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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童上前恭敬行禮:“小童拜見陛下。啟稟陛下,蘇衍蘇道長帶到。” 皇帝看向蘇衍:“這位就是蘇道長?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年少有為啊。” 一旁的高澤楷聽出皇帝話中的不悅,出面道:“蘇道友,見到陛下為何不行禮?” 蘇衍看了眼面色不愉的皇帝,又看了眼一旁的小道童,有樣學樣:“拜見陛下。” 皇帝臉色這才好看一些:“蘇道長來的正好,來人,去里面通報,請國師出來。” 不一會兒,國師出來,見到蘇衍,一直陰沉著的一張臉終于稍稍轉晴:“蘇道友,你來得正好。陛下,我先帶蘇道友進去。” 皇帝點點頭:“國師,懷玉就拜托給你了。” “定不負陛下所托。”國師遞了個眼神給高澤楷,隨后領著蘇衍便進大殿深處。 裴懷玉躺在床上,上衣已經被脫下,露出常年不見光的潔白胸膛。他胸前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傷口邊緣露出來的血rou已經盡數發黑,拳頭大小的傷口不見有愈合的跡象。 被女鬼一拳洞穿胸膛,這般重創放在尋常人身上,就算不當場殞命,也拖不了多少時辰。 裴懷玉先得蘇衍幫助,止住出血,隨后又有國師出手,這才替裴懷玉勉強續命。但他的傷口遲遲沒有愈合的跡象,哪怕是國師,也不可能一直鎮住裴懷玉的魂魄。 “蘇道友,裴公子的傷勢你也看見了,”國師不跟蘇衍客套,開門見山,“如今只有借你的血,才能救他一命了。” “我的血?”蘇衍不解,“我的血能有什么用?” 蘇衍當然不是吝嗇一兩滴血,只是他總要知道這當中的理由。 國師審視著蘇衍,開口道:“蘇道友不知道么?那一日你被我師兄打成重傷,生命垂危,即便是我也束手無策。后來親眼見到蘇道友傷口自行愈合,我才知道蘇道友不比常人。你的血,或許真的有活死人rou白骨的功效。” “……”蘇衍一肚子疑問,他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聽說過哪個人的血有這種效果。 只是現在裴懷玉的情況實在由不得他想太多,蘇衍只好暫時放下對國師的戒備,直截了當地問:“要我多少血?” 一開始的驚訝過后,國師恢復如初:“我也是頭一次碰見這種情況。這樣吧,不如蘇道友先滴幾滴血在傷口上,咱們看過情況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蘇衍也不含糊,戳破食指,將血滴在裴懷玉傷口處。 蘇衍的血一碰到裴懷玉的傷口,立刻被血rou吸收。沒一會兒,傷口邊緣慢慢流出散發著惡臭的黑血。 國師喜道:“起效了,來人,拿銅盆和帕子過來。” 一旁隨侍的道童立刻拿來一個銅盆,手上還拿著幾條干凈的帕子。他將銅盆放在床榻邊的踩腳上,用帕子將傷口處的黑血擦凈,一條帕子沾滿了黑血,就扔進銅盆里,再換一條帕子繼續擦。 如此反復幾次,裴懷玉的血rou總算由黑轉紅,只是依舊夾雜著一些污血。 這次不用國師開口,蘇衍又滴了幾滴血上去。 當傷口處的黑血流盡,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本來拳頭大小的傷口,竟然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要不是胸口有一塊皮膚的顏色與周圍的不同,根本看不出這里原本有傷。 國師看蘇衍驚訝的模樣,問道:“蘇道友不知道自己的血有這功效?” 蘇衍搖搖頭:“從未聽說過。” 國師沉吟片刻,將當日的情形詳細描述給蘇衍聽,又問:“裴街使也不曾與蘇道友說過?” 蘇衍奇怪地看了國師一眼:“沒有。” 國師淡淡一笑:“不管怎樣,裴公子無恙便好。” 這時,躺在床上的裴懷玉發出一聲悶哼,掙扎著喊道:“蘇道長快跑!” 他記憶的最后,是自己伏在地上,隱約聽到蘇衍的聲音。 這里是黃泉,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哪怕是蘇道長,說不定也不是那些女鬼的對手。自己遭此重創,眼看是活不成了,但蘇道長還有搏命的機會,自己可不能再拖后腿了! 國師聽了,笑出聲來:“懷玉這孩子,雖然是有些吊兒郎當,又沒有毅力,但是一顆心卻是真的。” 蘇衍看了國師一眼,沒說話。 國師也頗有自知之明,讓小道童將銅盆端出去,又說:“陛下還在前面等候,就勞煩蘇道友在此照看,我先出去稟報圣上。” 前殿的皇帝聽說裴懷玉無礙,長長地出了口氣:“多謝國師了。若是懷玉有什么不測,我無法向列祖列宗交代。” 國師躬身道:“陛下多慮了。” 皇帝看了眼旁邊的內監,后者會意,領著眾人退下。 等殿中沒有第三人,皇帝才低聲問道:“國師,那具白骨可還在?” 國師答道:“白骨仍在。” 皇帝見他沒有猶豫,這才放心:“先人的作為,朕身為后輩不敢置評。當年若非武帝當機立斷,也就沒有今日我大周王朝長達五百年的基業。朕唯一能做的,就是對懷玉這孩子再好一些。” 國師一笑:“陛下宅心仁厚,武帝泉下有知,也該欣慰了。” 皇帝疲憊地點點頭:“忙了一晚上,辛苦你了。懷玉既然無事,我拜托國師的另一件事,還請國師多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