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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裴懷玉果然被嚇到了,說道,“蘇道長,不如你就走一趟,替那莊子驅驅邪?那莊子上還住著幾戶人家呢,他們該不會有事吧?” 蘇衍搖頭道:“如果是潛心修煉的妖鬼,是絕對不會做出害人的事情來的,那樣只會損了他們的道行,得不償失。” 裴懷玉對蘇衍很是信任,聽蘇衍這么說,也就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蘇衍話說到一半,聽得裴懷玉剛放下的心又一次提到嗓子眼。 “不過什么?” “不過還是請個道士去看看為好。”蘇衍沖裴懷玉一笑,示意他不必擔心,“那些妖鬼本意不想害人,但長久住在那的人,多少會被妖鬼的陰氣所傷。陰氣在體內積蓄多年,等年紀大了,各種毛病就會一股腦全爆發出來。” 裴懷玉立馬表態:“好,就聽蘇道長的。我這就派人去太玄觀,請幾位道長去那莊子看看。” 他說干就干,立刻喊來本在前頭候著的一個家仆,讓他去太玄觀走一趟,讓他請上四五個道士去半山腰的溫泉莊子看看。 交代完這件事,裴懷玉又笑著對裴蘇二人說道:“剛說到哪了?哦,喝酒,沒錯,就是喝酒!蘇道長,堂兄,那杜康樓整修了兩個多月,聽說昨天剛重新開門營業,咱們去湊湊熱鬧唄。蘇道長,你還沒去過杜康樓吧?” 裴景行本想拒絕,聽到裴懷玉最后一句話,便扭頭去看蘇衍。 被裴氏兄弟二人目光直視的蘇衍點點頭:“的確是沒去過。” 裴懷玉見有戲,忙說道:“那就去唄,我已經讓人提前去杜康樓等候了,咱們現在過去,立刻有熱好的酒喝。” 蘇衍并不貪杯,只是他素來畏寒,冬天就著熱酒吃點羊rou鍋子什么的,著實是一種享受。 想到這,蘇衍也沒有不去的理由,便點頭道:“好。” 蘇衍答應了,裴景行沒道理不去。 這下可讓裴懷玉驕傲了,要知道,裴景行可是在西京公子哥們里面出了名得不愛應酬的,除了因為公務在身而不得不出門,他簡直就跟大家閨秀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回裴景行居然破天荒在大冬天和自己去杜康樓吃酒,足夠讓裴懷玉回去吹三天的牛! 裴景行換了一身便服,因為是出門喝酒,平常不離身的橫刀連同家傳的龍首虎牙槍一塊,留在家中。 至于蘇衍,他帶來的布囊里還放著一個封印了怪物的小棺材,不過已經有符紙壓制住了,隨身攜帶反而比留在裴家要讓人安心,便背著桃木劍,掛著布囊,上了大門外裴懷玉的馬車。 三人當中,就屬最常在外頭快活的裴懷玉最開心,坐在馬車上,要不是因為左右兩邊皆為男子,他都快生出一種左擁右抱的錯覺來了。 裴懷玉本來就話多,這時候特別興奮,話就更多了。 他一路上先是從重新開門營業的杜康樓說起,又從杜康二字說起酒的歷史,中間還夾雜了不少歷代名人雅士的趣事笑聞,也不知道他是從書里看來的呢,還是從街頭巷口聽來的,又或者干脆是他杜撰的。 裴景行早就習慣裴懷玉這張嘴了,這會兒他大馬金刀地坐在馬車上,目不斜視,裴懷玉那些話就從他左邊耳朵進,右邊耳朵出,就和對待春天時總愛在窗外嘰嘰喳喳的麻雀沒什么區別。 蘇衍就比較倒霉了。 因為這是裴懷玉的馬車,裴懷玉占了地利,一上馬車就搶占有利地形,硬是坐在裴蘇二人中間。比起自家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板起臉的堂兄,裴懷玉更加喜歡這位救過自己兩回的蘇道長,一路上的火力自然大半都集中在蘇衍身上。 蘇衍雖然也讀過不少書,可大多都是自家師父刻意挑選過的,剩下的一小撮則是胡女蚌精搜刮的各種書生與女妖的纏綿故事,怎么會有裴懷玉現在說的那些? 裴懷玉的聲音,加上馬車車輪與路上車轍的摩擦聲,蘇衍沒一會兒就變得昏昏沉沉的了。 就在蘇衍快熬不住的時候,馬車終于停下了。 裴懷玉這才意猶未盡地止住話聲:“剛說到興頭上,怎么就停了呢?蘇道長,咱們上了雅間再好好說。” 蘇衍正在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聽到裴懷玉這話,腳下一個踉蹌,要不是已經下了馬車的裴景行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蘇衍差點就要從馬車上摔下來了。 裴懷玉只當蘇衍心中焦急,哈哈大笑:“蘇道長,你別急,我已經派人過來了,咱們一上去就有位置的。” 面對天真爛漫的裴懷玉,蘇衍只有苦笑。 倒是裴景行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喝道:“好不容易出來喝酒,你就少說兩句,免得壞了興致。” 裴懷玉只覺得委屈,一張笑臉垮了大半,從馬車上下來后,又可以繞到蘇衍的另一邊,仗著有蘇衍在中間做遮攔,沖著裴景行做了個鬼臉:“我就說,堂兄不服,就別上去喝酒了。” “……”裴景行被氣得沒脾氣,跟在裴懷玉與蘇衍身后,一塊上了二樓。 杜康樓的小二一見裴懷玉,便認出了這位常客,笑著迎了上來:“裴公子可算來了,樓上雅間已經給您準備好了,請。” 裴懷玉也認出了這個小二:“呦,溫明,今天怎么穿得這么喜氣啊?還是新衣裳呢,你家老板不摳門啦?” “裴公子說笑了,里邊請。”小二沒去接裴懷玉的玩笑,而是直接領著三人上了二樓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