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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澤楷依舊笑著:“裴師弟如此以貌取人,回去還是再多抄些書吧。” 抄書,那就得在書房呆上十天半個月。對此,裴景行很是贊同:“你怎么認識這么個怪人的?依我看,你就在家好好抄書,別出來惹事了。” 裴懷玉見兩人聯合起來欺壓他,立馬不干了:“我現在可是一名道士,除魔衛道在所不辭!師兄,你不是說了么,這件事沒我可辦不成。” 裴景行在一旁給他潑冷水:“就是哄哄你,你還當真了。” “不,”高澤楷一點不給裴景行面子,“這件事,沒他還真辦不成。” 高澤楷的本意,是打算用裴懷玉做誘餌,把那“半臉鬼”吸引過來。 聽了高澤楷的打算,裴景行立刻反對:“不行,懷玉要是出了事,你我都別想逃過去。” “你當我想?”高澤楷說道,“按照你的說法,昨天那‘半臉鬼’見到一群金吾衛就立刻逃了。我猜她是學乖了,知道你們這些人不好惹。習武之人身上都帶著煞氣,不管怎么喬裝打扮都沒辦法躲過鬼的察覺。我們這些道士也是一樣,身上帶著罡氣,鬼怪最怕的就是這個。只有裴師弟,一來身上不帶半分煞氣,二來才入門兩個月,身上還來不及生出罡氣,正是最好的人選。” “不行,”裴景行還是反對,“你說的這兩個條件很簡單,我今天就給你找十個這樣的人來。” “然后你讓他們大半夜走在路上?”高澤楷不顧自己的形象,賞了裴景行一個白眼,“有腦子的都知道你的目的了。到時候鬼還沒來,他們自己就先嚇軟了,你上哪找別的誘餌去?” 裴懷玉早就躍躍欲試了,他看高澤楷把裴景行說得啞口無言,立刻拍拍胸脯道:“堂兄放心,我一定不會怕的。” 裴景行看著這對師兄弟,自覺說不過高澤楷,干脆轉移話題:“不管怎樣,先去平康坊看看。” 平康坊與春明坊相距四五條街,里頭亭臺樓閣的柱子和橫梁上都好似纏繞著裊裊仙音,經久不散。 裴景行一身金吾衛的行頭,在平康坊里頭特別扎眼,不少人看著他手中的橫刀,與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裴懷玉可以說是三個人當中對平康坊最熟悉的人。一年前他醉心于寫辭作詩,沒少在平康坊與友人一道和名妓們吟詩作畫,只不過沒到三個月,他就轉而對垂釣產生了興趣,也就鮮少涉足平康坊了。 這會兒故地重游,裴懷玉難得走在三人最前頭,把裴景行和高澤楷領到自己常去的一家風月館里。 聽說金吾衛過來查案,風月管的馮老板娘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出來親自把三人迎到里間。 “老板娘,你這里可曾來過一個道士?”坐下之后,裴景行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問道,“大約四十出頭的樣子,左邊耳垂上有一顆黑痣。” 風韻猶存的馮老板娘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水光,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答道:“大人說的是李老道吧。那個李老道以前一兩個月便來一次,不是給人看手相,就是賣勞什子的護身符。大半個月前他說自己要發財了,到現在就沒見到人影。隔壁姓柳的老娘們成天嘮叨著那李老道還欠她兩頓酒菜錢呢。” 裴景行又問:“你可知道李老道平日都住在哪?” “這我可不知道,總歸不是平康坊。”馮老板娘說到這,厭惡地皺了皺鼻頭,“那李老道成天就知道喝酒,總是一身的酒味,又酸又臭,也就只有他養的那條大黃狗不嫌棄他。” 一天下來,三個人在平康坊轉了一圈,除了知道那道士姓李,養了一條大黃狗,平日里除了在平康坊給人看相以外,就沒別的本事了。大半個月前,李老道酒醉之余與路過的馮老板娘攀談,提起自己要發一筆橫財,結果到現在都沒出現,還欠了這邊的柳老板娘兩頓酒菜錢,欠了那邊的薛大娘兩斤瓜子錢。 李老道這邊的線索算是斷了。 從平康坊里出來,高澤楷見裴景行雙眼布滿紅血絲,便道:“裴街使,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半臉鬼’的事情不差這兩三個時辰。” “不必了,”裴景行一口拒絕,“再過一個時辰就該是敲閉門鼓的時間,六百下閉門鼓一停,東西二市與各坊就要關門,那‘半臉鬼’怕是又要出來了。我問你,今晚動手,你有多大的把握?” 高澤楷比了一個數字:“五成,那‘半臉鬼’我聞所未聞,今晚只能用對付尋常鬼怪的方法來對付她。” “閉門鼓一響,我們就在春明坊東口的武侯所碰頭。”裴景行看向裴懷玉,“今晚既然只是打個照面,你就不必來了。” 裴懷玉當然是不肯的:“堂兄,我可是這次行動的關鍵,少了誰都不能少了我。” “你堂兄是擔心你呢,”高澤楷笑著說道,“我聽說草原上的雛鷹要長大,就必須被推出懸崖,裴街使,你說呢?” 裴景行看著一臉期待的裴懷玉,又看了眼滿是笑意的高澤楷,最終還是心軟:“罷了,今晚你可以跟過來,但是你要答應我,聽我的話,不許擅自行動。” 裴懷玉見裴景行答應了,大喜過望:“當然了,堂兄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們添亂的。” 裴景行實在是拿這個堂弟沒法子:“行了,你們也會去準備吧。一個時辰后,我們在春明坊東口的武侯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