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一如此刻—— “你被關在這里兩千年,與君上肯定諸多仇怨,不要想著洗腦我對付君上了,一來我沒那個本事,二來我也不愿意。”稚顏響當當?shù)卣f,“咱們決裂吧,以后別再見面了!” 她抬腳就要走,身后的銀齊看著她,一點兒都不生氣,嘴角甚至勾了起來,于微光下似有若無地笑了笑。 呵呵,有點開心是怎么回事。 飄到快走到通道里的稚顏面前,銀齊按住她肩膀溫聲道:“我不要你幫我對付容玉。” 稚顏:“我不信。” “真的不要。”銀齊的聲音懇切到稚顏有些動搖。 她猶豫了一下:“那你要什么?” 銀齊想了想說:“我也不知我想要什么,你只要每次來陪我說說話或許就可以了。其他的,若我想到再同你說,但絕不會讓你危險和為難,如何?” 稚顏…… 說不心動是假的。 他這般認真,也不要求她什么,天上掉餡餅砸到她,她真的要完全拒絕嗎? 不想立刻拒絕,可也不想馬上答應,稚顏咬唇片刻嘟囔了一句“我好好考慮一下”就跑了。 銀齊這次沒再攔著。 只是稚顏走了之后,他又笑了一下,這次笑的明顯了一點,耳邊始終回蕩著稚顏那句“我是不會和你同流合污算計君上的”。 回蕩得多了,聽了數(shù)十遍,銀齊這笑容啊,從微薄變得有點蕩漾了起來。 如此堅定的被選擇,被維護,被偏愛,真是—— 開心~ 第36章 穿書后第一次這么幸運, 有人主動幫她修煉還什么都不求,稚顏出來之后一直在想這事兒,連饑餓感都沒那么強烈了。 還是叢音帶著骨女奉上晚膳的時候, 她才想起, 自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這是?” 看著陸續(xù)擺在桌上的菜肴, 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單是聞著香氣, 稚顏就有點上頭了。 她被大魔頭打擊過,不敢自作多情, 所以以為這是給容玉準備的晚膳,十分羨慕道:“君上今天怎么突然要用膳了?” 放下最后一道菜, 戴著面紗的骨女溫柔道:“夫人誤會了, 這不是給君上準備的,這都是凡食,是我親手為夫人做的。” 她想在稚顏面前刷好感,叢音覺得有點瑕疵,幫她補充道:“是君上特地吩咐她給你準備的,還是君上命我?guī)ヅ艘欢逊步缡巢幕貋恚蝗荒憧沙圆簧线@一頓。” 寢殿屋頂懸空而立的容玉閉著眼用神識查看殿內情形,很認真地開始考慮是不是真的把殷染擼下來, 把叢音提上去做正式大護法了。 殷染雖然跟他時間最長,但顯然不如叢音了解他的需求。 “特地給我準備的?”稚顏可不知道容玉在用神識偷看偷聽,她一點修為都沒有, 望著桌上的美味咽了咽口水, “他有這么好心?”她揪著手指為難, “他, 他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她后退了一些:“這么好吃的菜里……難不成加了料?” 懷疑他???? 他要是對她有什么陰謀, 需要這么大費周章嗎? 容玉一氣之下睜開了眼,本想立刻就走,可想到稚顏對銀齊說的話,抿抿唇,又留下了。 再次閉上眼去看,叢音已經(jīng)開始教育小公主了。 “君上是何等人,他若真想做什么輪得到小公主你來反抗嗎?”叢音一副無語至極的樣子,“他何須費這樣的心思?如今不過是純粹想讓你吃飽飯罷了,你是要在幽冥界待很久的,難不成還一直讓你餓肚子嗎?” 想到容玉只讓自己吃個半飽就強行把自己帶走,稚顏還是不太確定。 “他真有這么好心么?”她耷拉著眼皮,十分糾結的樣子,可見容玉給她的打擊之深,年輕的姑娘已經(jīng)變得極其不自信了。 骨女慢慢上前,柔聲說道:“君上自然是好心的,我雖到幽冥界不久,但也看得出來,君上和幽冥界的人都不似傳聞中那般冷血可怖,他們只是不善表達。” 稚顏望向蒙著臉的骨女,骨女微微福身:“夫人不妨試試,這都是我親手做的,若夫人吃了不喜歡,再告訴我你的口味,我會好好調整。” 稚顏忙道:“那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便是我以后留在幽冥界要做的事情了。”骨女隔著面紗露出笑容,彎彎的眸子極其美麗,看得稚顏咽口水,“要留在幽冥界,我總要有一技之長,是夫人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感謝夫人還來不及,愿意為夫人做任何事,絕對不會麻煩。” 稚顏被戳中了,真的,她不搞姬真的不搞,但骨女的美貌和溫柔的性格,她真的有點扛不住。 她這副癡呆看著旁的女子的模樣,也刺激到了容玉。 他突然現(xiàn)身,冷不丁開口道:“飯菜都涼了還不曾動筷,是不想吃?那撤下去好了。” 餓了半天的稚顏哪里舍得,立刻回神道:“不要!我馬上就吃!” 她也顧不得骨女了,更顧不得容玉怎么突然出現(xiàn),腦子里只剩下美味的飯菜,沖到桌子前拿起筷子就吃。 叢音默默望向容玉,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她是知道君上的神識一直在的,只是沒想到他會現(xiàn)身,現(xiàn)身的緣由似乎還是…… 瞥了一眼骨女,叢音在心里發(fā)出一陣感嘆,立馬把她給帶走了。 紅顏禍水啊禍水,你看,連君上都開始吃你的醋了,不要再散發(fā)魅力了,活著不好嗎? 人都走了,容玉更自在了一點兒,小公主太餓了,只顧著干飯,都沒注意容玉不知何時坐到了她對面。 從小的禮儀教養(yǎng)讓她勉強停下,擦擦嘴斯文地問:“君上餓嗎?要一起吃嗎?骨蝶的廚藝很好,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飯菜了。” 她停下問他,容玉還挺愉悅的,可聽了她的話,他又氣質陰森了。 “骨蝶?”他似笑非笑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語氣里多少帶了些陰陽怪氣。 稚顏被他這個語氣搞得渾身一凜,肚子填飽之后腦子清醒不少,咬著筷子朝他眨眨眼:“是骨女的名字,她叫骨蝶,君上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容玉立刻說,“她求了我要待在幽冥界,卻連名字都不曾告訴過我,反倒是告訴了你。” 容玉突然站起來,轉瞬到了稚顏身邊,稚顏嚇得手里筷子都掉了。 “你知道的比本君都多,是不是以后幽冥界的人都會忘了本君的存在,來朝拜你這個夫人了?” 這話問得,怎么那么酸呢,這酸了吧唧的味道,是吃醋了? 骨蝶沒告訴他名字,卻告訴了她,他心里不舒服了? 想到骨蝶那么溫柔那么美好,稚顏真是氣都氣不起來,只是默默撿起筷子,吸吸鼻子道:“你又沒去問人家的名字,人家也沒機會接近你,怎么告訴你?是她沒告訴你,又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對,你朝我這么兇做什么。” 稚顏扁扁嘴:“你要是想知道她的名字,自可去問她,她難道還敢不告訴你嗎?何必來為難我一個凡人。” 容玉:“……”緩緩側開身望向別處,不去思索她剛才受傷的表情,生硬道,“本君何時想知道她的名字了。” “那你說那些話是什么意思。”稚顏看向他問。 察覺到她的視線,容玉不自覺地閃躲,過了一會才背對著她說:“我……” 他這輩子頭一回說不出話來,“我”了許久,積了一肚子的不滿,干脆兇神惡煞地轉過來,逼近她,嚇得她臉色蒼白,陰郁道:“沈稚顏,你休要倒打一耙,分明是你與那骨女來往過密,背著本君與她交換名諱行為曖昧,你可還記得你是本君的夫人?” “……啊?”稚顏靠在椅背上呆呆道,“我和她,關系曖昧?”她苦笑道,“大魔頭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們兩個都是女子……” “裝傻?”容玉瞇了瞇眼,“骨女一族,要接受誰不接受誰,素來可不是由男女來分的。” 也就是說…… 書中提到的骨女一族,還有個,男女通吃的,特征? 稚顏五雷轟頂,倏地舉手發(fā)誓:“我不是我沒有,我和骨蝶清清白白,你可別亂說!” “清清白白?”容玉直起身繼續(xù)陰陽怪氣,“依本君看,是眉來眼去才對。” 稚顏尷尬得天人交戰(zhàn)許久,憋出一句:“所以,你如此這般,其實是,在吃……我的醋?” “吃醋?不可能,本君辟谷之前就從來不吃醋。”容玉想都不想否認。 但稚顏看著他,眼神很復雜,帶了些他分辨不清的情緒。 容玉被她看得情不自禁往后退,稚顏這會兒顯得很勇敢,因為她對他步步緊逼。 其實她心跳很快,跳動的聲音不但干擾她自己,還干擾到了容玉,容玉側開頭,不悅地皺眉道:“太吵了。” 他朝她抬手,做了個不要過來的動作:“你的心跳聲,太吵了。” 稚顏知道他的意思,但沒有停下。 “你聽得見我的心跳聲?”她問了一句,慢慢說,“可我從來沒聽見過你的心跳聲。” 容玉凝眸望向她,稚顏慢慢走到他面前,拉著他的手按下去,輕聲道:“所以我以為,你沒有心呢。” …… 這話也沒說錯,他這具身體里那顆心真的算不上什么心。 但哪怕算不上,他現(xiàn)在卻好像有一顆真心一樣,視線定在她身上,怎么都轉不開。 “不過我現(xiàn)在不那么想了。”她伸出手,貼在他心口的位置,確實毫無動靜,但她堅定地說,“你是有心的,你還知道吃醋,說明其實……” 若她那份悸動是真,也不算是單相思,是不是? 稚顏突然很高興,再加上以后吃飯有著落了,她笑得極其燦爛地撲到他懷里。 “大魔頭,謝謝。”稚顏環(huán)著他的頸項,在他壓抑深邃的注視下輕巧笑道,“飯菜很好吃,謝謝你讓骨女給我做這些。” 又提到骨女,容玉好像突然醒了,抗拒地想把她拉開,不耐道:“你不如去謝她,又不是我做的。” 稚顏不撒手,使勁摟著他說:“不是你做的,卻是你要她做的,她若不是因著你的面子,也不會這樣討好我。”她很明事理的樣子,“所以要謝也是謝你。” 她正色:“容玉,謝謝你。” 她叫他名字,叫得他玉石心咔嚓一聲,似乎有了碎裂痕跡。 容玉不用呼吸,他毫無氣息地看著她半晌,突然道:“再叫一聲。” 稚顏反應了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遲疑著喚他:“……容玉。” 咔嚓,果然,不是錯覺,玉石心,在碎裂。 容玉猛地掙開稚顏,目光銳利地凝視她許久,在她一頭霧水下突然消失。 那副模樣,說不出的狼狽,頗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