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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衍又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當時我的確沒有察覺到任何邪祟的氣息。” “蘇道長再仔細想想吧,”黎明懇切地說道,“小妹死的不明不白,我們一家人不能就這么讓這件事過去了。” “黎侍郎這話就不對了,”裴景行冷冷地開口,毫不客氣地戳穿黎仲生的小把戲,“當時我就在蘇衍的身邊,事后蘇衍親口和我說過,令愛身上并無邪祟的氣息。蘇衍沒有記錯,黎侍郎為何死咬著這一點不放?” 這其實是金吾衛審問犯人時一種不入流的手段——通過不停追問同一件事情,讓對方潛意識覺得自己的確是記錯了,在不知不覺中按照問話人的方向走,最終說出問話人想要的答案。 黎明倒是不見尷尬,大大方方地說道:“既然有裴公子作證,那我就放心了。” 論起心思和臉皮來,黎仲生差自己阿爹老大一截。 謝維見蘇衍站在自己這一邊,雖然面上不顯,但一雙眼睛已經暴露出他此時好轉的心情。他心情一好,說話的語氣也跟著好了起來:“在這里糾纏也沒什么用,要我說,不如讓我們去令愛院子里再仔細查看一番,尤其是令愛平日里經常走動的地方,說不定能發現什么線索。” 黎明面露難色:“并不是我不想請幾位道長前去,實在是內人因小女突然離世而悲痛過度,如今守在小女身邊,不讓任何人靠近。更何況,幾位道長的身份,內人若是見到了各位,只怕……” 黎明話并沒有說全,但在場的每個人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要說捉妖驅鬼,裴景行可比不上這幾個道士;但要論追查真兇,做了四年金吾衛的裴景行倒是在場最有經驗的一個。 “我記得你們這里有一個叫做挽朱的侍女,踏青那日就陪在令愛身邊,今天也是她和孫管事一起來報信的。” 黎明眼前一亮:“沒錯,的確是有這么個人。怎么,裴公子是懷疑她?” 裴景行搖頭道:“我只是懷疑她沒有說實話。” 黎仲生聽了,猛地站起來:“把那個賤人給我拖進來!” 黎仲生說了拖進來,挽朱還真的是被兩個人抓著胳膊倒拖著進來的。 挽朱被重重地扔到地上,她顧不得腦袋和后背上的疼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地上,不住地朝著黎明磕頭求饒:“老爺饒命,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聽到挽朱這么說,黎仲生更加確信是這個侍女害死了自己唯一的meimei,直接走上前去沖著挽朱就是一腳,嘴上不住地罵道:“賤人,就是你害死了我meimei,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挽朱一邊承受著黎仲生的毆打,一邊哭喊著替自己辯解,“真的不是我。二少爺,真的不是我啊!” “不是你還能是誰?”黎仲生累了,往挽朱身上啐了一口,這才暫時放過她。 “是……是妖怪,”挽朱低著頭,悶悶的聲音傳到眾人耳朵里,“是妖怪啊。小姐自己說的,她……她在夢里,對對對,小姐和我說,她在夢里夢見一個蛇妖,那個蛇妖與她糾纏,然后就……就……” 黎明和黎仲生的臉色均是一變。此時,黎明也終于沉不住氣了,怒喝道:“放肆!如果妧兒真的夢見妖怪,她為何只和你說,不與我們說?” “這……這……”挽朱臉上冷汗直流,“大概是小姐不好意思和老爺夫人說吧,畢竟這夢也太……” 裴景行做了個手勢,示意黎明與黎仲生先不要開口。他自己則走到挽朱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挽朱,這件事你家小姐除了和你提起過,還告訴別人了么?” 挽朱搖搖頭:“沒有了,我從小就伺候小姐,所有侍女里,小姐和我最親近。這個夢太羞人了,所以小姐只和我說過。” “你從小就伺候小姐,那你心里是不是嫉妒你家小姐,嫉妒她生在富貴人家,從小錦衣玉食,前呼后擁,而你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一輩子伺候人的命?” “沒有!”挽朱抬起頭來,急急地替自己爭辯,“我從來沒這么想過。小姐對我很好,平時我什么重活都不用干,只要陪著小姐說話解悶就好了。” 裴景行哦了一聲:“這么說來,你倒是一個忠仆了。” 挽朱大喜,連連點頭:“是的,裴少爺說得對。小姐對我這么好,我怎么可能害了小姐呢?” 裴景行話語一轉,大聲喝問:“既然如此,你為何把你家小姐的秘密說出來!” 挽朱一愣,話不經思索便說了出來:“沒有啊,小姐她……” 話剛出口,挽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閉緊嘴巴,低著頭,再也不敢抬頭去看裴景行,更不敢多說一個字。 她渾身發抖,支撐身體的一雙腿幾乎徹底軟了。面對裴景行,挽朱就好像是一只不幸遇上猛虎的兔子——裴景行還沒動作,她就嚇破了膽子。 “十天前,孫管事請我和蘇衍過來。我們已經進了黎府,你卻突然出現,說你家小姐已經沒事了,不需要我們去看了,還拿了一匣子寶石給我們。”說到這,裴景行轉向黎明,“黎侍郎,這件事你還記得么?” 黎明點頭道:“沒錯。當時小女已經沒事了,但我與內人都不放心,本想請蘇道長替我家看看風水也好,但是……” 說到這,黎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