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難得不穿軍裝,如此正式,倒是怪不習慣的。 他緩緩扣上黑色襯衣的領扣,套上外套,正準備往外走,脖頸被領帶勾住。 段無心跟套馬似的把領帶掛在了他脖子上,一手拉著領帶,輕松把人帶了回來,再次強調,“正式!” 凌君寒撇了撇唇,心想他結婚都沒這正式。 他垂眼把慢條斯理領帶系上,感覺被勒得呼吸不暢。 “我也要,你幫我系。”段無心從盒子里偷了一條他的領帶,往脖子上一扔,把腦袋湊過去。 兩人距離驟然拉近,銀白色腦袋正正在鼻尖的位置。 凌君寒手指勾著那細細的布料,從左繞右,認真打結。 段無心大氣不敢出,屏息凝神,任憑人的動作。 他放輕聲音,喃喃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穿正裝呢,沒想到是這種時候。” “以后還有機會。”凌君寒把領帶結推上去,剛好到少年喉結下方。 “以后是什么時候?”段無心抬眼看他,想起自己征服星辰大海的夢想,語氣豪邁說:“以后我可是要穿軍裝的。” 凌君寒把領帶放進扣好的西裝里,輕輕拍了拍,把褶皺拉扯服帖。 他暗示道:“等你結婚的時候。” 段無心皺了皺眉,這人怎么三言兩語離不開什么談戀愛結婚的。 是不是年紀大了,總害怕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 孤寡老人就是慘,看來很是需要社會的關愛。 一想到這個,他看向人的眼神不自覺又憐愛了幾分。 穿戴完畢,兩人并肩出門。 路上經過元帥府的工人們,大家頻頻側目,沒人敢上前問,只敢竊竊私語。 穿這么嚴肅,是元帥府要變天了嗎?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段無心垂著頭,扯了扯凌君寒袖子,“他們眼神怎么這么奇怪。” 凌君寒松了松領帶,避開旁人圍觀的眼神,懶仄仄地回,“誰他媽在自己家穿西裝,估計當我們倆神經病。” “今天情況特殊,你忍一忍。”段無心看出他的不適應,安慰道,“快,小白等不及了。” 兩人快步走到研究院,直奔頂樓,抬手推開院長辦公室門。 里面凌嘉木和孟與森盯著正裝二人組,齊齊出聲。 “你們這是要奔喪?” “你們這是要結婚?” “送小白最后一程。”段無心拍了拍胸口,表情凝重。 孟與森無語道,“他還沒死,只是換個裝備,不必如此。” “我哥居然會穿西裝,我得拍個照發給我媽。”凌嘉木從后面探出頭,舉起手,咔嚓來了一張。 生怕他哥生氣,拍完證據,趕緊把通訊器藏到身后。 凌君寒八風不動,瞥了一眼段無心,抬手輕輕攬住他的肩膀。 他微微揚起下巴,說:“重新拍一張,雙人的。” 凌嘉木:“?” 怎么感覺哪里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他噢了一聲,緩緩把通訊器又拿出來,站到正中,鏡頭框住兩人。 手晃了晃,指揮站位,“心心再往右邊一點兒。” 段無心挪了半寸,手臂和凌君寒撞上,沒站穩踉蹌了一下。 凌君寒抬手,條件反射把段無心的頭輕輕扣住,往自己身上帶。 凌嘉木皺眉,瞧著兩人過近的距離,那股詭異的感覺越發明顯。 上一次碰他肩膀的前輩,被他嫌棄地閃了一米遠。 他哥什么時候跟人家動作這么親密了? “好了。”凌嘉木帶著狐疑按下快門,把屏幕亮過去,“這張可以嗎?” 段無心湊過去檢查,看到照片里微微側頭的凌君寒,語氣埋怨,“你不看鏡頭,看我干什么。” “你長得好看。”凌君寒金口一開,情話信手拈來。 他確認了一下照片,同款西服的兩人站得規矩,又帶著一絲親昵。 銀白色的少年微微靠在他的肩上,微微揚著嘴角,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閃著光。 端莊又和諧。 不得不說,真挺像結婚照。 凌嘉木抿了抿唇,眼神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又瞥了孟與森一眼。 挑了挑眉,用眼神發問:我哥吃錯藥了嗎? 孟與森沒理他。 只是抬手推著兩人往旁邊房間走,“別墨跡了,趁著小白現在還能啟動幾分鐘,趕緊去看吧。” “哦對,小白還在等我們。”聽到這個,段無心急匆匆地轉身出門。 凌嘉木跨腿想要跟上去,衣服后領被扯住。 他回頭掙扎,奮力扯出衣領,不滿開口:“干什么拉著我,我也要去看。” “你能不能給二位留點兒私人空間。”孟與森嘖了一聲,稍微用力,把人拽回沙發上。 凌嘉木看向兩人離開的方向,左邊高大,右邊纖細,還挺和諧。 他手肘擱在膝蓋上,喃喃自語,“什么私人空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兒?” 孟與森薅了一把他的頭發,手法嫻熟得跟擼狗似的。 “你他媽真是個傻子,什么都不懂。” “你有話就說,別學我哥進行智商羞辱。”凌嘉木一腳踹回去,表情憤憤不平。 智商隨了媽,從小被侮辱到大,他能怎么辦。 孟與森給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才悠悠出聲,一錘定音。 “你沒看出來,你哥喜歡段無心嗎?” 空氣安靜五秒。 凌嘉木表情靜止,目瞪口呆,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爆炸新聞。 他哥,喜歡,段無心。 緩和了好一會兒,他才嚎叫道:“什么!他竟然想泡我兒子!!!這不是luanlun嗎!!” 第31章 段無心和凌君寒一左一右, 中間的白床上躺著黑不溜秋的機器人。 這場景布置得,真跟太平間似的。 凌君寒按下啟動鍵,電流聲滋滋作響, 綠光閃爍了兩下, 小白緩慢睜開眼。 他遲鈍地盯著兩張放大的臉,一身黑, 跟保鏢似的繞在一旁。 “你們穿這么嚴肅,我是已經掛了嗎?”小白很是疑惑,環顧四周。 一片潔白,像是靈堂。 “還沒, 我們只是單純表達對你的重視。你有什么話想說嗎?”段無心摸了摸鐵腦袋,放輕語氣問道。 小白卡頓了一下,胡言亂語, “所以,現在是該交代遺言了是吧?” “倒也不至于,你會好起來的, 只是需要修復幾天。”凌君寒掐著點提醒道,“還有三分鐘。” 小白深吸了一口氣,幽幽開口,“如果我還能活過來, 我申請加工資。” “加,我改天再去抽個獎, 獎金都給你。”段無心猛烈點頭, 病人在前,百依百順。 小白趁機敲詐, 為自己謀取福利, “我不喜歡幫你洗澡, 以后讓少爺代勞吧。” 他這老胳膊老腿,還得泡水,不壞才怪。 段無心:“.....” 遺言還要提這事兒,你是有多嫌棄我? 凌君寒張口答應,“可以,我幫他洗。” “我自己有手,自己的澡自己洗,我已經長大了。”段無心回嘴。 小白打斷,聲音逐漸微弱下去,“讓我說完,我時間不多了。” 眼皮睜了又閉,儼然一副即將駕鶴西去的虛弱。 段無心回頭,把耳朵貼在他嘴唇的位置,“還有什么?” “還有....”小白想了想,在最后一口氣之前,努力吐出最后一個愿望,“要換殼的話,換個好看的,全黑的實在太丑了。” 段無心惋惜的“啊”了一聲,有些戀戀不舍,“你可是黑煤球啊,換了就不是你了。” “這是我彌留之際的心愿,你們都不滿足我.....”小白眼睛微微閉上,抽搐了兩下,“我死不瞑目。” 凌君寒盯著兩顆湊在一起的腦袋,心想戲可真多。 他淡淡回:“行,給你換個彩色的,五彩斑斕的黑。” “好的,謝謝少爺。”聽到五彩斑斕,小白很是滿意,下一秒又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