離開。”

    “意外”什么的,趙烺就權當沒聽見。

    做人難得糊涂,做皇帝的,也得難得糊涂。

    只他十分想知道細節,偏霍決一副沒打算多說的模樣。

    只能等霍決離開后,召了小監,去宣念安。

    可恨的是,小監回來復命說:“安左使外出辦差,還沒回來呢。”

    可氣,這急著聽八卦呢。

    皇帝捶御案。

    第162章

    小安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還沒見著霍決,洗涮干凈先去了宮里——因皇帝留了言,叫他回來立刻進宮。

    到了乾清宮皇帝正在接見臣子奏對,他還等了會才進去。

    趙烺處理了一堆正事,微感疲勞,正捏眉心,聽稟是小安來了,精神一振,宣了進來。

    “你跑哪去了,大過年的。”他抱怨。

    小安嘻嘻一笑:“監察院哪有過年不過年,但為了陛下,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趙烺笑罵:“少貧嘴,快與我說說,連毅娶妻這檔子事是怎么回事。”

    “挺簡單的。”小安一揣手,“我嫂子本來已經嫁人了,我哥一直悄悄看著她,不打擾。結果呢,讓個別人打聽我嫂子跟我哥訂過親,就用手段把我嫂子弄過來,送給我哥哥。我們忽然聽說嫂子丟了,著急著慌呢,本來都要派人過去找了,結果呢,人給送到家里來了。”

    他說著,還一攤手。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個“意外”。

    趙烺聽得扶額:“這個人……”這真是作死啊。

    又問:“那她夫家那邊?”

    小安道:“打聽過了,她夫家已經給她出殯了。”

    “所以陛下瞧瞧這個事,”小安道,“我哥哥決定把我嫂子留下,陛下覺得有錯嗎?”

    “若這樣了還不留下她,”趙烺道,“那就不是我認識的連毅了。”

    小安又道:“就是。陛下也覺得是吧。哎,陛下,我哥哥好不容易呢,陛下給點體面唄。”

    “給了給了,誥命蟒袍都給了。”趙烺道,“賜婚他不要,說動靜太大。”

    小安想了想:“的確,我嫂子可能也不想動靜太大。”

    趙烺是個對男女事十分細膩敏感的人,這一聽就懂:“還記著前頭的那家?”

    小安磨了磨牙,試探問:“陛下覺得,我要是讓她沒得可記掛,怎么樣?”

    “你別胡來。”趙烺沒好氣地道,“活人從來爭不過死人。你這是幫倒忙。男女事你不懂,別瞎插手。”

    小安悻悻。

    他如今的情人也都是男子,對于男女,的確是不大通的。

    “你不要胡亂插手給連毅搗亂。你不知道,那日連毅來跟我說這個事,居然笑了。”趙烺還心有余悸,“嚇了我一大跳。”

    小安從宮里回家,霍決康順都還在衙門沒回來。聽完了手下稟報了最近府里的各件事情,他去見了溫蕙。

    溫蕙看到大紅的飛魚服,想起了那日下轎,廊柱后露出來的紅衫衣角,原來是他。

    她已經知道這個俊美風流的青年是誰了。

    康順也是,小安也是,都直接就到她院子里來了。

    康順倒也罷了,憨憨的。小安卻是個相貌十分英俊的青年,溫蕙頗覺得不適了一下。但隨即被小安唇上的唇脂提醒了——他們都閹人。

    因為算不得男人,所以沒那么大的男女大防。想一想,他們是連皇帝的后宮都能自由出入的。

    霍連毅的府邸里,似乎也不嚴格區分內院外院。畢竟,沒有子嗣血脈混亂之憂。

    溫蕙想明白,這些人跟從前她打交道的人都不同,她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環境,得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