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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表態道:“蘇道長盡管開口。” 蘇衍想了想,沖烏鴉招招手,示意他飛近一些。 一人一鳥密謀了一會兒,蘇衍又對烏鴉說道:“宵禁就要解除了,你先把人帶走,我把手頭上的事情辦妥了,便來找你們。” 烏鴉點頭道:“蘇道長放心,這件事就包在我們身上。還請蘇道長千萬記得,要去長樂坊南邊角落的一株玉蘭樹,玉蘭夫人會親迎蘇道長的。” 蘇衍應道:“我記住了。” 烏鴉聽了,突然朝天發出一聲鳴叫。很快,四面八方飛來三三兩兩的烏鴉,陸陸續續落在他們頭領的身邊。 眾多烏鴉托起被蘇衍打暈的仆從,趁著宵禁尚未結束的機會,朝著長樂坊飛去。 蘇衍仰頭目送了烏鴉群一陣,從乾坤袋里找到一件披風,給沈紅英披上,又替她帶好兜帽,這才驅使著沈紅英,朝著太玄觀趕去。 “鬼嬰?”周予一聽完蘇衍的敘述,不免咋舌,“鬼嬰之說由來已久,只是從來只是聽聞,還從未見過。” 蘇衍拍了拍腰上掛著的乾坤袋,說道:“當初萬道士不知用什么辦法,炮制出這等怪物來,還將沈紅英變成了傀儡。我本以為沈紅英其余的魂魄因為久久沒有□□依附,又找不到黃泉的路,而消散在天地之間,一輩子都是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沒想到她居然成了鬼嬰的傀儡,那么她其余的魂魄很有可能就在鬼嬰體內。如果殺死鬼嬰,取回沈紅英被困住的魂魄,她很有可能會恢復神智。” “只是,恢復神智之后,她又要如何去面對這一段經歷呢?”周予一突然問蘇衍,“蘇道友,你覺得,沈小姐她自身是否愿意恢復神智?” 蘇衍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頭道:“我不知道。” 周予一見他皺著眉頭的模樣,笑道:“蘇道友,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我們又怎么會知道他人所想呢?沈小姐如今神志不清,無法做出抉擇,她的父母一心想替她恢復神智,如今有這個機會,他們一定不會錯過的。” 蘇衍想起沈家夫婦的態度,不由點頭。 周予一又說道:“人生在世,有許多身不由己的選擇,甚至有時候需要別人替你抉擇。或許這些選擇并不是你想要的,但是蘇道友,你要記住,生你養你的父母始終是最愛你的那個,他們是發自內心想對你好。世間遺憾之事,莫過于生離,但除了生離,弄巧成拙也足以折磨人心。” 蘇衍苦笑:“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 周予一聽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又恢復成原樣,笑著說道:“我不過是打個比方。父母,伴侶,子女,這些血脈和感情的羈絆,遠遠超過他人。若蘇道友將來面對這樣的難題,還請你記住我今天這番話。” 蘇衍若有所思,點頭道:“我記住了,多謝周道長。” 周予一笑著向蘇衍伸出手:“蘇道友,將鬼嬰交給我吧。” 蘇衍一愣:“周道長知道我的來意?” “你應該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去做吧?”周予一意有所指,“好友身陷囹圄,孤立無援,蘇道友,要抓緊時間啊。” 蘇衍心中一緊,連忙伸手在乾坤袋里一抓,那石棺便從乾坤袋中飛了出來,在半空恢復成原本的大小,重重落在地上。 石棺剛落地,便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自石棺里傳出嬰兒凄厲的哭喊聲。 周予一看著石棺,神色凝重:“鬼嬰竟然如此厲害?” 說罷,他拿起一旁的桃木劍,又伸手從身后道童雙手捧著的托盤上取了三張符紙,迅速貼在石棺上。 鬼嬰的哭聲漸漸消去。 周予一額頭已經沁出細汗,轉頭對蘇衍說道:“蘇道友,這里交給我。” “多謝。” 就在蘇衍邁出屋子時,周予一的聲音又從身后傳來:“等等,蘇道友,我險些忘了。那個偷了你琉璃子的賊人已經抓住了,是道觀里的一個道童,他被朱國公世子賄賂,趁你不在道觀里,從窗戶那溜進去的。他已經被我命人關押在道觀后面的空屋里。” 又是朱志文! 蘇衍不再久留,草草說了一句“多謝”,便足下生風,往崇寧坊那邊趕去。 阿寧慢慢睜開眼,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片黑暗之中,僅有的星星綠火。 綠火? 阿寧一個激靈,本來還昏昏沉沉的腦袋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有人么?”大概是壞事做多了,現在的阿寧嚇得直哆嗦,顫抖著喊了兩聲。 見無人回應,而眼前的綠火只是忽高忽低,并沒有其他異樣,阿寧的膽子漸漸大了一些,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觀察著周圍。 然而,他所能見到的,除了那零星綠火,便只有黑暗了。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阿寧自言自語,“我不是應該在府里的么?” 他試著往前走了兩步,眼前的綠火忽遠忽近,讓人捉摸不透。黑暗之中,阿寧已經完全喪失了對前后左右的判斷。 阿寧從一開始的害怕,到之后的忐忑,到現如今已經完全轉變成了瘋狂。他開始試圖在黑暗中發足狂奔,可面前的綠火依然在他面前,好似隨著阿寧一起行動。 “嘻嘻。” 就在阿寧急得原地打轉的時候,從四面八方吹來冷徹骨髓的寒風,寒風之中,夾雜著分不清男女老少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