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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道:“昨天夜里是誰在外頭值夜?” “是綠柳和粉荷,”挽朱回答道。 這次不用裴景行說,黎明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 “去,把這兩個丫頭給我帶過來。” 兩個十二三歲模樣的丫頭被孫管事領了上來,她們見到屋子里那么多人,嚇得一直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向著黎明與黎仲生行禮。 黎明有些疲憊地問道:“昨天夜里是你們兩個守夜,現在想起來什么沒有?” 兩個小丫鬟想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說道:“昨天夜里不知為什么,睡得很沉,什么也不知道。” “我也是。”另一個小丫鬟點頭道,“從來沒覺得這么累,好像還聞到了什么香味。那個味道特別好聞,結果就一覺睡到天亮了。” “怎么可能?”最先反應過來的反倒是挽朱,“值夜的丫鬟不能深睡,萬一小姐夜里渴了或是夢魘了,喊人沒人應,那怎么辦?你們不是頭一次值夜了,連這個規矩都不知道么?” 在場其他人要么是被人伺候的命,要么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都不如挽朱這般對值夜了解的深刻。 兩個小丫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噤聲立在一旁。 其中一個道士猜測道:“莫非是歹人用迷藥迷暈了院子里的人,然后潛入進去,把黎小姐殺了?” “不可能,”黎仲生立刻否定了他的猜想,“我們家夜里有好幾批家丁巡邏,而小妹的院子在最深處,外面的人不可能那么容易潛入到小妹的院子里。” 這時,蘇衍走到兩個丫鬟面前,看著她們,問道:“你們剛才說聞到一股香氣?” 兩個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點點頭:“沒錯,的確是有一股香氣,很淡,不仔細聞根本不會發現。” “是你們家小姐平時慣用的么?” “不是的,”小丫鬟搖搖頭,“小姐不喜歡熏香的味道,平時只在房中放置一些新鮮的瓜果。” 蘇衍沉思片刻,轉向黎明:“我們能去黎小姐院子里看看么?” 黎夫人傷心過度,暈在了女兒的尸體邊上。仆人們不敢大意,趕緊請來了郎中替黎夫人診斷,又是扎針,又是開藥方。 黎夫人醒轉過來,想起死的不明不白的女兒,哇啦一聲又哭了出來。 侍女端著熬好的藥走了過來,屈膝說道:“夫人,藥好了,還請用藥。” 黎夫人用帕子擦著臉上的淚珠子:“妧兒走了,我還喝什么藥,不如隨她一塊兒去,黃泉路上咱們母女二人也好有個照應。” 黎夫人當年的陪嫁丫鬟,如今的管事娘子齊瑞雪勸道:“夫人,您這么說,小姐泉下有知,該有多心疼啊。” 黎夫人抱怨道:“她有什么心疼的,好好的一樁婚事不要,還狠心撇下她爹娘,她這沒良心的,會心疼我?” 齊瑞雪知道黎夫人這話口是心非,心中比任何人都悲痛。她親手捧起藥,送到黎夫人面前:“好夫人,還是把藥喝了吧。您想想,小姐本該承歡膝下,如今死得蹊蹺,小姐還等著夫人您振作起來,替她查出真兇啊!” 這話恰好說到黎夫人的心坎上,想到自家愛女那天真愛笑的模樣,黎夫人眼中又是兩行熱淚滾出:“你說得對,妧兒死得不明不白,我這個做娘的一定要找到真兇。人也好,鬼也罷,只要是害了妧兒的,我一個都不放過!” 說到這,黎夫人倒是想起了一樁事情,喊來外頭候著的一個小廝,隔著屏風問道:“老爺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小廝回答道:“剛傳來消息,說蘇道長與裴少爺來了,現在老爺正帶著幾位道長和裴少爺,一塊去了小姐的院子。” 黎夫人怒極,手中的碗重重摔在地上,剩下的褐色藥汁倒在上好的墊子上,很快滲了進去。 “這群沒用的道士,老爺是糊涂了么!”黎夫人急得站了起來,“來人,隨我去攔住他們!” 黎明與黎仲生領著人站在院子里,看著蘇衍和謝維幾個道士分散開來,繞著院子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黎仲生想到房間里還躺著自家小妹的尸體,憋著一肚子氣問道:“阿爹,你還信這些人的鬼話么?” 黎明只是看了他一眼:“太子的事情,多虧了那個蘇衍。” 朝堂上的事情黎仲生并不了解,他只聽說四年來一直深居東宮的太子最近又重新露面,還進了戶部,可這與蘇衍有什么關系呢? “我看這蘇衍不像是有本事的,”黎仲生又說,“他要真那么厲害,陛下早就宣他入宮,常侍左右了。” “你懂什么?”礙于院子里還有其他人,黎明不好怎么教訓黎仲生,只是警告他,“這蘇衍的來頭可不小,聽說他師父與國師有舊。今天你要是再多嘴,以后就別跟著我了。” 黎仲生聽出黎明是來真的,趕緊閉嘴。他是二子,等黎明夫婦百年之后,他只能分得黎家一部分的財產,其他的都繼承不了,他可得趁現在好好借著自己父親的便利,慢慢發展自己的人脈。要是黎明一怒之下真的不培養他了,那他可真的是想哭都沒地方哭去了。 眾人等了一會兒,幾個道士陸陸續續回來了,看樣子就知道并沒有什么收獲。 黎明本來就不指望他們,等蘇衍一回來,他帶著黎仲生迎了上去,問道:“蘇道長,可有什么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