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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衍現在身背一把桃木劍,不遠不近地跟在沈紅英身后。他手中還拿著一張地圖,上面有一個黑點時不時向某個方向移動——這正是蘇衍自己的位置。 比起在沈家,走在大街上的沈紅英速度加快了不少,或許是因為此時距離鬼嬰所在的地方近了一些,鬼嬰對沈紅英的控制加強,正在瘋狂驅使著沈紅英向他所在的地方趕去。 但這一路上顯然并不是那么順利。 才走過一個坊,從街邊拐角處傳來一小團昏黃的光暈,并且不斷擴大——是夜間巡邏的金吾衛。 蘇衍立刻側身,躲入黑夜之中,但沈紅英卻恍若未見,仍然堅定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巡邏的金吾衛很快便撞上了沈紅英,眾人見一個妙齡女子在大半夜,神情呆滯地走在街上,其中老練的一兩個立刻警覺起來,橫刀一半出鞘,揮手示意同僚將這形跡可疑的女子包圍起來。 “何人敢深夜犯禁?”其中一個金吾衛開口喝問道,“若有宵禁時行走的令牌,速速拿出來。” 沈紅英仿佛沒有聽見,依舊堅定地朝著前方走著。 為首的金吾衛見沈紅英如此反應,皺起眉道:“拿下!” 有兩個金吾衛一左一右,朝著沈紅英這一個弱女子撲去。 這本該是意料之中的捉拿,卻不知怎的,眾人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白影,兩個金吾衛撲了個空,撞到一塊,又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摔得那叫一個人仰馬翻。 “哪里來的妖術!”為首的金吾衛見狀,不敢大意,又發號施令,“犯禁抗命者,殺無赦!” 眾金吾衛腰間掛著的橫刀齊齊出鞘,黑夜之中,刀光竟然照亮了那小半范圍,將沈紅英一張蒼白的臉襯托得愈發慘白。 雖然說犯禁且抗命不遵者,金吾衛可以先占后者,將此人當場擊殺,但一般的老百姓又怎么會深夜犯禁,且抗命不遵呢? 為了避免給自己招致非議,甚至事后惹來麻煩,金吾衛其實多以恐嚇為主,除非對方先動手,否則絕對不會痛下狠手。 但這次面對沈紅英,他們顯然是算錯了。 沈紅英對這些金吾衛不聞不問,只是向著某個方向走去。有一個年輕沉不住氣的金吾衛見她竟然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中,心下不滿,大吼一聲:“還不束手就擒!” 沈紅英此時頭突然抬起,出手如電,身如鬼魅,竟然在眾金吾衛眼皮子底下,以一雙纖纖玉手奪下金吾衛手中的橫刀,隨后一轉,便將橫刀向著另一個金吾衛扔去! 其余金吾衛見沈紅英竟然與他們動手,手中橫刀一轉,齊齊朝著沈紅英攻去! 不好! 蘇衍心中暗道一聲,沈紅英這般舉動,必然是那鬼嬰感應到了這里的異狀,驅使著沈紅英殺死這些攔路之人。而不管是這些金吾衛也好,還是那沈紅英也罷,蘇衍都不希望他們無辜受傷。 眼看著幾把橫刀要砍中沈紅英,只見那沈紅英腰身一扭,竟然以一個匪夷所思的姿勢躲過這幾把橫刀的攻擊。 數把橫刀撞到一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沈紅英此時已經繞到其中一個金吾衛背后,左手五指成爪,向著那金吾衛后背狠狠抓去! 蘇衍已經顧不得猶豫,他欺身上前,手中桃木劍自下往上,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恰好打在沈紅英手臂上。蘇衍口中默念咒語,手中桃木劍隨之發出一道光芒,他手腕一抖,桃木劍順勢用力向上一挑,將沈紅英擊退。 緊接著,就在沈紅英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前,蘇衍另一只手向前一身,五指抖開,手中一些細微粉末隨之飛灑而出,在月光下泛著陣陣銀光,但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周圍一圈金吾衛吸入這種粉末,很快便神志不清,一個接著一個倒下。蘇衍來不及松一口氣,足下一點,又借力躲入黑暗之中—— 方才沈紅英等金吾衛拔刀時才做出反應,或許是因為那鬼嬰彼時才透過沈紅英這具傀儡,感應到了危險,才cao控沈紅英動手。自己貿貿然出頭,雖然解救下那些金吾衛,但不能確保那鬼嬰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一直等沈紅英拋下這些昏迷的金吾衛,繼續向前走去,蘇衍這才松了口氣。 之后一路上都很順利——大冬天的,金吾衛雖然還不至于玩忽職守,但也減少了夜間巡邏的次數——蘇衍跟著沈紅英,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一處高墻外邊。 沈紅英保持上身豎直的姿勢,彎曲雙膝,隨后向上一躍,便飛過高墻,無聲無息地落進高墻之內。 蘇衍趕緊追上去,這次沒有裴景行雙手搭橋托他上去,他也只好自食其力,拿出桃木劍,往前跑了幾步,隨后桃木劍點在墻上,借力向上一個翻身,也跟著翻過那高墻。 周朝雖有嚴格的宵禁,但并不禁止百姓人家夜里在家中點燈。進了這院落,里頭雖然算不然燈火通明,但也要比在街上時好上不少,每走大約二十步便有一個燈籠,非常方便。 但對于沈紅英這種悄悄潛入的人,這種光明帶來的便利反而成了最大的累贅。 蘇衍跟在沈紅英身后,走了一段路,突然覺得周遭的環境有些眼熟。他略一遲疑,就在這時,右手邊拐角處傳來腳步聲。 蘇衍立刻貓進樹叢后頭,就在他剛剛藏身穩妥,便從拐角處走來一隊巡邏的侍衛,那一身打扮也是蘇衍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