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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更驚,心,便陡地一下迅速沉入湖底。 萼兒道:隆泰皇朝不是從明月皇朝手上奪的江山么?當年隆泰開國始皇,也就是皇上的祖父從你的外祖手中奪得天下,傳國玉璽從此跟著明月皇朝的皇室一脈失蹤。據(jù)我所知,令外祖當時便死于那次宮變。而令堂,是明月皇朝惟一幸存的皇家血脈。meimei你該聽說過,明月皇朝先祖本來自外域,骨子里并無男尊女卑的觀念,因而皇朝當政時,先后曾有多任女帝執(zhí)掌皇朝神器。聽定懷太子說,明月皇朝遺部眾多,分布很廣且忠心不二,而令堂若想自立為女帝她只須亮明身份,振臂一呼,響應者當數(shù)以百萬計,怎么樣也會給皇上制造出不小的麻煩。 我口中開始發(fā)苦。 萼兒當然看不見,自顧說道:傳國玉璽自隆泰建朝以來一直未現(xiàn)世間,隆泰三代一直明查暗訪,苦苦尋找明月皇族舊裔,一來尋找寶璽,二來斬糙除根。定懷太子也一直想與明月舊部聯(lián)合,不惜提出條件平分隆泰天下。meimei你想,以令堂身份,令伯父又手握重兵,而且你又可以女承母業(yè)若皇上不肯囚愛信你,又囚信你愛你而護你全家當日只怕便不是令堂一人身死,而是meimei全家滅門包括,不得生下meimei的麟兒。 我的手,冷如冰雪里的鋼鐵,我的心,卻顫若北風枝頭的枯葉。 萼兒立時感覺到我指尖的寒意,忙著替我緊緊的一捂,輕聲道:meimei不該覺得冷雖然皇上有滅meimei滿門的充兄理由,可他現(xiàn)在不但沒有收回令伯父手中的兵權(quán),也沒有對令弟趕盡殺絕,而且更對麟兒痛愛有加 meimei是何等的玲瓏別透,皇上那招以章魚斷臂以求保全meimei全身的手法,你竟然會想不明白?! 第七十八章寧為你沐足,不做你寵妃 我說不出一句話。是的,當時三叔曾對我說,胭脂傾城我傾國我傾國,我傾國我確實是可以傾國的! meimei,萼兒握住我手,說:皇上待你如此的qíng深意重,而你又是那樣的聰明機智,jiejie斷定,只有你,惟有你,可以打敗皇后。 她緊緊捉住我手,,急切地看我。 窗外天色漸暗,雪花漫天。 萼兒本來想,由她設計請了文澤過來,然后我美美麗麗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叩頭奉茶,向他負荊請罪。萼兒說,文澤一向心軟,心里又本是極愛我的,只要我任他出了那口氣,自然會待我如初。但她的好意被我委婉而堅定地謝絕。當然,此時的我已經(jīng)明白,文浩早已知道這一事實,所以他才會在柳三公子面前說出荷煙重于傳國璽的話。 經(jīng)萼兒提醒,明月皇朝一向有不分男女,立長為嗣的習慣。母親是明月皇朝的皇長女,我是母親的長女,麟兒又是我的長子我的身份于文澤而言,竟比身為男丁的白硯更加危險百倍!這陡然之間,我又如何接受自己這樣特殊的身世, 而且,文澤究竟知道些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的身世就是我的罪么? 要不,我要向他請什么罪呢? 最重要的是,我沒有太大的把握,可以去面對,可以去愛一個我怎么也看不見他心的人。 不如冷冷的,孤獨地待在北三所。 想念之前與文澤種種,獨自悲傷。 我不知道這世上,是否會有另一個人象我這樣,一個人待在一個地方,渴望地久天荒地兩兩相忘? 偶爾也有想起文浩,但畢竟淡去許多,那思念便如往日白玉花薰中飄出的輕煙一般,若有若無,看得見,卻抓不住,緊緊去握時,只聞見輕輕的滿手余香 日復一日地,就這么想著。從朝陽想至落霞,將黎明想成huáng香。 大雪接連落了幾日,天地白茫茫混沌一片。風刮在臉上刀割般寒冷,我與蓮蓬常常凍得臉鼻通紅,四肢冰冷,院中呵氣化霧,滴水成冰。這樣天氣,送飯的太監(jiān)也懶得按時過來。有時過來,又一聲不響地扔在門外走開。等我們發(fā)現(xiàn)時,飯菜已無半絲熱氣。 幸爾冬季要洗的衣服,卻也不會每日送來。 這日,我與蓮蓬早早上g相偎取暖,夜里北風呼嘯,突聞院中有什么東西被風送倒。我忙披衣起身,正見銀白色月光中,一黑影正站立在竹枝yīn影里,從他修長身材看,應該是名成年男子。心中一驚,我想,難道皇后上次賜毒酒不成,竟然派人對柳荷煙暗下毒手?qiáng忍恐俱,并不高聲叫喊,壯起膽子,低低喝道:是誰在那里? 那黑影身子微動,只不作聲。我心下更疑,喝道:你究竟是何人,雪夜來此,莫非想圖謀行十. J 不成? 那人長嘆一聲,從yīn影中走出。彼時明月高懸,清色光芒與雪光jiāo相輝映他一張英俊的,君臨天下的臉。我雖看得真切,卻猶不置信,遲疑地試探道:皇上? 他淡淡道:是朕,今天麟兒滿周歲,朕過來瞧瞧他母親。 麟兒?我怔住,胸口一酸,喃喃道:麟兒一歲了么?我這個做母親的,竟然忘記!麟兒他 還好么? 他依然淡淡地,道:很好,只是過了今日,他便要被送去南三所居住。宮中規(guī)定,皇子皇女們長至周歲,便要離開生母,去宮中南三所居住。日后只有重大節(jié)日紀念日,或者宴會母子才得相見。其他時間若想見面,須得向帝后請旨。麟兒離開太后庇護,皇后會不會我心暗暗揪緊。 你,可還好么?文澤遲疑問我。我淡淡道:一切都好。 他冷笑道:你怎么會好?此處若真好 罷了,你這樣聰慧的一個人,卻總在朕面前要qiáng。若你開口肯求朕也許,朕倒肯回轉(zhuǎn)心意接你回去。夜風chuī來,竹葉輕響,因逆著月光,我看不見他是何表qíng,只見他若剪影般立于深藍色的夜空之中,一輪淡h(huán)uáng色清輝渾圓地料掛在他肩頭,仿佛夜之慧眼,溫溫潤潤地明亮。風起,突有細雪襖襖而下,落進預冰涼。陡地一縮脖預,人被這陣微寒涼得清醒,我心中亦是一冷,退后半步,在雪地里向他屈身行禮,低頭道:奴婢該死。奴婢柳荷煙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頭頂傳來剪影低低的,重重的吸氣的聲音,繼而,我聽見他冷冷道:奴婢,你既然對著朕自稱奴婢!這么說你仍然 也罷。你自己好生想想,朕沒有太多而寸心。 他冷笑一聲,拂袖轉(zhuǎn)身而去。 夜寒徹骨,月光清冷。我眼望著他,望著他抱著長而孤單的黑色身影,莞莞消失在門前。繼而門外有人低語,傳來一陣踏著雪的細碎腳步聲,漸行漸遠。一夜無眠。 第二日蓮蓬率先起g,片刻從外面刁,跑進來,臉上紅才!、撲地笑道:昨夜好大風,竟chuī倒了對面屋前一扇木門。 我淡淡笑道:是么?昨夜果然風驟,風大得幾乎將我心中之門催倒。蓮蓬不解,正要說話,李福突然帶著文澤圣旨過來,他笑道:慧妃娘娘,恭喜娘娘,皇上已下旨恢復娘娘名號,著令奴才們接娘娘回聽雨宮。 我忙起身道:謝皇上。煩公公替我回皇上,說我在這里住得很好,暫時還不想回去。請皇上怒罪罷。 李福一怔,正要賠笑說話,突聽一男子渾厚磁xing的聲音道:如果朕不想怒你罪呢? 文澤?我正愕著,他已自己掀了綠花門簾進來,冷笑道:慧妃好大面子,竟讓朕親自來接。 我心一緊,忙跪下道:臣妾不敢。 他揮手讓眾人退下,親手扶起我,目中亮亮地俯望著我眼晴:其實昨日榮妃已向朕票明事qíng始末。朕現(xiàn)在才知,她并未真懷皇子,而煙兒你,竟是為了不傷朕與太后母子關(guān)系,自認有罪住進冷宮。其實朕一直不愿相信你會 可是你們兩個,一個信誓旦旦,一個言之灼灼 煙兒,你對朕竟qíng深至此,朕若再放任你在冷宮受苦,又怎么對得起你與朕的麟兒? 我失措,他怎知我其實主要是為了文浩托付的一句話,以及當時是為我母親之事與他治氣我又怎么能說?只得慌亂道:皇上,不是這樣 他不讓我說完,已將熱熱嘴唇貼上我唇,低聲而熱切說:不要叫朕皇上,叫澤哥。 這我躲閃道:臣妾柳荷煙怎敢? 他抱我更緊,眼中盡是玩味之意,調(diào)笑道:煙兒這是讓朕下旨么?也罷,朕明日便昭告天下,恩準慧妃柳荷煙稱當朝天子為澤哥如何? 我心陡地發(fā)軟,嘴卻堅持著,躲閃著 終拗不過他,優(yōu)疑而生澀地,嬌羞地,聲音低到近不可聞地叫了一句:澤 哥 文澤揚起了薄薄的,好看的嘴角。他目中全是盛開的笑意,他寵溺地看著我。柔聲道:這才聽話。只是,你記得哥這個字只準專屬朕御用了,不許胡亂叫旁人就是定遠侯柳東直的兩個兒子,你的堂兄也不可以。 我心一暖,便看著他笑:皇 澤哥,榮妃jiejie她 文澤淡淡道:朕念她事出有因,又誠心改過,且已致殘,只罰她三月例銀小懲以戒,此事日后不得再提。總之她那處,朕是不會再去的了。 我正想著正樣勸他,他已冷冷道:若無朕駕臨,這后宮嬪妃任她們住的殿宇再華麗,名號再尊,也不過形同身處冷宮。 我渾身陡地一寒,微微輕顫,文澤立時查覺,握住我手柔聲笑道:手怎么這樣涼?要不,先隨朕回養(yǎng)心殿去暖暖? 我低頭道:謝皇上.臣妾多次頂撞皇上,罪該萬死。臣妾 還想多在北三所住些時日,以贖臣妾不敬之罪。 文澤一愕,皺眉道:慧妃,難道朕來接你,你也想抗旨? 我忙跪下,回道:請皇上怒罪。 他不語,半響方才在頭頂嘆道:罷了,你原不同于旁人,朕也不qiáng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今日恩準你不再禁足,哪日想明白,你再來找朕罷。 我忙謝恩。 文澤腳步沉重地去了,蓮蓬不解道:小姐,您怎么 我做個手勢打斷她:你還小,你不會懂我此時心qíng。以前的琴jiejie,杜貴人良妃,后來的我,榮妃,誰不是曾經(jīng)寵冠后宮?如今去的去,冷的冷。只一個良妃尚被寵愛,可她也曾在此處待過。所以帝王之寵,不能永固,不若不要罷。蓮蓬,你知道么?我進宮這么幾年,最快樂時,竟是我做宮女的日子。蓮蓬聞言面色微暗,不再勸說。 第二日雪后天晴,一地陽光。竹上的積雪開始融化,襖襖下落,竹葉一叢叢青革yù滴。蓮蓬端著面盆,唱著歌兒去井邊汲水,突然遠遠笑道:小姐您快來瞧瞧,咱們的井里居然結(jié)了層薄冰。