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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蘇衍的這番話,裴景行不由想到畫皮,自從那日他與蘇衍逃出畫皮的幻境后,他們就再也沒有聽說過畫皮的消息了。想到那時畫皮身上的傷勢,裴景行忍不住偷偷多瞧了蘇衍幾眼——那時候的蘇衍太反常了,完全不像自己認識的蘇衍。 蘇衍并沒有察覺到裴景行的小動作,繼續問田七:“你們可是惹了哪個大妖怪了?好好想想,或許是無意間惹到的。” 田七十分篤定地搖頭:“沒有的,那地方大妖怪根本看不上,我們又怎么可能主動去招惹大妖怪呢?。” 裴景行此時突然插嘴:“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兩年前,西京有一戶殺豬的人家慘遭滅門,妻子十根手指都被剁下來了,小孩尸首分離。京兆尹派人追查了三個月,才將兇手捉拿歸案。兇手與這一家并沒有什么仇怨,只因為那妻子在賭坊贏了些錢,打了一些金戒指戴在手上,那兇手見了,便見財起意,趁著天黑殺害了他們一家。兇手把小孩的頭砍下,是為了拿小孩帶著的長命鎖。結果他轉賣的時候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金戒指,其實就是用銅打造的,只是在外面鍍了一層金而已。” 說到這,裴景行看向田七,問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們最近幾個月有妖怪得了什么寶貝,惹來其他妖怪的垂涎。” 田七這些猶豫了:“某并不知道這些,但是某去樹上和河里都找過問過,并沒有找到大妖怪留下的妖氣” “時隔太久,妖氣會消失。”蘇衍并不因為田七的話而把這個可能性排除,“如果對方修為足夠高,你們也無法察覺。” 田七垂下腦袋,疲憊地問道:“蘇道長,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裴景行與蘇衍一時也束手無策,他們不是神仙,通曉萬事。不管是裴景行查案,還是蘇衍捉妖,都是要先調查清楚,才好對癥下藥。 “這樣吧,”蘇衍對田七的印象還算不錯,開口道,“我去河堤那邊看看,或許會有什么發現。” 田七突然抬起頭,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如此正好,如此正好,某替河堤那邊的妖怪們謝謝蘇道長了!” 裴景行今日休沐,當然不會讓蘇衍一個人去了。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要是徒步去西京往西十里處的河堤,必定不能在宵禁前趕回西京。裴景行干脆下樓,讓小二替自己喊了輛馬車,蘇衍則把田七藏在布囊里,兩人上了馬車,一路往西行去。 在距離河堤大約兩里的地方,裴景行與蘇衍下了車,前者多給了車夫三成的錢,讓車夫在此等候。 等離開車夫的視線范圍,田七迫不及待地跳出布囊里,嘟噥著朝蘇衍抱怨:“蘇道長,你這布囊多久沒洗了,一股臭味。” 蘇衍沒好意思告訴田七真相,干脆閉口不言。 田七也只是習慣性抱怨兩句,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一蹦一蹦地在前面領路,很快,兩人一妖便來到了河堤上。 因為這些天不少小妖離奇失蹤的緣故,河堤附近的妖怪少了很多。田七跳進河中,不一會兒,便領了三條魚精過來。 “蘇道長,河里的情況你都可以問他們。”田七又轉身對那三條魚精介紹,“這位是蘇道長,是我請來幫忙的。” 其中一個魚精化出女人的模樣,從河中探出一截天鵝般的脖子,她黑色的長發垂在胸前,飄蕩在河面上,像極了水草。 魚精臉色羞紅地看了眼蘇衍,說道:“蘇道長,您要我做什么?” 蘇衍有些不自在地抬起頭,想了想又覺得太做作了,干脆轉頭看著裴景行,又從懷中掏出銅鏡,扔給魚精:“你們帶上這面銅鏡,水中方圓三里的每一寸地方都照一遍,如果銅鏡發光,就告訴我位置。” 魚精有些失落,她雙手捧起銅鏡,一轉身,魚尾打起高高的浪花,鉆進河水中不見了,其余兩條魚精也緊隨其后。 將水中的事情交給魚精,蘇衍又讓田七領路:“去水鳥棲息的樹看看。” 那棵樹距離河堤果然不愿,樹齡估摸在百年以上,樹干巨大,起碼要三個人才能合抱起來。 蘇衍干脆解下布囊,又把外面套著的大氅脫下,將袖子卷到手肘處,兩腳在樹上一蹬,刷刷刷地就上去了。 “蘇衍,你干嘛呢?”裴景行沒想到蘇衍竟然會來這一出,站在樹下問道。 “我上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么線索。你別跟上來了,萬一我摔下來,你還能接住我。”蘇衍這話其實是客氣,他小時候在山中沒少爬樹,在樹上和在平地上一樣靈活,不一會兒便鉆進茂密的樹葉中。 裴景行站在樹下,被層層樹葉遮住了視線,只能看見蘇衍的身影在樹上時隱時現。他有心想跟上去,可又擔心萬一蘇衍真摔下來,只好繼續站在樹下,抬起頭勉強尋找蘇衍的身影。 蘇衍在上面搜索的了一會兒,就一溜煙爬了下來。他沖著裴景行搖搖頭:“沒有什么發現。” 裴景行替蘇衍披上大氅,又把布囊撿起來交給他,安慰道:“這些妖怪失蹤了那么久才被發現,可見對方做事很謹慎,你沒發現也是正常。” 蘇衍朝著裴景行笑了笑,很快恢復精神:“走,我們在這附近再找一下,說不定能有什么發現。” 然而,一直到車夫忍不住駕著馬車過來提醒他們西京宵禁的時間就要到了,蘇衍等人還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