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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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高算是觀賞性還不錯的項目之一,加上選出來參加比賽的男生個頭都挺高,人緣也都挺好的,邊上便零零散散聚了一些帶著通訊證的觀眾,每當(dāng)運動員跳過一桿,就會響起一陣歡呼和掌聲。 這頭顧湘停下購物籃后,彎下腰在里面翻了翻,找到兩瓶貼了名字的礦泉水。然后拎著礦泉水站好位置,踮腳跟另一頭別著號碼布的兩個男生招了招手,只是因為隔了一段距離,聽不清她說了些什么。 但江澈能想象出她這會兒興高采烈的語氣,微微瞇起眼睛,看清那兩個男生也沖她點點頭致意,看起來關(guān)系很不錯。 他遠遠地看著,無意識轉(zhuǎn)了兩圈手里的黑色水性筆,垂眸瞥了眼面前那疊厚厚的檢錄信息,手邊還放著本英語閱讀訓(xùn)練,是他事先帶來的,想空閑的時候刷個幾篇。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看見顧湘之后再看這些東西就覺得沒勁極了,江澈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時間,索性拖過桌上最后那點通訊稿,幫忙篩選。 然而不遠處cao場上的氣氛太熱烈,從跑道起點的發(fā)令槍響到跳高跳遠裁判的哨聲,臨到終點還會有啦啦隊激烈的加油聲,甚至是邊上廣播員讀得抑揚頓挫的通訊稿,一次又一次地橫掃過來打斷他的思緒。 江澈到頭來也放棄了這樣無用的專注,伸手揉揉太陽xue,抬頭往跳高場地看了眼。 于是剛好瞥見顧湘班上的那個男生起跑后縱身躍過橫桿,小姑娘激動地跟著跳起來,嘴里大聲喊著“好耶”之類的字樣,然后小跑著給他們把校服外套遞過去。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少輪,跳高桿子一點一點往上升,隊伍里的運動員也越來越少,反倒是看完跑步比賽的觀眾開始往場地上聚集,準備目睹最后冠軍的誕生。 江澈看到最后有些走神,直到托著腦袋的手微微發(fā)酸,才意識到需要換個姿勢,一邊納悶她們班這兩個男生的體育竟然都還不錯,雙雙進入了前六名。 只好在顧湘也知道要保存精力,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激動了,看他們倆跳過去之后只會感慨地“哇”上一聲,手上稀稀拉拉地鼓兩下掌。 直到桿子升到比某個小姑娘還高上半個頭的程度,她們班的一個男生總算表現(xiàn)出一些勉強,第一次失敗后找顧湘喝了口水,第二次險險跨過去之后,橫桿晃了一下,還是掉了下去。 于是顧湘拎著他的校服讓他穿上,一邊領(lǐng)著他往外走一邊說著些什么,到頭來伸手拍拍他的胳膊,估計是在安慰他,還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巧克力,遞到他眼皮底下晃了晃。 江澈雖然一直都知道她人緣好,畢竟每次cao場出cao都在看她跟不同的人聊天,但今天再一次見識到她跟班上那些男生相處的畫面,還是會莫名其妙地、覺得有點不爽。 或許是某種奇妙的占有欲在作祟,就像上次看到她跟她同桌在位置上為了一張語文卷子你一言我一語那樣,江澈有種自己看著長大的小白菜快要被別家的豬盯上的危機感。 尤其是那些豬崽子看著都平平無奇,完全配不上她。 這么想著,江澈手里打轉(zhuǎn)的水性筆一頓,又突然記起她之前跟自己說的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話題,加上她畢竟也是個半大的小姑娘了,懂得并不比自己想象的少,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早戀。 這個極其危險的念頭破土而出后,還沒等他有什么感受,邊上的廣播站站長輕輕咳嗽了聲,提醒他:“可以報十點半的檢錄了。” 江澈回過神,很快開始收拾自己腦子里鉆出來的一系列古怪念頭,低頭看向自己面前的名單,伸手打開廣播: “十點半,高二跳高男子組開始檢錄,請……” 只不過一邊說著,他一邊又有點收不住自己的心思,在話音的停頓間飛快地往跳高場地掃了一眼。 然后就發(fā)現(xiàn)某人像是認出了他在廣播里的聲音似的,停下手里的動作,有些驚訝地翹起腦袋看向他,剛好和他的視線相撞。 第19章 嘗了十九口 她的寶貝同桌 江澈在看清她的目光時, 大腦突然有些空白,廣播里的聲音因此一頓。 但沒料到她認出自己后,只是飛快踮腳沖他揮了揮手, 跟身邊的男生說了句什么后,轉(zhuǎn)身又回到跳高場地,兢兢業(yè)業(yè)地繼續(xù)她的后勤工作。 江澈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只覺得胸口有股悶氣倏地升騰,在嗓子眼堵得他想咳嗽。 但眼下又沒辦法, 只能硬著頭皮轉(zhuǎn)回去看手里的名單,用毫無起伏的語調(diào)繼續(xù)播報:“下面請130102孔樂天、130111崔瀚、130217……請以上運動員到檢錄處檢錄……” 檢錄名單長得要命, 那些印在白紙上的墨字看多了讓人眼暈,到頭來只能盡量放慢語速免得讀錯。 等江澈好不容易讀完一張紙, 底下的跳高比賽已經(jīng)接近尾聲。從場地里爆發(fā)出一陣陣歡呼和議論聲,有人大聲喊著“戴子健”“余書豪”這幾個發(fā)音的名字, 僅剩的兩個男生正在角逐冠軍,瘦高的身形助跑起跳, 破風(fēng)躍過橫桿,在軟墊上落地后還得努力保持平衡,擺出一副輕松的模樣。 直到跳高橫桿一寸寸上移, 最后連江澈都聽到他們在喊“一米八!一米八!”,顧湘更是激動得跟身邊完全不認識的女生一塊兒攥著手哇哇直叫。 裁判讓運動員歸位后, 抬臂展示手里的黃旗,短促的“哨聲”響了三下后,顧湘那個班的種子選手最終跳過一米八的橫桿摘下冠軍。 江澈看到這里, 隱隱覺得有些頭疼,抬手揉了揉太陽xue,一面瞥見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亮得刺目, 把原本碧藍的天都曬得褪了色。 那頭顧湘已經(jīng)讓冠軍披上外套喝上水,重新拖起她的超市購物車,跟他們班的男生一塊兒離開cao場。 只不過中途經(jīng)過主席臺下,她還特意朝上面看了一眼,翹著下巴沖他彎起眼睛,一副自己班拿了冠軍很了不起的模樣。 江澈對此只是微微扯起唇角,目送她離開cao場出口。 -- 早上的個別比賽一直到十二點半才結(jié)束,主席臺上的廣播員也不得已要一直守到那個時間點,吃了點學(xué)校發(fā)的面包跟牛奶墊墊肚子,最后饑腸轆轆地到食堂吃飯。 只好在下午多了兩個廣播站的援兵,江澈讀了一上午名單都快磨起泡的嘴皮也總算能歇一歇,幫忙登記了各個班級交上來的通訊稿的數(shù)量后,在一旁摸魚看課外書。 直到耳邊像是出現(xiàn)了幻覺,突然聽見某人蚊子似的的聲音,在一聲一聲地喊他“江澈”。 江澈轉(zhuǎn)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她正在主席臺一側(cè)的樓梯上,只探出一個圓溜溜的腦袋,正沖他招手。 他輕一挑眉,合上書過去。 “江澈,你有沒有通訊證啊?我的那張借給阮明昭了,她到現(xiàn)在都還沒還我呢。”顧湘仰頭看著他問。 江澈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是為這個來的,心里難免有點落差,一邊轉(zhuǎn)頭看了眼底下攔著黃色警戒線的cao場入口,邊上還有兩個戴紅袖章的學(xué)生守著檢查通訊證。 于是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工作證摘下來,蹲下身來掛到她脖子上,輕聲開口:“那你用完了記得還過來。” “好,”顧湘點點頭,低頭看了眼他的工作證后,突然皺眉,“你證上怎么還寫了你名字啊?” “寫名字怎么了?”江澈瞥了眼。 “你今天早上不是當(dāng)那個什么代表么,現(xiàn)在全校人都知道你的名字了,我?guī)е@個亂逛豈不是太招搖了。”顧湘皺了皺鼻子,盯著那張工作證,有點為難。 江澈看她竟然還嫌棄起來了,差點被氣笑,伸手扯了扯她脖子上白色的掛繩,抬眉問:“那你要不要?不要我收走了。” 顧湘看他一眼,片刻后還是屈服了,伸手護住那張工作證,連說了兩句“要要要”便轉(zhuǎn)身下樓。 江澈跟著站起身來,隔著主席臺一側(cè)的欄桿往下看去,發(fā)現(xiàn)小姑娘拿著他那張工作證怎么看怎么心虛,遞出來給人檢查時還刻意用手捂著名字。 于是果不其然,對方注意到了她鬼鬼祟祟的動作,讓她松手看看。 顧湘聞言只得老老實實端正態(tài)度,撒開攥著工作證的手。 因為江澈今天一早都在主席臺上坐著,中途上下了幾趟,估計是讓底下的檢察員混了個眼熟。這會兒對方看到寫著他名字的工作證后,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一邊反問:“這不是你的吧?” 顧湘一聽這話就慫了,跟著抬頭往上瞟,在發(fā)現(xiàn)他后迅速拋來一個求救的眼神。 江澈只好開口:“工作證是我借她的,這邊走不開,讓她幫忙進去拿點東西。” “哦,這樣啊,那你進去吧。”檢察員畢竟是個學(xué)生,也不會刻意為難人,聽到這話就松了口,提起黃澄澄的封條示意她進去。 顧湘趕緊小雞啄米地點點頭,一邊拖著購物籃低頭鉆過封條,一邊飛快地摘下脖子上那個扎眼的工作證,塞到校服外套的口袋里。 江澈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嘴角輕輕往下一撇,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桌上已經(jīng)堆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紙片,他看了眼時間,又得開始廣播檢錄信息。 只是中途報到初一男子組400米的時候,他的話音在“李易陽”這個名字上頓了一下,總覺得有點耳熟。 但當(dāng)時也沒空多想,很快讀了下去,直到關(guān)掉話筒,就看某人又從自己身后冒了出來。 顧湘剛才先是進去送了一趟水,之后又找到阮明昭想要回自己的通訊證,可這人在cao場東看西看看得入迷,最后大包大攬地答應(yīng)幫她照顧好那幾個快要比賽運動員,讓她安心回去。 顧湘說不過她,加上這會兒太陽正曬,她一上午跑下來也有點累了,現(xiàn)在只想找個涼快點的地方休息一會兒。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下意識掃了眼不遠處的主席臺,然后仗著上面自己有人,就跟來逛自家后院似的熟稔地溜了上來,甚至還帶了點伴手禮給他。 所以等江澈一轉(zhuǎn)過頭,就看她正樂樂呵呵地把一個塑料袋放到他桌上,里面裝著一個橘子、一只香梨和一根香蕉。 他歪了歪頭,懷疑她又有所求,開口問了句:“又要干什么?” “沒干什么啊,我剛好沒事,怕你無聊就上來看看,”顧湘說著,低頭看了眼他身邊的那張空椅子,問,“我能坐這兒嗎?” “坐吧。”江澈輕一點頭,收回視線,語氣聽起來比剛才要溫和許多。 顧湘聞言便放心大膽地坐下,湊近看了眼他面前擺著的東西,發(fā)現(xiàn)都是檢錄名單冊和新打印出來的獲獎名單,視線到頭來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桌子一旁放著的幾個紙箱上。 那是學(xué)校早上發(fā)來的點心,全是一箱一箱的面包牛奶之類的,幾乎還沒怎么開動。 江澈注意到她的眼神,動作習(xí)慣到比思緒更快一步,彎腰從里面拎了兩個面包放到她面前,還拿了瓶真果粒。 顧湘收到他遞來的東西,偷偷伸出小賊手捏上了真果粒的吸管,嘴上還故作矜持地問:“這應(yīng)該是專門給廣播員的吧,我吃這些沒關(guān)系嗎?” “你吃的這份算我的,”江澈輕飄飄回了句,倒是也沒戳穿她,一邊伸手拎過下午剛送來的一疊通訊稿,放到她面前,“要是真閑著沒事干,就幫忙一起挑。” “啊?”顧湘本來是跑來偷懶的,沒料到竟然還會攤上差事。 “啊什么啊,挑點文從字順、內(nèi)容充實的,不能光吃東西不干活吧?”江澈睨她一眼,無情開口。 顧湘聞言,低頭把吸管塞進嘴里猛吸了一口,鼓著臉一粒粒嚼碎椰果,之后才把手伸到通訊稿上,老老實實答應(yīng)下來:“知道了,幫你還不行么……” 只不過她話雖這么說,實際看了沒兩張就忍不住開起了小差,末了抬起頭,鄭重其事地開口:“不行,我不能再看這個了,我也得寫通訊稿。” “你是你們班通訊員?”江澈接過她遞來的紙,隨口問。 “不是,但是我同桌過會兒就要比賽了,剛剛你不是還報到讓他去檢錄嗎,我得給他加加油。”顧湘說著,伸手拿過他手邊的中性筆,又開始滿桌子找草稿紙。 江澈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很快把剛才報到名字的“李易陽”和她同桌對上號,再回想起上次去他們班看到的那幕,安靜片刻后,忍不住轉(zhuǎn)頭問她:“你跟他關(guān)系很好嗎?” “嗯?”顧湘眨了眨眼,似乎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不太確定地回答,“應(yīng)該還不錯吧?怎么說他是我同桌,我們每天都坐在一塊兒,要是關(guān)系不好的話,平時上課感覺不就怪怪的了?” 江澈聽到最后,眼睫輕動了一下,接著她的話問:“所以你們關(guān)系挺好的?” “嗯,”顧湘這次肯定了許多,點了點頭又補充,“雖然一開始我覺得他有點內(nèi)向、不是很好相處吧……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他人還是挺好的,再說我脾氣這么好,對他也挺好的,所以不會跟他起什么沖突……” 江澈很少聽她絮絮叨叨地說一些跟他們無關(guān)的話題或者人物,大概是有點不習(xí)慣,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回復(fù)。 到頭來只是移開視線,從桌肚里抽出兩張草稿紙,放到她面前,輕說了句:“那你趕緊寫吧。” 顧湘語調(diào)上揚地“嗯”了聲,伸手拔開筆蓋,認認真真地趴到桌上寫通訊稿去了。 只不過因為之前沒怎么寫過這種東西,開頭第一句就很費勁。顧湘盯著白花花的紙看了一會兒后,伸手托住腦袋,習(xí)慣性地把筆頭貼在嘴唇上輕輕咬著,一邊抬頭往cao場的方向東張西望,試圖從藍天跟紅色塑膠跑道中獲取點靈感。 恰好一旁的廣播員這會兒也開始播報通訊稿,聲音傳過cao場再傳回來,雖然響亮,但并不讓人覺得嘈雜。 直到片刻后,顧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輕“噢”了聲便低下頭,開始奮筆疾書。 于是江澈就這么微微偏過頭看她,幾乎是無意識地,也像她剛才那樣伸手撐著自己的下頜,長而纖細的眼睫在光里被揉成一團輕盈的霧,裹著清亮的瞳仁,就這么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顧湘的身板本來就不大,這會兒縮在桌前就成了小小的一團,穿著和他身上一樣的藍白色校服。 下午時分的陽光正好,流水一般從主席臺的前額淌進來,她的側(cè)臉在陽光里看起來很柔和,幾乎沒有棱角,從柔軟的眼睫到被風(fēng)吹亂的碎發(fā),再到她寫作業(yè)時會不自覺鼓起的臉頰,目之所及的一切都顯得無比柔軟又溫順,讓目光也因此深深陷下去。 江澈看得有些出神,或許是顧湘覺得之前的雙馬尾太幼稚,也可能是早上起得太遲時間不夠,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只扎一根馬尾了。 眼下奔波了一上午,那根淡黃色的發(fā)繩有點松了,在腦后軟塌塌地陷下去一個小窩,盛著發(fā)絲上柔和的光澤和淡淡水蜜桃洗發(fā)水的氣味,把有關(guān)初秋、陽光、運動會和cao場這些細節(jié)事無巨細地糅合呈現(xiàn)在一起。 時間流逝的概念在這一刻的場景里變得模糊,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湘總算大功告成地挺起后背,把新鮮出爐的通訊稿從頭到尾看了一篇,然后放下筆,信心滿滿地遞給他:“江澈,你快看看,我覺得我寫得還挺好的。” 江澈這才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瞥了眼那張薄薄的稿紙,但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揚揚下巴示意她:“我就不看了,給那邊的學(xué)姐吧,她是廣播站的。” “為什么不看啊?”顧湘有點遺憾地嘟囔了聲,一邊把手縮回去,嘆了口氣,“我本來還想讓你讀的呢,你不是廣播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