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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宦心頭朱砂痣在線閱讀 - 第169節(jié)

第169節(jié)

    作為合格陸家少夫人,她已經(jīng)具備了該有的知識。

    能穿這種賜服的人,必然是權(quán)貴了。到底是個什么人呢?她實不記得在開封遇到過什么特別有權(quán)勢的人。

    宗親身份雖貴,卻沒有權(quán)的。

    實在令人費解。

    她當初離開陸家,從開封出發(fā),那些人押著她上了船。辨認方向,航道是先向東,再向北的。

    路上問過旁人這是去哪,沒人告訴她,只叫她老實別多問。

    八九日的功夫下了船,又坐馬車。支著耳朵聽,聽到的全都是官話居多,帶著天南地北的腔調(diào)。

    到底是到了哪里?

    被送進了一個宅院里,看著像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別苑。將她關(guān)在了一個小院子里。

    管吃管喝,但一直沒有人來見她。

    溫蕙自然不知道,這個時候,趙衛(wèi)艱正在想辦法走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雙滿的路子,所以才把她擱在京城外的別苑里暫不理會。

    但雙滿跟霍決穿一條褲子,這條路沒走通。到底,是繞不過霍決,這個皇帝跟前的第一親信太監(jiān)。

    這時候身邊人再提起來:“別苑那個女子……”

    趙衛(wèi)艱道:“我瞧瞧去。”

    跟霍決訂過親,又嫁到了余杭陸家,實令人好奇。

    主要還是跟霍決訂過親,令人好奇。因霍決這閹人,對自己的過去捂得很緊。大家都對他好奇。

    那一日溫蕙被叫去,還以為自己能見到正主。

    結(jié)果大廳里沒有旁的人,只有她自己。

    屏風后面忽然隱隱有響動,似有人來。溫蕙的手在袖子里握住了匕首的柄。

    能挾持住最好。

    這是最最好的。

    不能的話,陸夫人想讓她自己逃命。

    她當然想回家去,家里有陸夫人有璠璠,還有陸嘉言,那是她的家。

    可若家沒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便是她和璠璠能逃,以后以什么身份生存下去?

    所以,結(jié)束這件事保住陸家,比她獨逃獨活更重要。

    她想的是,若真不能,便跟這個人同歸于盡。

    因為一切的一切,緣于有這么一個人,對她有欲望。

    陸正和江州堤壩案都只是碰巧,趙勝時也是碰巧。

    根源還在于,有人對她有欲望,于是陸正被捏了把柄,趙勝時只是手段和工具。

    從根子上斬斷這欲望,作為中間人的趙勝時,沒有利益驅(qū)動他把江州的事翻出來,還不如握著等以后再從陸正身上獲取什么別的好處。

    也不能說不對,只是過于簡單和粗糙。但溫蕙只是個內(nèi)宅婦人,她對于官場有這種程度的了解,已經(jīng)是個合格的士大夫之家的妻子了。

    因為男人們,從來沒對妻子寄予過更高的期望,能完成人情往來的社交就可以。

    聽到屏風后的動靜,溫蕙垂著眼,在袖中握緊了匕首。

    可那人卻沒出來,有一聲輕笑,隱約聽見他感嘆了一句:“居然還是個美人……找個人……教……”

    然后那人便走了,沒有給溫蕙動手的機會。

    過了幾日,有個婦人來“教”她。

    “這男人啊,也不是只有前面才快樂。”她道,“其實男人的后面也……”

    溫蕙原不知道她來是干什么的,只覺得她不像良家。待聽了幾句,抓起了桌上的茶壺,狠狠砸了下去。

    婦人竄了出來,裙子上都是茶水。

    “這個性子太烈,奴家教不了。”她狼狽道。

    報上去,上面人一笑:“說不定對霍閹的口味呢,他不是正喜歡折磨女人?性子烈的,才帶勁。”

    眾人都一笑。

    笑里帶著深深的惡意,既對霍決,也對溫蕙。

    溫蕙終于被送進了霍府。

    在轎子里等了好久,好像旁人都把她遺忘了似的,手腳都快凍僵了。

    終于有人來了,恭敬地道:“姑娘請下轎吧。”

    簾子被撩開,溫蕙抬眼,起身走了出來。

    來人像是個管事模樣,恭恭敬敬地道:“姑娘請跟小的來。”

    她明明是婦人裝扮,張口閉口叫“姑娘”,睜眼說瞎話。溫蕙也不跟他爭,跟著他去。

    只轉(zhuǎn)眸間,檐廊柱子后面露出紅色金線的衣角,藏了起來。

    溫蕙蹙眉。

    一間明朗整齊的院子,才到門口,便有美貌的婢女迎上來:“姑娘來了,快快進屋。”

    迎進屋中,華麗精美。

    “地龍燒上了,還沒熱起來,姑娘先烤烤火。”她們道。

    鎏金掐絲的熏爐抬過來,上好的銀絲炭沒有一點煙氣。

    打量一眼,家具,帳幔,字畫,擺件,婢女的衣衫,過于貴重華麗,處處透著奢靡之感。

    恰是她的婆婆陸夫人最討厭的。

    熱湯熱水熱飯熱手爐,總算把她熱乎過來了。就是見不著像主人的人,都是婢女。

    晚間準備了熱熱的洗澡水給她沐浴,花瓣精油香膏蜜脂。

    她問婢女:“我的東西呢?”

    婢女道:“您的箱籠都抬進來了,在里面。”

    溫蕙自取了換洗的衣衫,在凈房里褪下身上穿的:“別動我的東西。”

    婢女們便退出去,不敢亂動。

    旁的美人進來,先洗澡凈身,隨身的東西搜查一遍,再盤問出身來歷經(jīng)手人祖宗八代,會何本事有什么特長。

    然后丟進一個專門放美人的院子里,等著安排。或是去了都督、左右使身邊伺候;或是賜、送了旁人。

    一切都有定例規(guī)矩可循。

    獨這位,安左使火燒屁股一樣地安排,都是接待貴客的標準。

    “都給我小心著。”安左使道,“一,多余的話不許說。二,吃喝拉撒的要求都聽她的。三,她有什么旁的要求都立刻報給我。

    安左使說話的時候,手扶著腰后的刀。

    他是個非常愛笑,生得極漂亮的英俊青年。

    武安伯世子和渝王府的二公子曾為他爭風吃醋打過一架。

    但被他召集來的都是霍府里的資深婢女,都不會對他有任何想法。

    任誰看過監(jiān)察左使念安笑得陽光燦爛送人去死的模樣,都不會對他有想法。

    溫蕙洗了澡,換了干凈的衣衫,藏好腰帶,匕首貼身。

    這個男人怕是今晚就要現(xiàn)身了,她想。

    她洗干凈躺在床上等他。

    一直等到睡著,他也沒出現(xiàn)。

    半夜溫蕙突然驚醒,撥開帳子,房中溫暖如春,空無一人。

    是錯覺嗎?

    在自己的家里不會這樣,因身邊都是信任的人,熟悉的人。但離開陸家到了外面,武人的警醒全開,哪怕睡著了,有人靠近便會驚醒。

    溫蕙復又躺下,最終又睡著了。

    白日里也問婢女:“這是哪里,誰的府上?”

    婢女們只垂首:“姑娘別問了。”

    溫蕙明白了,便不問了。反正遲早會現(xiàn)身。

    只一連幾日,夜夜都是三更突然驚醒,帳子外面卻有沒有人。

    那令她在睡夢中都感受到的接近的氣息,到底是什么人?

    第155章

    淳寧四年元月元日,到處都是喜慶的氣氛。

    霍府里的氣氛不太好。

    主人上房里,氣氛比平時凝重。

    “所以你到底準備什么時候去見溫姑娘?”小安咄咄逼問。

    以前溫蕙遠在別處,他便“嫂子”、“嫂子”地叫。

    如今溫蕙就在眼前了,霍決不許他亂叫了,又改回了叫“溫姑娘”。

    霍決坐在榻上,手肘支在榻幾上,只指尖抵著額角,閉目養(yǎng)神,道:“等查清楚。”

    “有些人就是喜歡睜眼說瞎話。”小安冷笑,“真想知道的話,直接去問她不是比什么都快?”

    霍決不說話。

    小安繼續(xù)道:“溫姑娘也可憐呢,什么都不知道,來到陌生的地方,被干晾在那里好幾天,還不知道怎么擔驚受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