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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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想到剛開學(xué)那會兒,當(dāng)時他明明還很在意周圍人的目光,不敢和她一起上下學(xué), 怕被之前認識的同學(xué)看見,去她教室找她也偷偷摸摸, 怕招惹上閑言碎語。 可是莫名其妙的,這些心理負擔(dān)到后來他甚至都快忘了。可能是太習(xí)慣和她每天見面,覺得這本來就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也可能是漸漸不再理會那些不痛不癢的視線, 并不是刻意這么去做的,只是不再有心思去理會。 就像籃球比賽那次,具體的細節(jié)在他腦海里已經(jīng)模糊, 他甚至對自己班里去了哪些人都沒印象,只記得她在觀眾席美滋滋地喝著酸奶卻沒給他帶水,然后傻乎乎地去小賣部跑了一趟又回來,累得夠嗆。 所以當(dāng)她今天提起,他才恍然原來他當(dāng)時走向她的時候,身后原來還有這么多不相干的其他人,有那么多緊盯著自己的視線,多到可以把流言傳得沸沸揚揚。 可問題在于,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流言呢? 甚至連很久之前錢修文也這么說。 難不成,他們看起來很像在談戀愛嗎? 又或者是,他看起來很像在喜歡她嗎? -- 十二月 自從兩人開始有意避嫌之后,每天上學(xué)簡直跟特工臥底似的,顧湘每次在路上撞見他都會飛快移開視線饒他十米遠,江澈也會裝作自己沒看見,加快腳步離開,甚至連放學(xué)路上遇到對方在前面走也不會跟上去打招呼。 這種辦法雖然憋屈了點,但人畢竟都是健忘的,年級段里又總會冒出更多奇怪的八卦引發(fā)人們的討論,所以幾個星期后,顧湘跟“高一一班籃球打得很好年紀(jì)排名第六的社會主義好青年江澈”那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很快就自討沒趣地散掉了。 等到天氣變得更冷,學(xué)校的銀杏樹只剩光禿禿的枝干,原本被落葉鋪得金黃的林地也黯淡下去,柿子樹上成串成串沒人摘的柿子在一場入冬的雨后落光,只剩寢室樓附近的紅松依然長青。 到了那個時候,優(yōu)雅的貴族制服已經(jīng)不足以御寒,學(xué)生們便都紛紛套上笨重的毛衣,裹上藍白配色的冬季大襖,僅剩班里那幾個只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的人依舊披著薄薄的大衣屹立在人群中。 而隨著天氣漸冷,寒假兩個字便越來越清晰地浮現(xiàn)在每個學(xué)生的心中。等到學(xué)校各個年段都陸續(xù)下發(fā)了期末考試以及假期的日期安排,大家相互之間展望美好未來的討論便都以“等我們放假了”為開頭。 只不過展望歸展望,放假之前還有期末考這一道難關(guān)要過,寒假又不比暑假,中間穿插了一個新年,七大姑八大婆走親訪友的,考試成績在這種時刻就顯得格外重要。 顧湘畢竟有期中考的捷報在前,加上還有一個成績好得嚇人的鄰居,期末就更不能含糊了。那個月只能再次短暫地戒掉漫畫和小說,投入了緊張忙碌的學(xué)習(xí)當(dāng)中,甚至開始在課后主動往老師辦公室跑,積極得不得了。 也就是這段時間太忙,顧湘沒什么工夫再跟阮明昭整天插科打諢,自然更沒時間關(guān)注自己的同桌。加上李易陽本身是個悶葫蘆,一天到晚說不了兩句話,她完全沒察覺到他最近的異樣。 直到一個中午,向來嚷嚷著“人是鐵飯是鋼”的顧湘一反常態(tài)地在下課后沒直沖食堂,而是先往英語老師辦公室跑了一趟,把自己改好的作文交到老師桌上。 只是沒料到英語老師當(dāng)時剛好吃完飯回來,就順勢接過作文讓她在一旁等著,在紙上幫她圈圈畫畫了幾個點,讓她回去再積累積累語法跟短語結(jié)構(gòu),還順帶夸了夸她最近的學(xué)習(xí)態(tài)度。 作文改完已經(jīng)是十分鐘后,等顧湘一口一個“謝謝老師,老師辛苦了”地退出辦公室,手上拎著作文去食堂不方便,便不得已要再回教室一趟。 然后就發(fā)現(xiàn)空蕩蕩的教室里還坐著一個人,是李易陽,手上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寫著題目,看起來有些走神。 顧湘當(dāng)時只覺得奇怪,走近問了他一句:“你吃飯沒?” 沒想到李易陽聽到她突然出聲后嚇了一跳,手上條件發(fā)射地拿過本子蓋住自己剛才正寫著的東西,動靜有點大。等轉(zhuǎn)頭看清是她后才長吁了一口氣,表情慢慢恢復(fù)正常,問她:“你怎么沒去吃飯?” “我去老師辦公室改作文去了,努力吧?”顧湘說著,把批了兩三道紅筆的英語作文紙拎到他眼前晃了晃,聽起來頗為得意。 李易陽對此只是含糊地嗯了聲,放下手里的筆,提醒她:“那你快去吃飯吧。” “你不吃嗎?你總不可能十分鐘就吃完回來了吧,一樓哥都沒你這么快呢。”顧湘轉(zhuǎn)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他們班那個開學(xué)以來因為只吃一樓食堂并且吃飯速度奇快無比而被尊稱為“一樓哥”的同學(xué)都還沒回來。 “我不吃了,不餓。”李易陽搖搖頭,輕聲回答。 “不餓?”顧湘的肚子這會兒正在大唱空城計,聽到他這種非人的話不免拔高了聲音,不可置信地反問,“你又不是鐵做的,上了一早上課你不餓啊?我看你早上也沒吃什么點心啊。” 但奇怪的是李易陽今天好像在跟什么東西較勁,聽完她的話后也不想解釋什么,只是默不作聲地搖搖頭,沒來由的堅持。 只可惜他碰上的是顧湘,看他一動不動奇怪得很,便二話不說伸手去扯他冬季大袍的袖口,一邊拖一邊勸他:“哎呀,不餓你也去吃點嘛,要不下午餓了怎么辦?再說食堂飯菜這么香,說不定聞到味道你就餓了……今天又剛好沒人陪我吃飯,我們就一起唄……” 李易陽本來就瘦,被她這么扯著,連帶著身前的桌子都跟著“吱啦吱啦”地滑動,末了總算拗不過她,開口示意:“知道了,去還不行么,你把我袖子松開。” 顧湘聞言,飛快撒開了手,側(cè)身讓他從座位上出來,嘴上繼續(xù)給他洗腦:“你要是不餓的話,應(yīng)該也沒什么想吃的吧?那就跟我吃一樣的好了,我想吃三樓的五谷魚粉了,那里的魚丸特別好吃,剛好你也不吃辣,就這么定了……” …… 等兩人各自捧著熱氣騰騰的五谷魚粉面對面坐著時,顧湘才意識到這還是自認識以來她第一次跟李易陽一塊兒吃午飯。 之前雖然也在食堂見過他幾次,可顧湘發(fā)現(xiàn)李易陽去食堂的頻率不高,常常是去超市吃泡面或者去小賣部買點面包完事,問起來就說是食堂人太多,排隊等餐會浪費太多時間。 這種習(xí)慣對顧湘這種一頓不吃餓得慌的人來說是沒辦法想象的,可誰叫李易陽不是一般人,他為了給學(xué)習(xí)擠出時間連走路都比別人快,顧湘在這之前也不敢對這種習(xí)慣發(fā)表什么意見。 但今天不大一樣,李易陽今天的樣子很奇怪。 她雖然說不上來,但總覺得他心情好像不太好,整個人有些陰沉,需要用一碗熱氣騰騰的五谷魚粉來安慰。 只是不可避免的,他們倆面對面吃飯的氣氛有點尷尬,她平時跟阮明昭吃飯會從頭逼得逼得說到尾,今天倒是擠不出兩個字來。 可不聊又不行,所以等對面的人好容易吃了一口粉,顧湘便趁機問他:“怎么樣,你覺得好吃嗎?你之前吃過這兒的魚粉嗎?” 李易陽聞言,隔著眼前的霧氣看她一眼,低聲回了句“還行”,在食堂人來人往的嘈雜里幾乎聽不清。 顧湘聽他一張口就結(jié)束了對話,只好垂下眼簾,在冷場中慢騰騰地握著湯匙攪了攪,吃了兩口魚粉。 然后裝作不經(jīng)意地開口問他:“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李易陽手里的動作跟著頓了一下,片刻后才不冷不熱地反問:“你哪看出來我心情不好了?” 顧湘有點被他的語氣唬住,抿抿唇?jīng)]再說話,只敢隔著魚粉的大碗偷瞄他兩眼。 這頭李易陽聽她突然不吱聲,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好像太重了,一時間只覺得煩躁又難堪,低頭吃了兩大口碗里的東西,想盡快脫離現(xiàn)在這種奇怪的處境。 誰知道面前的人過了半天后又小心翼翼地冒出一句:“你要是真的不開心的話,可以說給我聽聽啊,說出來可能會好受一點……而且我嘴很嚴的,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李易陽聽到最后,沒忍住哂了聲:“你嘴嚴?不見得。” “誒,你干嘛老這么說我啊?不該說的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雖然平時話是多了點,可那不都是些閑話嗎?”顧湘有些忿忿,一邊握著筷子戳起一個魚丸。 “你也知道你平時都在說閑話?”李易陽習(xí)慣性地回了句嘴,就看她臉上顯而易見地泛起惱火,安靜了片刻后,或許是難得的傾訴欲在作祟,突然間便妥協(xié)了,垂眼輕聲告訴她,“我爸媽要離婚了,問我想跟哪方。” 顧湘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臉上的表情都跟著呆了呆。 她原本還以為他只是最近學(xué)習(xí)有困難、或者跟哪個同學(xué)關(guān)系不好了之類的麻煩,所以才不高興,誰知道是這么大的事,讓她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偷窺到了他的秘密。 加上她有點琢磨不清他的脾氣,這會兒怕自己說錯話,只好把魚丸重新放回碗里,想了半天后,鄭重地問:“那你……你打算怎么辦呢?” “不知道,”李易陽搖搖頭,又吃了一口碗里總算放涼不少的魚粉,才道,“可能哪邊都不想跟吧,反正也住校,他們按時打?qū)W費就夠了。” “啊……”顧湘聽他說得這么可怕,只敢輕輕吱一聲,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只是突然意識到他們明明都做了快四個月的同桌了,她對李易陽家里的情況竟然一點都不了解,所以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片刻后問:“你……不喜歡你爸爸mama嗎?” 李易陽看她一眼,正要開口時,嗓子突然有些發(fā)緊,只能深吸一口氣,忍下某些會讓人顯得懦弱的沖動,回答:“不知道,可能他們更不喜歡我吧。” 第25章 嘗了二十五口 下午去哪兒了? 顧湘聽到這句, 一瞬間只覺得他很可憐,一邊開口:“可是你明明很厲害啊,在我們班里一直排第一, 上次運動會也拿了獎……怎么可能不喜歡你呢?” 李易陽聞言,帶了點自嘲地笑笑,回答:“他們不這么覺得吧……他們覺得成績第一是理所當(dāng)然的, 我是他們花了這么多錢培養(yǎng)出來的孩子,不是第一才可怕。” 顧湘只覺得啞然, 訥訥地回:“照你這么說,我這樣的學(xué)生豈不是完蛋了, 我數(shù)學(xué)考一百一都費勁呢,還每天在那兒傻樂……” 李易陽這回似乎是真的覺得有點好笑, 輕揚了揚嘴角,告訴她:“你這樣很好, 我之前就能感覺到,你爸爸mama很寵你, 不會強求你做什么,所以你的性格也很好。” 顧湘沒料到他會突然夸自己,尤其剛才談話的氛圍還很沉重, 她一時半會兒轉(zhuǎn)不過來,只能無措地睜大眼睛看著他。 李易陽看她這副樣子, 也意識到自己今天的話說得太多了,搖了搖頭收回視線,示意她:“快吃吧, 待會兒高中部要下課了,食堂會很擠。” 顧湘下意識跟著他的話低下頭,碗里的魚粉再嘗起來有些索然無味, 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遇到了這種事,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你……但是你如果覺得說出來會舒服一點的話,我會認真聽……” “你道什么歉?”李易陽放下筷子,又回到平時沒什么表情的模樣,語氣聽起來也淡淡的,“這件事別人幫不上忙,我自己解決就夠了。而且我也沒你想的那么難過,他們倆早點離了我挺高興的,你不用搞得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跟平時一樣就好了。” “啊,哦……”顧湘老老實實吱了聲,想了想又問,“你剛剛說如喪……什么來著?什么意思啊?” 李易陽沒料到她會有這么一問,一時語塞,考慮到她不像自己從小就被逼著看四大名著和《史記》,不知道也很正常,便回答:“沒什么意思,不是什么好詞,我用得不對。” “哦……”顧湘只好應(yīng)下,正準(zhǔn)備低頭吃粉,就看他貌似不打算動筷了,于是開口,“你吃飽了?” “嗯。”李易陽看她一眼,倒也沒催。 顧湘聞言,只能腹誹兩句這人吃這么少怪不得這么瘦,一邊匆匆往嘴里扒拉了兩大口,塞得腮幫子鼓鼓囊囊了便站起身,怕耽誤他時間。 李易陽看她突然著急忙慌地加快了動作,正想提醒她可以慢一點,就看她已經(jīng)用紙巾一抹嘴,端著碗站起來,示意他:“我也好了,走吧。” 他見狀只能輕嘆口氣,也跟著起身離開。 -- 傍晚 因為中午根本沒怎么吃飽,顧湘到下午第三節(jié) 課就已經(jīng)餓得肚子直叫,甚至能聽見里面的水咕嘰咕嘰流動的聲音。 可等下課鈴清脆地打響,阮明昭火速收拾完書包喊她一塊兒回家時,顧湘卻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一手拎過桌上的保溫杯,扯著她到教室外嗯嗯啊啊說了個理由,最后告訴她:“……所以我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回去啦,我寫會兒作業(yè)再走。” “行啊你顧氏湘湘,最近學(xué)習(xí)學(xué)瘋魔了啊?中午不跟我一塊兒吃飯也就算了,下午還不跟我一起回去,那等你期末考之前,咱們倆豈不是要斷絕關(guān)系了?”阮明昭一邊說著,一邊摟過她的肩膀給她來了個鎖喉。 “沒有沒有,阮姐,我就今天,明天就跟你一塊兒吃飯……”顧湘在她手底下掙扎著,一邊滿口說好話。 兩人就這么在門口嘰里咕嚕打鬧了一陣,阮明昭才總算放過她,顧湘在飲水機前洗完保溫杯后便回到教室。 李易陽像平常那樣在位置上寫作業(yè),明明中午就吃了半碗面,但看上去竟然一點都不餓。 顧湘見狀,只好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翻開科學(xué)作業(yè)本,皺眉咬了一會兒筆頭,寫了幾個選擇題,然后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他:“你待會兒什么時候去吃飯啊?” “我什么時候吃飯……”李易陽垂著眼皮,低聲重復(fù)了一遍她的問題,末了反問,“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又不在學(xué)校食堂吃飯。” 顧湘被他戳穿,底氣瞬間漏了半截,轉(zhuǎn)頭瞟他一眼后悶悶地回:“我就問問嘛,等你什么時候去吃飯,我也什么時候回家。” 李易陽依舊不為所動:“那還沒得很,我怕你沒等到就餓暈了。” “……”顧湘的話口再次被他堵上,沒好氣地“哼”了聲,轉(zhuǎn)過去寫題目去了。 只不過寫著寫著,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總想偷瞄兩眼他的臉色。 尤其是中午知道了這么重大的秘密后,這人竟然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一下午該聽課聽課該寫題寫題,比她一個局外人還要淡定。 這一來顧湘就覺得他更可憐了,大概也有電視劇新聞看太多的原因,總覺得他堅強的外表下藏著一顆脆弱的心,而自己作為他的同桌,在這種時候有義務(wù)多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他。 可誰知道她滿腦子翻涌著青春疼痛文學(xué)的同時,李易陽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視線,以及她臉上不斷變換著的表情。 到頭來總算忍無可忍地放下筆,伸手把她的臉掰過去,冷聲道:“我說了,你不用這么看著我,離婚又不是什么大事。” 顧湘被他這么一數(shù)落,自知理虧地收回目光,盯著桌上的作業(yè)本看了一會兒。 末了還是忍不住開口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看他臉色不佳地轉(zhuǎn)過來,又小聲問他:“你餓了嗎?校門口那家甜品店出了新的草莓蛋糕,我請你吃吧?” “不要,不想吃。”李易陽想也不想便回絕,一邊蓋上筆蓋,合上自己的作業(yè)本,想著既然她一直在這兒打攪自己,他也寫不出什么東西了,還不如去食堂。 這頭顧湘也看出他一言不發(fā)地收拾起東西來,趕緊伸手拉住他的校服外套,繼續(xù)勸他:“你別走啊,我請你吃吧,我知道你喜歡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