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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保安似的禁軍開始放人進來,或許真的是因為禁軍在這里,一開始過來看病的人寥寥數幾。 站在棚子里的岳楚人擰眉,那五條街上嗚嗚泱泱的都是人,站在這里還能清楚的看到有個男人背著老太太看起來很著急,但是又不敢進來。 戚峰,去叫那群禁軍撤開。這是義診,又不是那什么勞什子的冊封大典。岳楚人的聲音很大,那邊一個病患沒接待的太醫都往她這邊看。 是。戚峰聽令,大步的走出棚子朝著禁軍走去。 戚峰的jiāo涉也不是很順暢,一個禁軍頭領模樣的人很是傲慢的好像在說他們是奉了皇命云云,這邊岳楚人的臉愈發的yīn沉。 別動怒,你想嚇死人啊!閻蘇走到她身邊,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她這個樣子與傳說中的可是不相符了。 還想要好名聲?派來這么一群白癡,能得著個屁。岳楚人忍不住冷叱,那邊三個太醫像是被踩著尾巴似的睜大眼睛用不敢置信的模樣瞅著岳楚人,隨后又jiāo頭接耳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岳楚人懶得搭理,瞧著遠處那些禁軍不qíng愿的都撤到兩側,戚峰又站在那兒與那些百姓說了些什么,之后要看病的百姓才往棚子這邊走來。 可能是有禁軍在場的原因,過來看病的百姓都排隊,而且吵鬧的聲音也不大,不如西城那次,喧嚷的幾乎翻了天。在棚子里的人說話都得大聲喊,否則聽不到。 小病小痛的人比較多,因著天氣變冷的原因,老人孩子得風寒的比較多。尋常人家這種小病幾乎都不看大夫,挺過去就好了。 但今日這義診不要錢,所以家里有傷寒甚至只是打幾個噴嚏的人都跑來看病領藥。 護國寺的醫武僧,戚建閻蘇皆是一視同仁,因著有上次的經驗,所以這一次也完全得心應手。 反觀那向來只給皇上娘娘看病的三個太醫就讓岳楚人不順眼,裝的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話時專挑揀一些文縐縐的話在說,把大字不識的百姓都說迷糊了。 抱著雙臂,岳楚人擰著眉頭瞅著那三個太醫許久了。 王妃,來了一個孕婦,孩子可能要出生,但是她生不出來。戚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他這個樣子很少見。 生不出來?我去看看。不再盯著那三個太醫,岳楚人隨著戚建快步的走向他坐診的地方。 那地方已經被圍成了一圈,一個女人啞聲的哭喊斷續的傳出來,聽起來幾乎沒什么力氣了。 讓開讓開。戚峰在前開路,把圍住的百姓疏散開,岳楚人走進去,只見一個大肚子的女人躺在木板車上痛的哭喊,滿臉的冷汗把頭發都打濕了。 一個樣貌憨厚的漢子推著板車,也滿臉焦急的模樣,想必是那孕婦的丈夫。 在那孕婦身邊停下,彎身抓住她的手搭在她的脈門上,那孕婦立即一把抓住岳楚人的手,過大的力氣抓的岳楚人蹙眉。 深呼吸,你可能是胎位不正,我會想辦法讓你順利的把孩子生出來的。握住她的手,岳楚人有條理的說著。那孕婦臉上汗水淚水糊成一片,許是想說什么,但卻是沒力氣說出來了。 趕緊把她推進棚子里,叫閻蘇來給我打下手。回頭吩咐,略顯慌張的戚建也鎮靜下來,轉身去找閻蘇。 七、、、、七王妃。眼見著自己的媳婦兒被推進去,那憨厚的男人不知所措。瞅著岳楚人,說話也結巴。 回頭看向那男人,岳楚人微微蹙眉,她從什么時候開始肚子疼的? 昨、、、昨天早上。一接觸到岳楚人的眼睛,憨厚的男人立即低下頭,聲音也小小的。 看看你們男人做的孽,慡的是你們,生下來的孩子還得跟著你們姓。從頭到尾沒見你們遭什么罪,為你們生孩子還得把命都搭上。瞧著那男人唯唯諾諾的樣子岳楚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一通話不止把那憨厚的漢子說的沒話說,四周的人也都沒了聲音。女人生孩子天經地義,從有人類開始就是這樣,眾人難以理解那七王妃發的什么火兒。 倒是四周的女人們深有同感,這輩子做女人就是遭罪的命,若是可以下輩子定做男人。 王妃,進去看看那孕婦吧。戚峰開口,瞅著岳楚人義憤填膺的臉,那一刻他都覺得作為男人是種罪。 哼。冷哼一聲,岳楚人轉身走進棚子,被她的氣壓壓的喘不過氣的憨厚漢子也松了口氣,但卻不敢跟進去。 楚人,她肚子里的孩子腳下頭上,生不出來啊。垂下來的簾子后,閻蘇也很急,瞧著那女人疼的幾yù昏迷的模樣,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同為女人,只有女人會可憐女人。 我知道,所以給她開刀把孩子拿出來。進來就套上白大褂,然后把手在酒里浸泡了一下,隨后坐到g邊。 孕婦也聽到了岳楚人說的話,她幾乎沒力氣叫出聲了,只是睜著眼睛看著岳楚人,眼淚冷汗順著額頭臉頰往下流。 不用害怕,我動手你是不會感覺到疼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暫時還活著,若是不趕快拿出來,恐怕一會兒就會窒息而死。給你開了刀你也不會有事,只是坐月子的時間會長一些,你放心吧。拍拍她的手臂,岳楚人拿了一片人參放在她嘴里要她含著。 閻蘇準備好了器具在一旁候著,岳楚人動手把孕婦的衣服盡數撥開,先拿銀針扎在她的胸前各處。 她肚子高高隆起,因為她不是很胖,羊水又流出來了,所以依稀的能看到肚皮下孩子的頭顱等形狀。 銀針沾取麻藥點在要開刀的地方,很快的,疼痛消減,孕婦也恢復了些氣力。 看了孕婦一眼,岳楚人拿起鋒利的匕首準確的找準位置,下刀,劃開,熟練的好像切的只是一塊蛋糕。 閻蘇忍不住的蹙眉,那血流出來她拿著紗布去擦,沾了她滿手,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 用大鑷子撥開皮ròu,又小心的下刀,很清楚的瞧見了那個怎么也出不來的小東西。 伸手,抓住嬰兒的腿,隨后用力一拉,血糊糊的孩子被她從孕婦的肚子里掏了出來。 看見那滿身血的東西瞬間,閻蘇幾乎吐出來,qiáng忍著轉過臉,她想不明白岳楚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孩子出來了卻沒啥反應,岳楚人拎著他的兩只腳腕,大頭朝下的用力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孩子猛的哇一聲哭出來,簾子外頓響起一陣驚呼聲。 把血糊糊的孩子遞給閻蘇要她處理一下,岳楚人轉手開始清理胎盤等東西,之后fèng針。 忙活了半個時辰,一切都處理好了。孕婦睡了過去,岳楚人又給她施了幾針,保她無事。 閻蘇把孩子洗gān凈,是個男孩,腫腫的,軟軟的,但是卻很可愛。 楚人,你看他,還睜著眼睛呢。用gān凈的白大褂把孩子包上,幸好這個時候中午的時候不冷,不用擔心會凍著他。 岳楚人走過去低頭看著閻蘇懷里的孩子,也不禁眉眼彎彎,娘在爹也在,會幸福的。伸手點點他嫩嫩的臉蛋,岳楚人嘆道。 閻蘇抬頭看著她,她的臉上一抹明顯的感慨,那句話說的好像是她自己一樣。 抱出去給他爹看看吧,沒遭一點罪得來個胖兒子,估摸著得樂得開花。說起男人,岳楚人就冷聲。 閻蘇輕笑,你這樣,日后是不準備給老七生孩子了? 豐延蒼仨字兒進入耳朵,岳楚人一愣,隨后沒好氣的瞪了閻蘇一眼,扭身走出去。 王妃,怎么樣?坐診的人不知何時都聚到了一起,岳楚人走出來,幾乎問的都是這句話。 岳楚人眼睛一掃,很jīng準的找到被人群擠在旮旯的孩子他爹。 你過來,看看你兒子吧。伸手一指,那憨厚的漢子不禁低頭縮肩膀,岳楚人只要面無表qíng時,周身就好像有一層無形的氣壓,壓的他不敢抬頭。 挪著小步走過來,身后閻蘇也抱著孩子出來了。 恭喜你,是個很健康的男孩兒。溫婉的笑著,把孩子遞給那漢子。 一瞧見孩子,漢子立即眉開眼笑,笨拙的抱在懷里低頭猛瞧,看著看著自己樂出了聲。 岳楚人哼了哼轉過臉,瞧著眼前站著的一群人,當先的就是那三個太醫,正在奮力的往簾子后瞟。 三位不用看了,孩子的母親已經睡了,沒發生任何意外,手術順利的很。岳楚人沒給好臉色,這三個貨不服氣她,但又不敢當面駁斥她,這是等著抓她的小辮子呢。 七王妃醫術高超,我等佩服。似乎很不qíng愿的拱拱手,岳楚人扯了扯唇角,扭頭給戚峰使眼色趕緊把這三個蠢蛋弄走,不然她可就動手了。 戚峰稍有為難,無論如何,他們是皇上派來的。 不過瞧著冷著臉的岳楚人,戚峰也沒辦法,只得照辦。 剖腹取子的事件如同一陣風似的快速傳開,這樣的事qíng北疆的北王曾經做過,不過那后果是燕公主慘死,腹中胎兒也沒活。 不過今日這事件的結果卻完全不一樣,不止孩子健健康康,且孕婦也活著。這樣的事的確算得上奇聞,僅僅一日,整個皇城幾乎都知道了。 時近下午,來看病的百姓也漸漸的少了,圍觀的人還在,依舊把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閻蘇特意吩咐將軍府的廚房準備了些糕點和清茶,很合時機的送來,眾人與護國寺的僧人一同填了肚子,而后一直到傍晚時分。 岳楚人再次吩咐戚建帶著百余位僧人去用些飯再離開,但玄道大和尚卻說不打擾,與岳楚人等人道了聲阿彌陀佛便率領眾僧離開了,瀟灑的很。 這護國寺我是非去不可了。在外人看來,她與護國寺的關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她若是再不經常的去走走,玄道等僧人今日可白挨累了。 楚人,咱們也走吧,這里有禁軍收尾。閻蘇脫下身上的白大褂,走到岳楚人身邊說道。 嗯,戚峰啊,派人把那孩子他娘送回去,抬著的時候小心些,穩當點。岳楚人吩咐。 是。戚峰轉身離開去吩咐,閻蘇與岳楚人離開棚子走向馬車。 老七他們可能已經到了金州境內了,這天色也晚了,會在驛館宿下。半個太陽落下了山,閻蘇遙望著天邊說道。 岳楚人垂眸,往時回到王府,豐延蒼都在。這突然的,回到王府看不見他,還真是有點怪。 可是想他了?呵呵,小別勝新婚,兩個月后他回來,想做什么都不遲啊。輕輕地推了岳楚人一把,閻蘇調笑道。 你一個未婚的大姑娘總是對別人夫妻間的事感興趣,我看你是思了。岳楚人也推了她一把,將各種思緒掩在心下。 對你們羨慕的很吶,說說也不行了?閻蘇歪頭,其實她確實有點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