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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衍的感應又一次下線。時間不等人,裴景行只好背上不動的巴納,提著龍首虎牙槍,繼續向前走。 一開始,裴景行只以為是巴納的重量加在他身上,所以才越走越累,越走越慢。但很快,裴景行發現這股鈍感來自于頭上。 他抬頭去看,這才發現那盛開的血蓮河不知什么時候緩緩降落,距離自己的頭頂只剩下一人的距離了。而剛才遠遠望去像是血蓮花蕊的東西,湊近了看,才知道是一只只沒有皮rou的森森白骨手,隨著血蓮搖曳。 裴景行只覺得一陣惡寒,提了口氣,繼續背著巴納艱難前行。 血蓮越降越低,很快,就只和裴景行剩下一臂之遙了,裴景行甚至能感覺到有白骨擦過自己的頭頂。 裴景行只好曲起腿,彎下腰,盡可能離這些詭異的血蓮距離遠一點,卻不料此時背上的巴納突然抬頭,被幾只白骨抓了個正著。 巴納的rou身一接觸到白骨,就開始逐漸腐爛。裴景行擔心巴納rou身中那蘇衍一半的魂魄,顧不上其他,左手抓住巴納懸在空中的一條腿,右手龍首虎牙槍出擊,直搗抓住巴納的那朵血蓮。 血蓮中的白骨向上一縮,似乎是在懼怕,但很快又伸了出來,擺明了是要和裴景行硬碰硬。 裴景行不該托大,直接發力喚醒龍首虎牙槍中的地行夜叉,兩只夜叉喜食鬼怪,對于這片血蓮很是感興趣,不等裴景行驅動,就抓住血蓮,就著白骨一頓啃噬。 白骨被嚇得直接放開巴納,逃也似地向上升起。地行夜叉卻不肯放過它們,硬生生吃出一個大洞。 饒是如此,巴納的身體也腐爛了一半了。透過那些傷口,裴景行甚至能看到棲息在巴納體內的蠱蟲。 裴景行知道,眼下不是惡心的時候。他頂著腐爛后的惡臭味,也不管那些蠱蟲會不會爬到自己的身上,硬是再一次背起巴納,繼續向前進。 終于,他走到無聲的瀑布前,瀑布自動向兩邊分流,露出一道石門,正中間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凹槽。 裴景行掏出當初國師交給自己的鬼璽,蓋了上去。 只聽到一聲卡扣聲,石門向兩邊打開,里面傳來一聲悠長的號角聲。 就在裴景行要走進去時,身后的巴納卻突然行動。他跳了下來,搶先一步沖了進去,隨后轉身,重重一掌拍在裴景行身上,力氣之大,把沒有防備的裴景行往后震了五六步。 “阿衍!”裴景行意識到巴納這個舉動代表著什么,大喊一聲。 “走吧。”巴納的身體自雙腳開始,一點點化為灰燼,蘇衍的聲音最后一次從他的身體里傳來,“忘了我吧。” “怎么可能!”裴景行眼看著石門就要關閉,龍首虎牙槍出手,不顧虎口裂開,鮮血直流,硬是撐著石門,不讓石門關上。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鮮血滴在倒置的星空上,仿佛是他腳上盛開的血蓮。 第126章 石門在裴景行身后合上,隨后逐漸旋轉縮小,最終消失在虛空之中。 裴景行踩在一塊軟綿綿的白色云朵上,兩邊都是云朵做成的階梯,左上右下,沒有任何指示標記。巴納的rou身已經化為粉末,消散干凈,而蘇衍存在rou身內的一半魂魄也不見了。裴景行只能往好的一面想,希望蘇衍分成兩部分的魂魄已經匯合。 他并不急著行動,而是仔細回憶這幾天蘇衍說的每一句話。最終,他選定方向,往左邊走去。 云梯軟趴趴的,不是特別穩當。一個成年男人再加上一把龍首虎牙槍的重量壓在上面,更是讓每一階云梯搖搖晃晃。裴景行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就怕稍有不慎重心不穩,直接摔下去。 裴景行偶爾會停下腳步,抬頭盡可能遠目眺望,但除了看不到盡頭的云梯外,就再也看不見其他東西了。 他其實也拿不準這個方向到底對不對——蘇衍曾經告訴過他,他的魂魄飄在上面,看到地面上靜止的軍隊。但萬一這個云梯其實是個障眼法呢?萬一這個云梯其實是要先往下走,才能一路順著云階走到天上呢? 但裴景行也知道,這一切都只是他的胡思亂想而已,是他因為未知的前方產生的一種不自信,起碼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讓他臨時改變方向。 他自嘲地笑了笑,繼續向上走去。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裴景行來到一大片云海之下。厚厚的云海阻擋了裴景行的視線,他看不見再往上有什么,只能看見這云海之中偶爾有黑色虛影閃過。 裴景行不敢托大,提起龍首虎牙槍往上刺。他感覺手中的龍首虎牙槍被云海中的一股吸力拉住。不,應該說是有什么東西吸引著龍首虎牙槍主動靠近,隨后,槍身中棲息的地行夜叉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竟然開始在云海之上肆意奔跑。 只有一種東西會吸引地行夜叉。 裴景行擔心這其中有蘇衍的魂魄,立刻催動力量,強行把地行夜叉召喚回龍首虎牙槍中。他又向上走了幾步,抬手撥開云海,走了上去。 云梯在這里到了盡頭。 裴景行站在云海之上,借著頭頂的金光,他看見周圍都是半透明的游魂,或者仰臥,或是側躺,仿佛在水中暢游一般。 這些游魂對裴景行的到來毫無知覺,只有在快撞到裴景行的時候,他們才會稍稍改變方向,靈活地從裴景行身體兩側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